周亞的消息讓鄭玉白呆愣了兩秒,隨即回?fù)苓^去。
他接聽的很快,開口就是抱歉,“鄭先生,您的案子我真接不了,如果您還想繼續(xù)我可以介紹您其他可靠的律師。”
“為什么?是不是官浩宇威脅你?”
周亞否認(rèn)道:“官先生沒有威脅我,是我個人原因,抱歉。”
原因問不出來,鄭玉白心里更是堵得慌,他認(rèn)定了周亞不接案子的原因是官浩宇從中阻攔,除此之外別無他想。
鄭玉白望著房間的破門,火氣直往上躥。
這日子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官浩宇,官浩宇!”鄭玉白沖出房間,找了半天連人影都沒見到,從老宅里請過來的幫傭小心翼翼的走過來解釋,“夫人,先生出門了。”
“什么時候?”
“就剛剛。”
鄭玉白給官浩宇電話,那邊沒人接聽,他只好給江塵發(fā)消息。
“你告訴他,要是他跟我玩失蹤這套,我現(xiàn)在就去one day跳舞!我說到做到!”
“那個,夫人?”
“別廢話,你實話實說他去了哪?讓他回來!立刻!馬上!”
江塵支支吾吾,看向車后座的官浩宇。
老板沒吱聲,江塵大概知道怎么做了,“夫人,官總臨時有國際會議要開,他會晚點回來的,你放心他沒有玩失蹤。”
“滾吧!”
電話狠狠掛斷,夫人怕是斷定了他和官總是一伙的,事實上他們的確是一伙的。
“官總,那邊來通知了,說季總已經(jīng)脫離生命危險。”
官浩宇的目光掃向窗外,聽見了又好似沒在意,他問江塵,“路口那家烤豬蹄的店現(xiàn)在還排隊嗎?”
江塵看著手機(jī)屏幕,“十一點多了,正是吃宵夜的時候,應(yīng)該排隊吧。”
“行吧。”官浩宇叫江塵下車,“你幫我去排隊,我自己開車過去。”
“可是官總您一個人去不安全。”
“他還不敢動手。”官浩宇囑咐他,“要買烤到焦黃的,軟糯不肥膩,你懂的。”
江塵下車看著他開車離開,十米外就是夜宵一條街,味道怪香的。
十一點三十分,官浩宇的車來到一所私人住宅,臨近半山腰,進(jìn)山處有身形高大的保鏢把守。
保鏢打量官浩宇好幾回,直到接到耳麥里的吩咐。
“官先生,您可以上去。”
“多謝。”
官浩宇的車后跟著一輛越野,他按照原來的速度前行,越野直接超過他。
忽地,鈴聲作響。
季文洲打來的。
“你還沒死?”官浩宇沒放過調(diào)侃他的機(jī)會。
季文洲的聲音聽得出很虛弱,“你裝惡毒的樣子我聽了想笑。”真笑出聲,咳嗽不斷,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
“省省吧,死了算誰的?”
“我命長著呢。”
官浩宇的車停在院門外,門口有人來接,他熄火沒下去,“季文洲,你家這點破事我本不想?yún)⑴c,奈何你給的條件太豐厚,如果真如你所說,到時候我會連本帶利拿回來。”
“壓我贏,你必贏。”
“嘖。”
官浩宇掛斷之前,季文洲還說:“……我受傷的事你得保密,別讓不相關(guān)的人知曉。”
“放心,我不會跟柏昱說。”
“……”
柏昱跟季文洲體面分手的事早在圈里傳開,官浩宇卻字字刺他,不過是嘴硬。
就算季文洲不提這茬,官浩宇也不會說出去,他單槍匹馬來季家老宅,來之前所有人都以為他是站在季明政這邊,既然站在季明政這邊自然與他的好侄兒季文洲勢不兩立,事實上季文洲與官浩宇在圈內(nèi)的確水火不容,至少表面上看的是那樣。
本就是對家的兩人暗地里開始合作,目的是為了讓季文洲上位,等他爬上季家掌權(quán)人的位置,屬于他們的時代才會到來。
十二點整,官浩宇的車開下山,江塵守在路口,上車就聞到了一股淡淡地血腥味。
“官總,你沒事吧?”
“我還好,你烤豬蹄買到了嗎?”
江塵挺會做事,還知道用保溫袋裝著,官浩宇滿意的閉上眼靠在座位上,“二十分鐘內(nèi)開回去吧,我怕他餓著。”
都凌晨了早睡了吧,就算餓了,夫人應(yīng)該也不會吃這么油膩的東西。
江塵這樣想但沒說出口,他瞧見后座的官浩宇眉間緊皺略顯憔悴的模樣,也不知進(jìn)去了季家老宅做了什么,出來后整個臉色都蒼白了許多。
十二點三十分,官浩宇出現(xiàn)在臥室門口,是他們常住的臥室,不過被鄭玉白鎖上了門。
官浩宇從隔壁客房的陽臺翻過去,身手利落的站定在臥室露臺,剛抬頭就見鄭玉白在另一邊抽煙。
鄭玉白穿黑色絲質(zhì)睡袍,半趴在陽臺欄桿上,手里的煙已經(jīng)抽完,只剩個煙蒂留著,他沒丟而是捏著煙蒂看官浩宇做賊似的爬進(jìn)來。
“哼。”鄭玉白冷哼一聲,總算丟了煙頭準(zhǔn)備進(jìn)屋。
官浩宇笑著攔住他,“太太,還沒睡啊,是等我嗎?”
鄭玉白側(cè)身對他比中指,送他一個國際友好手勢算做回應(yīng)。
官浩宇握住他的中指,還是笑嘻嘻,“太太,我買了烤豬蹄,吃點吧。”
“……”鄭玉白看他像傻子,“滾開。”
“很香的,你老公跟我提過,你上高中時下了晚自習(xí)就愛去那排隊,最愛吃烤焦的豬蹄內(nèi)里很軟糯的,你嘗嘗。”
鄭玉白越聽越不對勁,眼神里寫滿了抗拒,“你要是想裝霸總裝失憶,就不要總提起我的過去,你有意思嗎?”
官浩宇一臉“我聽不懂”的天真表情,“吃點吧。”
鄭玉白一把打掉他遞過來的保溫袋,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就此摔下樓。
“……太太。”官浩宇委屈的叫他,鄭玉白不得不警告他,“別來這套,你在我這信用值為0,收起你的演技吧!我不信你。”
“吃的又沒錯,太太。”官浩宇上前、伸手。
“別碰我!”鄭玉白雙手用力推過去,卻見官浩宇臉色緊繃,一瞬慘白,鄭玉白收回手來聞到了逐漸濃郁的血腥味,“你怎么了?”
官浩宇背過身,虛弱的拱起背,“沒事,你先進(jìn)去吧。”
鄭玉白直覺怪異,手上的黏糊觸感傳來,他低頭看見手中的紅印,放在鼻尖聞了聞,臉色突變,“你受傷了?怎么出血了!”
“沒事,不是我的。”
“官浩宇,你給我過來!”
他不聽話,鄭玉白繞到他跟前,掀開他的大衣,深色的襯衣上胸前的位置顏色暈染的更深,與手中的一片紅聯(lián)系起來,簡直觸目驚心。
“你,你這是?”鄭玉白說不出話來,他扶住官浩宇的胳膊,“你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太太,都是誤會。”
官浩宇的手放在他唇邊,想碰不敢碰,下一秒,整個人倒向他。
鄭玉白被他的身影籠罩,倉皇回抱住他,聲音發(fā)顫,“官浩宇!”
“太太,我有點累,讓我……讓我好好睡一覺吧。”
快凌晨兩點,私人醫(yī)生才從別墅離開。
這是官浩宇昏睡前的安排。
“太太,我有特殊原因不能去醫(yī)院,另外我受傷的消息不要走漏風(fēng)聲。”
鄭玉白守在門外,來回踱步心里亂糟糟的,他沒睡,宅子里的幫傭也不敢休息。
“夫人,很晚了,要不去睡會吧,我們來照看先生,您身體要緊。”
“不用,你們?nèi)バ菹桑@里有我就行。”
幫傭勸不住他,下樓時江塵正上來,他快步來到房門口,先是去房間里看了一圈,官浩宇還躺著,胸口處綁了紗布,整個人顯得虛弱不堪,他從未見過自家老板這樣弱的一面,心下感慨萬千。
他帶上門準(zhǔn)備離開,鄭玉白輕聲叫住他。
“江塵,我有話問你。”
“您問,我知道的一定回。”
鄭玉白讓他去書房。
“這是我跟官浩宇的離婚協(xié)議,他不肯簽字。”
江塵搞不明白,“夫人,眼下官總這個情況……”
“你跟他這么久自然清楚他怎么想,他現(xiàn)在就是裝失憶不承認(rèn)自己是官浩宇,就算是簽字也簽的幻想中的名字,好,這些我不跟他計較,我問問你周亞律師的事。”
江塵解開自己的領(lǐng)帶,嘆了口氣,“周亞律師打離婚官司出名,業(yè)界幾乎沒有對手,但官總這邊讓我請了一個實習(xí)生,周亞那么有名的前輩一聽就不干了。”
鄭玉白臉色鐵青,“他故意的吧!”
“沒錯,官總就是故意,他不想跟你離婚,夫人,您難道看不出來他對你的感情嗎?”
“兩碼事。”
“不是兩碼事!”江塵作為一個外人看不下去了,“剛才回來的時候,官總還叮囑我給你買豬蹄,說你高中那會很愛吃,結(jié)婚后為了遷就他的飲食習(xí)慣從不吃宵夜,也不再沾油膩。”
鄭玉白轉(zhuǎn)身看向窗外,雙手恨不得掐進(jìn)肉里。
“我沒讓他買。”一張嘴比什么都固執(zhí)。
江塵揉了把頭發(fā)繼續(xù),“我實話說了吧,其實今晚官總?cè)チ思炯依险侨ヒ娏思久髡诩炯夷菐孜霍[得兇,上位者的勢力圈得拉攏人脈,稍有不慎全盤皆輸。”
這是事實,在官浩宇的公司沒站穩(wěn)腳跟前,季家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老錢家族,豪門里的事他們說了算,往后能人輩出,季家雖然話語權(quán)被分散但根基在那擺著,想動季家的人很多,真正吃到嘴的少之又少。
“我是沒想到為了表忠心,官總竟然受傷了也不吭聲,要是傷口再狠一點后果難以想象。”
如今季氏風(fēng)云再變,季文洲和官浩宇本就關(guān)系不和,現(xiàn)在又主動投靠季明政,想必他的日子不會好過,尤其是鄭玉白得知季文洲對柏昱做的事,斯文敗類毫不過分,人品已經(jīng)差到骨子里,在商場上又怎么會對官浩宇手下留情。
鄭玉白的嗓子眼跟堵了石頭一般,他有很多話說不出口。
江塵也不多逗留,走前留下一句懊悔,“官總上車前我是聞到了血腥味,很淡很淡,我以為自己認(rèn)錯了,加上官總也沒多說,是我的疏忽,要是我早點發(fā)現(xiàn)送他去醫(yī)院,他也不會嚴(yán)重到這個程度。”
鄭玉白讓他別自責(zé),“你早點回家吧,這幾天公司的事麻煩你了,看樣子他得好好休養(yǎng)一段日子。”
江塵點頭,“那我還是按照原來的安排,如果有重大事宜我會來請示您,成嗎?”
鄭玉白想要拒絕,都是要離婚的關(guān)系不能再插手官浩宇的事業(yè),然而江塵殷切的目光掃來,到嘴邊的話說不出口了。
“好。”
鄭玉白坐在床邊熬了大半夜,他什么都沒干,就是看著官浩宇睡覺,從熟悉的面龐到他胸口上的紗布,季明政的人下手忒狠,醫(yī)生過來治療時也不由倒抽氣。
如果再深一點,深一點……
鄭玉白不敢想,官浩宇離開前還好好地,再回來虛弱的不像他,江塵還說他最近忙于工作常常忘了吃飯,作息不規(guī)律但會想著回家陪他吃晚飯。
每晚官浩宇會纏著他,又在他沉睡時起身忙于工作,他是鐵人嗎?不過也是血肉之軀,會累也會痛。
天快亮?xí)r鄭玉白扶腰起身,坐了一晚上人都憔悴不少,官浩宇還是老樣子,慘白的臉,嘴唇毫無血色。
他想給官浩宇擦擦臉,至少把他干到起皮的嘴唇沾點水潤潤,結(jié)果剛要離開,左手被他握住。
醒了?
官浩宇沒睜眼,像是下意識的行為,指尖在摩挲他手上的婚戒。
“官浩宇?”鄭玉白柔聲喚他,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他只好坐下來,邊安撫他的手背邊嘆氣。
“我沒那么糟糕,不會在你受傷之后一走了之,離婚的事我會往后推,等你好起來再說吧。”
鄭玉白抽出手,也不管他是否聽到,就這樣平和的說出了心里話。
房間門再次關(guān)上。
官浩宇睜開眼陷入沉思。
胸口的傷痛不算什么,因為方法是有效的。
他傷和自殘的刀口切面是不同的,私人醫(yī)生是看著官浩宇長大的長輩,經(jīng)驗頗豐,一眼就看出他胸口的刀傷是自己劃的。
“疼嗎?”老醫(yī)生給他換藥,動作一點都不輕柔,眼見官浩宇疼得咬牙,額上的汗止不住的往外冒,仍舊倔強(qiáng)的發(fā)笑。
“不疼,嚴(yán)叔。”
“自作自受,忍著!”
官浩宇從季家老宅回來的路上就想好了,他的夫人是個性子柔軟的人,苦肉計最適合他。
后來他給季文洲傳達(dá)自虐的方法去追妻,不僅被他狠狠嘲笑了一番,甚至罵他犯賤。
官浩宇只說:“你不懂,方法雖糙但好用,為愛人犯賤不叫犯賤,叫真愛鑒證,蒼天可鑒,我的心只屬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