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敬淮乃天地孕育而生,無父無母。</br> 他出生時天地尚是混沌時刻,猶如一顆巨大的蛋。他蜷縮于一塊冷石之中,冷眼看著天地分裂,萬物生長,繁衍生息。</br> 一日,天雷落下,冷石被從中劈開,少年一身白皮,身姿慵懶而出。</br> 他最喜歡孕育了自己的那塊石頭,雖然現在已經被分成了兩半。其次是石頭旁邊那座充滿了靈氣的池子。</br> 尚是少年的陸敬淮游魚一般在池子內穿梭游動,他聽到蟲鳴鳥叫之聲,聽到花開花落之音。他浮在池水之上,抬頭看到一只七彩鳥展翅而過。</br> 這片山頭都是陸敬淮的地盤,他最不喜歡別人踏足。少年指尖沾水,往上一點,那七彩鳥便被打落,“撲通”一聲落進了池子里。而隨著七彩鳥一起掉下來的還有一條白色的……蟲?</br> 這蟲生得奇怪,腦袋上有兩點小鼓包,身上光零零、滑溜溜的。說它是蚯蚓,顏色不像,說它是蛇,倒是有那么幾分相似,不過哪里的蛇居然還生了四只腳?</br> 姑且算它是蛇吧。</br> “小丑蛇。”少年撥弄了一下這條小丑蛇,然后把它拎起來扔進了池子里。</br> 原本半死不活的小丑蛇突然精神十足的往前沖,卻不想方向預估錯誤,“砰”的一聲撞到了少年胸口。</br> 少年沒有穿衣服,光溜溜地泡在池子里。</br> 蘇棠一低頭就能看到無限好風光。</br> 這風光實在太好,讓剛才還在生死線邊緣徘徊的她霍然墜入美人網。</br> 吸溜。</br> 其實蘇棠之前是個人,然后不知道為什么,一睜眼就變成了一條小丑蛇,還是頭上有包的那種。她猜測可能是因為她長得太丑了,所以被人打出了包。哦不對,被鳥啄得也有可能。</br> 正在蘇棠發懵的時候,她突然感覺自己的尾巴被人拎了起來。</br> 她倒吊在半空之中,努力直起身子看到了少年的臉。</br> 少年拎著她甩了甩,然后突然“咦”一聲,“母的。”</br> 蘇棠:……臉爆炸紅。</br> 雖然她現在是一條蛇,但她也是有尊嚴的!</br> 蘇棠立刻開始使勁掙扎,然后被少年一巴掌拍在了池子旁邊的大石頭上。差點被拍成蛇干的蘇棠努力吐出一口氣,不敢動了。</br> 行吧,蛇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這少年還在念叨著什么“蛇羹,蛇油,蛇皮……”</br> 小伙紙,你不知道現在禁止食用野味嗎?</br> 面對蘇棠那雙萬分驚恐的眼眸,少年突然改變了主意,他單手托腮道:“太瘦了,還不夠塞牙縫。”</br> 是啊,是啊,放過她吧。</br> 蘇棠努力點頭。</br> 少年俯身,那張艷麗到近乎耀眼的容顏就那么明目張膽的出現在蘇棠面前。</br> “那就養胖點再吃吧。”</br> 蘇棠:qaq。</br> .</br> 身為儲備糧,蘇棠十分有自知之明。為了保持自己苗條的身材,她每天都努力的只吃一點點。</br> 食物和生命相比,哪個更重要?當然是她的蛇命了!</br> 雖然少年每天都喜歡給蘇棠投喂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蘇棠始終保持初心,堅決將減肥這項事業進行到底。</br> “嘖,怎么不吃?”</br> 當然了,吃胖了然后給你吃嗎?</br> 蘇棠偷偷朝少年翻了一個白眼,然后立刻移開。</br> 騷年雖然我知道你長得好看,但也沒必要天天不穿衣服吧?她都要長針眼了。</br> 少年盤腿坐在冷石上,手里提著一條生魚。他看一眼蘇棠,又問了一遍,“真的不吃?”</br> 蘇棠堅決搖頭。</br> 少年見蛇真的不吃,便張開嘴,仰起頭,連魚帶骨直接生吞進了肚子里。</br> 蘇棠:!!!你他媽不扎嘴,不咯喉嚨嗎?</br> 少年顯然天賦異稟,不管吃什么都不扎嘴,不咯喉嚨。吃完了魚,少年用蘇棠的身體擦了擦嘴。</br> 蘇棠:……算了,習慣了。</br> 另外一半冷石上,餓著肚子的蘇棠蜷縮起身體,開始睡覺。只要睡著了她就不餓了。</br> 這里像一處世外桃源,除了獸就是花草樹木,哦,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什么物種的少年。</br> 少年很霸道,這片世外桃源里只有他一個人和蘇棠一條蛇。</br> 曾經,蘇棠看到一只兇獸企圖霸占這塊地盤,被少年硬生生踹走了。</br> 踹得那兇獸屁股都爛了,哭爹喊娘的回去了。</br> 一想到這件事,蘇棠就記憶猶新,甚至忍不住把自己的屁股藏了起來。嗯?她身為一條蛇還有屁股嗎?</br> “果子。”少年不知何時再次出現,他手里托著一顆紅艷艷的小果子,正在散發出誘人的甜香氣。</br> 蘇棠努力嗅了嗅,忍住自己貪食的欲望。</br> “還是不吃嗎?”</br> 蘇棠搖頭,不吃。</br> 少年突然詭異一笑,他一手拎起蘇棠已然長到一米長的蛇身,然后掰開她的嘴,硬生生將這顆果子給她懟進了嘴里。</br> 蘇棠猝不及防就給咽了下去,她一扭頭,甚至還能看到自己起伏的身軀,正完完整整的透出一顆漂亮的小果子形狀。</br> “沒死。”少年觀察了蘇棠一會兒,然后點頭道:“可以吃。”</br> 蘇棠:……雖然這種事情發生過很多次了,但她還是覺得自己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創傷。</br> .</br> 雖然蘇棠迄今為止都弄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種地方還變成了一條蛇,但好死不如賴活著,活著比什么都重要。</br> 因此,面對少年時時刻刻的威脅,蘇棠都努力茍活著。</br> 今日難得少年不在,興許是又出去覓食了。</br> 蘇棠開始的在池子里暢游,游著游著,她突然感覺自己有點熱。</br> 池子表面氤氳出古怪的水汽,透著細膩乳白色的尾巴輕輕扇動,薄霧繚繞間,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發生改變。</br> 突然感覺池子滾燙,幾乎要灼燒肌膚的蘇棠趕緊連滾帶爬的從池子里出來了。</br> 她趴在池子邊努力呼吸,然后一低頭看到一個人。</br> 嗯?這池子里怎么有個女人?嘻嘻嘻,長得還挺漂亮的。</br> 蘇棠盯著池面看了一會兒,突然神色一頓,然后使勁扯了一把自己的臉。</br> 等一下,這個女人是她自己?她怎么突然變成人了?難道是白天的時候少年給她吃的那個果子?</br> 正在蘇棠震驚間,她身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br> “你是誰?”</br> 蘇棠轉身,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年。</br> 雖然相處了這么長時間,但蘇棠還不知道少年的名字,反而是少年一直“小丑蛇、小丑蛇”的叫她。</br> 蘇棠用力咽了咽喉嚨,說話時聲音尖細,像是長久未發聲一般,她嚴肅又認真道:“我是仙女。”</br> “咸魚?”少年一挑眉,“好吃嗎?”</br> 蘇棠:……不好吃。</br> 作者有話要說:不長,馬上寫完了。</br> 這篇文作為沙雕文來說,我一開始就沒準備走大規模劇情框架。它是我的一本嘗試作品,寫的時候我盡量想保持沙雕元素,可后來我發現這很難。我的初衷是想將沙雕和正劇結合在一起,說實話,對于我來說太難了。</br>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br> 望愛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