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虞夏醒來的很早,天還沒有蒙蒙亮她就已經蘇醒了。</br> 昏迷的那些時日,好像耗盡了她所有的睡眠。那段時間她日日夜夜都在睡,從來都沒有蘇醒的時候,如今虞夏完全醒了,一雙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這床帳中,然后,雙眸看向了睡在自己身側的男人。</br> 男人高鼻薄唇,一副涼薄的模樣,不過是好看的,眼窩很深,眉骨偏高,輪廓特別深邃。據說景國皇室有異域血統,某代皇帝的后妃是胡人,后來這后妃暴斃,兒子當了皇帝。這件事如今不被人提起,不過后代子孫都長得五官深邃身材高大。虞夏并不了解這些,單純覺得劉肆長得俊朗。</br> 闌國美男子也多,不過大多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五官輪廓也不像劉肆這般生的咄咄逼人。</br> 虞夏本人也不是咄咄逼人的長相,她看著就很柔弱,五官精致純美,讓人想要欺負又不舍得欺負,生出呵護的心思來。</br> 劉肆哪怕睡著了,眉頭仍舊微微蹙著,似乎有什么煩心事。</br> 虞夏溫柔的注視著劉肆,往他懷里又湊了湊,她天真爛漫,心思也單純,喜歡什么人,她就想要靠近什么人,劉肆睜開眼睛時,就看到虞夏抓著他一縷頭發在把玩。</br> 她小小軟軟的一團,看到劉肆醒了,拱進劉肆的懷里,像只小豬似的:“陛下……”</br> 劉肆一手摟住她:“醒了?”</br> 虞夏“嗯”了一聲,在他懷里磨磨蹭蹭的:“睡不著了,還想聽你說話?!?lt;/br> 她眼睛里都是溫柔笑意,看到她這張精致容顏,接觸到柔軟細膩的身子,劉肆的欲望霎時上來了。</br> 清晨的空氣格外香甜,深秋天氣也涼了,外面的樹葉落了一地,被微涼的秋風卷起,寢宮門窗都關著,因此室內溫暖而帶著熏香的氣息。</br> 虞夏身上是朦朧的睡蓮香氣,墨發密密匝匝的垂落下來,襯得小臉格外精致。</br> 她寢衣領口松了許多,露出一截細嫩的粉頸,脖頸修長,看著就讓人生出一些欺負她凌虐她的想法。</br> 虞夏被他按在枕上,衣物被一點一點的褪去,恍惚中,零星一點記憶在腦海中浮現。</br> 柔弱的少女被按著跪在這張床上,兩只手腕被一只大手狠狠束縛住,然后……</br> 疼痛感鋪天蓋地而來。</br> 虞夏的臉色霎時蒼白了,看向劉肆的目光也變了。</br> 她小聲道:“不、不要……”</br> 那種恐懼,仿佛深深扎根到了骨子里,讓人遍體生寒。</br> 劉肆居高臨下,他跪在虞夏的□□,一手扯著虞夏的衣領。</br> 他眸中浮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最后摸了摸虞夏的臉,掰著她的下巴:“為什么?”</br> 虞夏此時覺得劉肆和她想象中一點都不一樣,他的神色,他的表情,都像極了一個暴戾又冷漠的人,這讓虞夏感到恐懼。</br> 她搖了搖頭,聲音軟軟糯糯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br> 劉肆把她抱到自己懷里,給她擦了擦眼淚:“好了,乖,公主?!?lt;/br> 他的聲音略有些沙啞,性感且低沉,小聲誘哄著虞夏:“你不愿意,就算了?!?lt;/br> 虞夏并不是不愿意接近他,而是排斥更進一步,當劉肆探進她的衣物里,虞夏很容易就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br> 腦海中充斥著暴力強迫的畫面,好像那些畫面,和劉肆息息相關。</br> 虞夏在劉肆的臂彎里輕輕抽泣。</br> 劉肆撫摸著小公主緞子般的長發,漫不經心的問道:“公主剛剛想起了什么?”</br> 虞夏眼睛紅紅的,鼻頭也有些紅紅的:“總覺得你在欺負我,讓我很疼。”</br> 劉肆嘆了口氣,把她摟得更緊:“朕并不知道公主為什么會這么想??墒窃浌髡f過,你想要給朕生一個小公主。”</br> 虞夏想不出這些,怎么想都想不出。男人神色冷肅,深邃眸中帶著復雜情愫,他壓根不像是會說謊的樣子?,F在劉肆對待虞夏算是溫柔,虞夏也不能想象這個人會是壞人。</br> 他把虞夏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處:“不要讓朕傷心,好不好?”</br> 男人的聲音低沉喑啞,似乎壓抑著某種悲傷的情緒,虞夏的手感覺到他一聲一聲的心跳。</br> 像劉肆這樣冷血心腸的人,也是一個真實的人,他也有心跳,一聲一聲,無比沉穩均勻,似乎有無數情愫掩藏在這些心跳里。</br> 虞夏張了張唇瓣。</br> 她可能無意識之中傷到了劉肆的心。失憶前后,她可能變化太大,可能從前并不排斥和他接近,被他脫去衣服,曾經她可能是愿意的。</br> 但現在,虞夏還是有些羞恥心,她不想讓別人隨便就看到自己的身子,尤其這個人還是一個男人。</br> 但是——劉肆是她的夫君,她應該很喜歡很喜歡劉肆。</br> 虞夏看著男人冰冷的側臉,柔軟的身子依偎了上去,在他臉上輕輕吻了一下:“我……我想不起事情,不愿親近你,可能、可能過段時間就好了,對不起呀,陛下?!?lt;/br> 劉肆“嗯”了一聲,摸摸虞夏的小腦袋:“原諒你了?!?lt;/br> 虞夏唇角輕輕上翹,笑了一下。</br> 李大吉在外小聲提醒道:“陛下,該早朝了?!?lt;/br> 劉肆把虞夏按進了被子里:“乖,再在床上休息一會兒,你身子還虛弱,需要好好睡眠?!?lt;/br> 虞夏并沒有一點點的睡意,她讓被子包裹著,只露出一張漂亮的小臉,一雙眼睛濕漉漉的,黑白分明。</br> 宮女們端著東西進來,服侍了劉肆更衣。</br> 外面忙了大約一刻鐘,虞夏才聽到人離開了。她吐出了一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攏著被子裹住自己的身子,喊了一聲“荷雪”。</br> 荷雪和巧蕊都在外面侯著,兩個人比主子起的都要早,聽到公主在喊自己的名字,荷雪趕緊進去了。</br> 虞夏道:“我要穿衣服。”</br> 荷雪看著自家公主一團天真稚氣,這幅模樣和曾經倒沒有什么差別。也不知當初她怎么會想不開要去尋死。</br> 荷雪微微笑了起來:“好,奴婢服侍您穿衣服?!?lt;/br> 虞夏向來喜歡淺色衣物,荷雪挑了一身銀白蝶紋云錦宮裝給她穿上。</br> 系腰帶的時候,荷雪用手量了一下虞夏的一截細腰,虞夏個子又長高了一點,身子骨卻沒有見稍微壯一點,還是柔柔弱弱的,骨架又特別小。</br> 雖然同虞夏年齡相仿的女子都已經出嫁,甚至生了孩子,荷雪卻不大樂意看到虞夏同劉肆在一起。公主身子太弱,劉肆長得那么高,又是習武之人,看著就很兇悍,怎么能承受他的欺負。</br> 荷雪將腰帶給虞夏系上:“外面天氣也不錯,今天出太陽了,公主今天可以散散心?!?lt;/br> 可能在床上躺久了,虞夏走路也沒有什么力氣,梳洗過后,荷雪扶著虞夏去餐桌旁吃了一點東西。</br> 用過早膳,太后那邊突然差了人過來,說是聽說皇后醒來了,想讓皇后去永壽宮一趟,讓她看看是不是大好了。</br> 太后那邊的消息一向靈通。</br> 這個時候,宮人也送來了一碗藥。虞夏最近剛剛醒來,身子還是太弱,需要天天吃補藥好好養著,她聞到藥的味道就覺得痛苦,更不想喝藥。</br> 荷雪知道虞夏最討厭苦味的東西,她道:“公主捏住鼻子,慢慢的喝下去,您身子本來就弱,吃點藥物身子就慢慢變好了?!?lt;/br> 太后宮中派來的宮女嬤嬤就站在一旁,宮女是進宮很多年的老人了,她瞇著眼睛,細細看了虞夏一番。</br> 少女臉色蒼白,可能在床上躺了太久,不見天色,有一種羸弱的感覺。</br> 皇帝短時間內應該不能再折磨她了吧,就她這身子骨,也許禁不得一次折磨。</br> 察覺到宮女的視線,虞夏緩緩抬頭,眉頭輕輕蹙起:“你在看我?”</br> 宮女道:“奴婢不敢?!?lt;/br> 任何人都不喜歡陌生人隨意審視打量,荷雪不知道該怎么應付太后宮里的人,一旁的巧蕊道:“姑姑請回吧,太醫說了,皇后娘娘大病初愈,身子還很虛弱,暫時不能見風。秋風太涼,一路上娘娘吹了風再病倒了,陛下定要懲罰我們。改日娘娘身體好了,一定會去太后那邊,給太后娘娘請安?!?lt;/br> 宮女只好回去了。</br> 太后還在佛堂中,永壽宮就設了佛堂,太后日日燒香拜佛。她丈夫和兒子都早早去世,太后本來也是美艷的婦人,發絲間卻夾雜了一些銀絲,看起來頗為刺眼。</br> 等太后從佛堂出來,宮女才對太后道:“皇后的身子看著很虛弱,看著風一吹就倒,活過今年冬天的可能性不大。”</br> 太后實在沒有想到,虞夏這個時候居然能醒。那次她去看,明明就一副要死的模樣了。</br> 淑妃暴病而亡后,齊貴妃就一日比一日得意張揚,但前段時間,又有一個妃嬪被冊封為妃,封號“順”,順妃是一名武將的女兒。近來邊疆不太太平,胡國國內動亂,有新帝繼位,新帝野心勃勃,手下屢屢冒犯邊疆的百姓。</br> 胡國對景國而言不過是個小國,而且胡國游牧為生,逐水草而居,國力自然不如景國,不過胡國將士普遍驍勇善戰,也有些麻煩。</br> 太后并沒有心思對付虞夏,皇后這個位置暫時就讓虞夏坐著,能不能長久,就看虞夏有沒有這個命。</br> 宮女道:“順妃如今還不得寵,不過,她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太后娘娘,奴婢覺得,趁著順妃還不穩固,盡早讓二小姐進宮吧。二小姐聰慧凌厲,說不定能被封個皇貴妃?!?lt;/br> 有齊貴妃在上頭,二小姐也難做皇貴妃。</br> 不過,太后覺得后宮也該添新人了,她再厭惡劉肆,齊家要想長久,也得仰賴劉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