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元元年十二月
    十二月十二是賢王十二歲生辰。殿下特意召賢王來鳳棲宮。
    賢王其實偶爾會來鳳棲宮，賢王對于殿下這個皇嫂頗為親近，來拜見殿下，聊的多是課本上不太清楚的地方，殿下也樂于教學。冬日里，賢王每日都會來，有時陛下也在，陛下對賢王沒那么客氣，對于學業會苛刻些，要求高，若是陛下在，賢王少不了要多寫些，但賢王還是會來鳳棲宮。
    “臣參見皇后殿下。”賢王穿著斗篷走進來，行禮道。
    “今日是你生辰，快起。”殿下起身走到賢王身旁。“四弟又高了些，看來很快便能比我高了。”
    “臣十二歲了。”賢王還有些不好意思，雙頰微紅，漂亮極了。
    “今日可有不懂的？”殿下問。
    “有。”賢王讓后頭的宮人將書箱打開，從里頭拿出書，一邊走一邊翻著。
    只一點，很快便講完了。
    “多謝皇嫂。”
    “何必說這些。”殿下笑著道。
    殿下抬手示意我，我將錦盒小心拿過去。
    “生辰禮。祝四弟生辰快樂。”殿下接過錦盒，又遞給賢王。
    “多謝皇嫂，我很喜歡。”賢王笑著接過錦盒。
    “還未看是什么，便知道喜歡了嗎？”殿下掩著嘴笑著道。
    “皇嫂送的東西總是未出過錯的，自是不看都知道，我一定會喜歡的。”賢王道。
    “喜歡就好。早些回去吧，天冷，手爐換上新的炭火了。”殿下叮囑著。
    “臣告退。”賢王行禮離開。
    賢王走了兩步，又停下轉身道:“段若白生辰在明日。”
    殿下道：“好，我知道了。”
    賢王這才離開。
    次日，殿下備了份禮差人給段若白送去，其中殿下還寫了一紙條。
    “殿下這是？”看著宮人將東西拿走，我問殿下。
    “既是知道了他的生辰，自是要送一份禮，總歸是沒錯的，有時候一點小小的心意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殿下坐在書桌前翻看著書。
    段若白十歲了。
    除夕家宴。
    陛下的妃嬪比先皇還少，宴會人少，陛下的弟弟妹妹們也還年幼，平王只有十歲，兩位長公主一個十一歲，一個八歲。去年因先皇駕崩，除夕并未辦宴會，這便是陛下登基后第一次，比之先皇時期更家常些，畢竟年幼的太多，也不會什么太深沉的東西。
    陛下在席間問著賢王和平王學業，賢王還好，本就是聰明勤學的，陛下時常也問著，平王卻是吞吞吐吐說不出個什么。
    “平日里上學都在學什么？”陛下面無表情地看著平王。
    平王有些瑟縮，害怕地低著頭不說話。
    “回話都不會了嗎？”陛下看著平王這般有些不悅。
    “回皇兄……我實在是聽不懂那些……”平王悶悶道。
    “如今的聽不懂，便學，便問，不會嗎？還是說你要當個大字不識幾個、看書都看不懂的王爺？”陛下覺得平王有些不上進。
    “算了，算了，今日是家宴，何必說這些。”殿下輕聲道。
    “五弟可有別的興趣？書本只是其一。”殿下問平王。
    “回皇嫂，我對那駕馬行軍還可以。”平王好好回著殿下的話。
    “這也是不錯，以后當個將才也是好的，只是書本之上也是要學的，不說懂個十分，那三四分總是要有的，對行軍才有助益。”殿下道。
    “是，我會好好學的。”平王緩和過來。
    “就是罵他千萬遍，這般的強硬，他只會害怕，哪懂宇哥哥的心思……”殿下對陛下道。
    “父皇駕崩，他們尚年幼，我作為兄長難免想讓他們好些。不過還好，你在。”陛下笑著看著殿下。
    陛下有時對自己弟弟們有些急，殿下能在其中緩和，安撫、勸說陛下。
    “急不得的。”殿下輕聲道。
    后來殿下為平王尋了個師傅，教平王行軍之事，平王很是感謝殿下，那師傅也跟殿下匯報，說平王在這上面很是有天賦，身體也是極為適合的。
    慶元二年正月
    白婕妤晉為正二品修儀。
    聽說旨意一出，慕容美人便在蘭庭宮砸了不少東西。
    殿下也知道了：“隨她去吧，總歸是她自己的東西。”
    慶元二年二月
    殿下的櫻花樹開了。
    長花苞時，殿下便在樹下看著。“今年要開了。”
    “去歲是挪了它才沒開的，好生養了一年，自是會開的。”我站在殿下身后道。
    等著開花了，殿下帶著大皇子在檐下看著。
    “曦兒，這是母后的櫻花樹，可還記得？”殿下問。
    “記得，這樹一直在母后身邊。”大皇子道。
    “母后說的是開花的樣子。”殿下笑著道。
    “不記得……”大皇子實話實說。畢竟這櫻花樹上次開是在兩年前，那時的大皇子才一歲多，如今自是記不得了。
    “母后很喜歡這花。”殿下看著樹枝上綻放的櫻花道。
    “嗯。”大皇子點點頭。“明曦知道，母后喜歡櫻花，喜歡花。”
    “曦兒喜歡什么？”殿下側頭看著大皇子。
    “明曦喜歡母后！”大皇子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母后也喜歡曦兒。”殿下蹲下身笑著摸了摸大皇子的頭。
    大皇子等著殿下收回手，張手環著殿下。“明曦最最最喜歡母后了。”
    “母后知道。”殿下讓大皇子抱著，抬手輕撫著大皇子的后背。
    在櫻花最盛時，殿下挑了個好天氣邀妃嬪賞花。
    “妾見過皇后殿下。”妃嬪們陸續前來。
    “坐吧。”櫻花樹下擺著茶水點心，殿下等候著妃嬪到來。
    “霜御女見過櫻花嗎？”殿下問。
    “未見過。”霜御女道。
    “瑤國位于南方應當是有不少櫻花樹才是，怎的沒見過？”殿下有些好奇。南方更溫暖些，是櫻花樹適宜的地方，相對好活，應當比京城常見。
    “妾哪能隨意離開，都是在教習處，教習處沒有櫻花樹。”霜御女解釋著。
    “原是如此，無妨，這不就瞧見了。”殿下笑著道。
    “嗯。”霜御女抬眼看著櫻花樹。“很漂亮。”
    妃嬪們和殿下閑聊著。
    霜御女突然道：“妾能給殿下跳支舞嗎？”
    “好啊。”殿下欣然同意。
    霜御女起身，殿下道：“把我的琴拿出來。”
    “是。”宮人應聲去將琴取來。
    殿下輕輕撥動琴弦，試著準頭。“可有什么要求？”殿下問霜御女。
    “適合當下便好。”霜御女調著姿勢。
    “好。”殿下撥動琴弦，悠揚輕快的琴聲隨著殿下的手指傳遠。
    霜御女隨著琴聲起舞，今日霜御女正好穿著一身淡粉色的衣裳，和櫻花很是搭，隨風飄落的櫻花花瓣在霜御女的舞姿中又變化著方向，還有繞著霜御女飄動的，很漂亮。
    輕盈的衣裙加上霜御女的舞姿，讓霜御女像是櫻花化作的人，又像是櫻花。
    等著霜御女跳完，殿下率先拍著手，稱贊道：“很漂亮。”
    “多謝殿下。”霜御女行禮道。
    霜御女偶爾會給殿下跳舞，殿下也喜歡。其實沒有什么比自己喜歡的事被別人稱贊、喜歡更快樂的事了。殿下懂霜御女在舞蹈上的意思，這是霜御女喜歡給殿下跳舞的原因。
    “即興總會有些跳躍，但你很好。”殿下道。
    “妾會再改改，下次給殿下跳的時候就更美觀了。”霜御女輕聲道。
    “好，我等著。”殿下示意霜御女用些水。“休息一下。”
    又閑聊著，陛下在這時過來了。
    “陛下。”殿下道。
    “妾見過陛下，陛下萬安。”妃嬪們行禮道。
    “無憂見過父皇。”
    “奴見過陛下，陛下萬安。”
    “起身吧。”陛下坐在殿下身旁。
    “在聊些什么？”陛下問。
    “閑聊罷了。”殿下道。
    氛圍一時變化著，不像剛剛那般輕松，妃嬪們都不知道說什么好。魏貴妃和白修儀雖說入宮數年，但陛下本就對她們不冷不熱，甚至偶爾想不起，她們自是對陛下沒什么心思，白修儀和陛下能說話，但在這樣的情況下，白修儀不知如何開口；霜御女入宮不足一年，陛下都未見過幾次，話也說不上一句的；慕容美人倒是找著話說。但陛下都不怎么理會，后頭覺得煩了，開口道：“不會說話，還是閉嘴為好。”
    慕容美人張合幾下嘴，閉口不言。
    僅過了兩刻，魏貴妃、白修儀和霜御女便起身告退。
    “花別忘了。”殿下提醒著。
    “是。”
    慕容美人雖是不想離開，但妃嬪只剩她一人，便也不情不愿地告辭。
    等著妃嬪們離開，殿下輕聲道：“陛下這是擾了我的賞花宴。”
    “她們總能來的，我可沒那么多空閑。”陛下道。
    “宇哥哥……”殿下有些無奈。“下次，陛下還是溫和些，我讓她們來是賞花的，輕松愉快為主，陛下來也不寬和待她們，她們不都受不住，離開了……”
    “不說她們，我們看花。”陛下轉移著話題。
    “陛下為何這般對待她們？”殿下問。
    “她們與你不同，別的我實在是給不了。”陛下起身折了一朵櫻花，又給殿下簪上。
    殿下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陛下和殿下閑聊著，午后還未過半。
    聊著聊著，殿下看著檐下道：“曦兒。”
    大皇子站在不遠處，看著這邊，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過來。”殿下招手道。
    “明曦見過父皇、母后。”大皇子行禮道。
    “今日的都學完了？”陛下問。
    大皇子在殿下身旁坐下。“是。”
    陛下倒不像之前考大皇子，跟殿下賞著花，聊著別的。
    大皇子端坐著，聽著殿下他們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