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客廳里安靜得可怕,池桉站在靳川一步開外的地方,能夠明顯地感覺到對方周身散發出的不悅。
他看到戴寬焦急地沖自己使著眼色,那意思像是在提醒他不要再講了。
可池桉想不明白靳川為什么會因為一束毫不起眼的花而生氣,他覺得靳川不是這樣不講道理的人。
終于,靳川轉過了頭來看向了他。
池桉屏住了呼吸,抬頭接上Alpha的視線。
靳川銳利的雙眼此刻正望著他,微微蹙著眉。
他的眉骨很高,眼神看上去很深邃。
他鼻梁挺直,嘴唇看上去很薄,就是這副英俊的面容,曾經無數次地出現在池桉的夢里。
從他的少年時代開始。
池桉突然就有點不敢直視靳川了。
他有點慌亂地開口解釋:“這是我一直養在學校宿舍里的鳶尾花,我怕……它沒了我的照料會死掉,所以就只能帶來了,如果您不喜歡的話……”
池桉忍不住看了一眼那束開得正好的鳶尾,甚至已經快要說出“我會把它丟掉”的話,卻見靳川淡淡別開了眼。
同他擦肩而過的瞬間,低沉的、毫無起伏的聲音飄進池桉的耳朵。
“養在你自己的房間里,不要抱出來。”
池桉一怔,回頭看去,卻見靳川已經朝著樓梯口的方向走去了。
“謝謝您!我會將它放好的……”
池桉看著靳川離開的背影,有些失落地回答。
直到靳川的腳步聲完全消失,客廳里的三個人才同時松了一口氣。
池桉有些喪氣地垂著頭,走上前去從戴寬的手中接過了自己的花瓶。
池桉求助似的看向戴寬,“上將他……”
戴寬有點不自在地別開了眼,而后卻又不忍地開口:“池先生,您別在意,上將不是針對您,他只是……對花粉有些過敏罷了,所以……不喜歡家里出現鮮花。”
“不過……既然上將說您可以在自己的房間里養它,您也就不用太過糾結了。”
池桉一怔,而后飛快地點了點頭。
戴寬對著他露出了一個善意的微笑,然后告辭離開了靳家。
就在池桉默默對著空蕩蕩的樓梯口出神的時候,突然聽見一聲小小的 “桉桉”的呼喊。
池桉低下頭,見靳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走過來了,還主動拉住了他的手。
池桉一只手抱著花瓶,一只手牽著靳原的手往樓上走。
他推開臥室房門,將那束鳶尾花放在了窗戶旁邊的桌子上。
他竟然不知道……靳川對花粉過敏,那他是不是應該把這花丟掉?
可是……他又說讓自己養在房間里。
靳原有點興奮地撐著桌子伸手去摸那花瓶里的花,又轉頭看向池桉。
“桉桉,這花好漂亮呀,可是爸爸剛才為什么生氣了?”
池桉回過神來,伸手摸了摸靳原的頭發,耐心道:“爸爸沒有生氣,他只是……對花粉有些過敏。”
“過敏?”靳原歪了歪頭,努力理解了一下這個詞的意思,“可是之前爸爸還帶我去西郊的莊園里看花圃,那里有好多好多花啊……”
池桉聞言一怔,看向靳原,只是他還來不及細想,靳原卻已經笑嘻嘻地牽著他的手把他拽到了桌子邊。
然后從桌子上拿起了一本剛才放在那兒的故事書塞進了池桉的手里,“桉桉講給我聽。”
池桉看著書名笑了笑,這不是前兩天才被這小家伙吐槽過的《神奇的生命》嗎?
池桉暫時收了書,擺出了自己的條件,“講故事沒問題,要先去洗澡。”
靳原想了想,飛快地點頭,“好!”
……
明亮的浴室里,當池桉蹲在靳原面前想要幫他將身上僅剩的一條小內褲脫下來的時候,小Alpha終于紅著臉,不好意思地揪住了自己內褲的邊緣。
池桉一愣,抬頭看他,見靳原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瞧著自己。
池桉立刻反應過來,靳原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具備了一定的性別意識,估計是有點害羞了。
池桉忍不住笑了笑,“你要自己脫嗎?”
靳原點點頭。
池桉便開了手,轉身去幫靳原試浴缸里水的溫度。
卻又忍不住用眼睛的余光去瞧靳原。
只見小Alpha先是悄悄地背過了身去,然后兩只嫩白的小手抓著自己的內褲拽了下來。
露出了白白肉肉的屁股。
池桉彎了彎嘴角,喊他,“水溫可以了,小原,過來洗澡。”
靳原這才磨磨蹭蹭地轉過身來,還不忘伸手捂住自己的兩腿間的小東西。
池桉直接伸手把他抱進了浴缸里,然后動手將水輕輕撩在他的身上。
靳原羞得全身都紅了起來,平日里極能鬧騰的一個孩子,現在卻規規矩矩地坐在浴缸里,動都不敢亂動的。
池桉擠了洗發露,打發了泡沫往靳原的腦袋上抹,一邊笑卻又很認真地問:“為什么害羞?”
靳原頓時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漲紅著臉半晌,支吾道:“老師說,AO有別,是不能隨便在對方面前光著身子的,那樣很不禮貌。”
他忍不住抬頭看了池桉一眼,咕噥道:“戴寬說你是Omega……跟我們的性別是不一樣的。”
池桉一邊幫池桉打著泡沫一邊很贊同地點了點頭,“戴寬說得沒錯,老師說得也很對。”
“不過……我不是其他的Omega,我也是小原的爸爸,給我看,是沒有關系的。”
靳原一怔,扭頭看向池桉,“真的嗎?”
“當然。”池桉點點頭。
靳原想了想,又小聲問:“那桉桉以后可以一直給我洗澡嗎?”
池桉笑著回答:“在你還是小朋友的時候可以。”
靳原撇撇嘴,但最后還是被迫接受了池桉的話,卻仍舊不忘提條件,“那下次桉桉要跟我一起洗。”
池桉點點頭,“沒問題。”
……
洗完澡后,靳原換上了自己的小熊貓睡衣,依偎在池桉的懷里,聽池桉給他念《神奇的生命》。
整個臥室里只開了一盞床頭燈,昏昏暗暗的,是很助眠的環境。
池桉的聲音輕輕的,帶著點誘哄的味道。
“……當Alpha把種子種植到Omega的肚子里,再耐心地等啊等啊等啊……小朋友就會出生了……每一個小朋友,都是帶著Alpha和Omega的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他們是Alpha 和Omega愛的結晶……”
“桉桉,”聽到這里,靳原忍不住揪了揪池桉的睡衣,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那我也是爸爸種在你肚子里的嗎?”
池桉怔了怔,卻依舊點頭,“是啊,每一個小朋友都是這樣出生的。”
“那要怎么種啊,就像種樹那樣種嗎?”
靳原一臉不解的模樣,池桉倒是被問住了。
他雖然已經有一個孩子,但在“怎么樣才能把小朋友種出來”方面的經驗,可能也僅限于生理課上的理論知識。
“有點像,但又不太一樣。”
“哪里不一樣啊?”
池桉腦子里不由得想到了靳川,臉紅了紅,“這個啊……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靳原嘟了嘟嘴,只能暫時放下了這個問題。
“桉桉,那什么是‘愛的結晶’呀?”
“‘愛的結晶’就是……只有相互喜歡的Alpha和Omega才能生出小寶寶。”
靳原因為池桉口中的“相互喜歡”偷偷笑出聲,他有點害羞抬頭瞄向池桉,眼睛里閃著一道光芒,“那你和爸爸也是這樣的嗎?”
池桉聽到這個問題卻霎時愣在了那里,好半晌才勉強扯了扯嘴角,避輕就重地回答:“是啊,我……一直很喜歡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