猥瑣男人被陸敬淮插了三刀后,終于是一邊噴血一邊找到了那片樹葉子,然后哭喪著臉念完咒,一瘸一拐領著他們出去了。</br> “嗚嗚嗚,終于出來了。”兩個小娘子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互相抱著痛哭。</br> 蘇棠也跟著吐出一口氣,沒想到這口氣還沒吐完,就被人打斷了。</br> 濃黑夜色之中,一道突兀的聲音從旁傳出,“是啊,終于出來了。”</br> 眾人神色一凜朝前望去,只見濃密樹林之中走出一隊手持中等法器的修真人。</br> 如果蘇棠沒猜錯的話,這些人一定是小云山的人。</br> “快,快救我!”果然,猥瑣男人一看到這些人,趕緊急喊。</br> 小云山的人竟在出口處等著他們,也難為他們想出這種守株待兔的法子了。辦法雖老,但管用就行,這不就把他們逮住了嘛。</br> 猥瑣男人在小云山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蘇棠立刻用手里的仙女棒抵住了猥瑣男人的脖子,威脅道:“你們快讓開,不然我燒死他!”</br> 仙女棒:……說過了,它不是燒火棍。</br> 那隊人馬卻并沒有被震懾住,反而獰笑著道:“燒死就燒死吧,反正黃泉大人也不缺他這么一條狗。”</br> 猥瑣男人顯然是被那人的話嚇住了,他慘白了一張臉用力嘶吼,“不可能的,黃泉大人不會讓我死的,一定是你們要害我!你們嫉妒我受黃泉大人喜愛,要害死我!”</br> “那你就當是如此吧。”領頭的人話罷,突然出手,一柄利器破開空氣而來,裹挾著凌厲殺意。</br> 陸敬淮立時將蘇棠往自己身后一拽。</br> 蘇棠手里的仙女棒一歪,那個猥瑣男人躲避不及,就被當胸插了一刀,立時斃命。</br> 這么狠的嗎?</br> 蘇棠躲在陸敬淮身后,瞪圓了一雙眼。</br> “小師姐,你們先走。”陸敬淮抽出自己的白光劍,面色陰鷙地盯著面前一隊人。</br> 周圍悄靜無聲,風靜而樹止,更添幾分蕭瑟詭異的煞氣。</br> 身后實在是太靜了。</br> 陸敬淮微蹙眉,一轉頭,只見自家小師姐已經一馬當先作為領跑隊員,跑出百米開外了。</br> 陸敬淮:……</br> 蘇棠知道,小云山那些小東西根本不會對陸敬淮造成任何威脅。</br> 反而是他們,如果不跑快一點,就會變成陸敬淮的拖油瓶。到時候被人抵著脖子讓陸敬淮割個腦袋,割個腕子啊什么的,這不是存心找事嘛。</br> “小師弟,交給你了!”蘇棠扯著嗓子喊完,跑得更快,直至夜色將她纖細的身影完全吞噬。</br> .</br> “呼呼呼……”蘇棠跑累了,蹲下來喘口氣,然后轉頭一看,兩個小娘子已經被她甩下來一大片距離,反而是和尚一直緊緊跟著她。</br> “你這和尚體力還不錯嘛。”蘇棠隨地而坐,等著兩個小娘子追上來,并與和尚閑話家常,“對了,和尚,你喚什么名兒?”</br> 和尚想了想,從寬袖內取出自己手里的木魚道:“木魚。”</br> 蘇棠:……真是個方便的名字。</br> 身后,兩位小娘子終于追了上來,“我們,我們就這樣跑了,那位,那位長得極好看的郎君怎么辦?”</br> 蘇棠拍了拍裙裾起身,“那要不你們回去幫他?”</br> 兩位小娘子噤聲了。</br> 蘇棠抬手指向面前的海岱城門口,“進了城以后你們就快些回去吧,下次可沒這么好的運氣了。”</br> 兩位小娘子趕緊手牽手走了。</br> 蘇棠與和尚站在原處,等著陸敬淮。</br> 半柱香時辰后,陸敬淮手持白光劍而來。他身上沾著血,神色卻是極淡然的。青衣飄飄,黑發如墨,身后是初綻的朝霞,絢爛如七彩綢,鋪開層疊蘊色。</br> “小師姐,解決了。”陸敬淮話罷,朝和尚斜睨一眼,“你怎么還在這里?”</br> 和尚雙手合十,“貧僧有事入海岱城,若兩位不嫌,不如與貧僧一道入吧?”</br> “有人來接貧僧了。”木魚和尚抬眸看向被推開了一條細縫的海岱城門口。</br> 蘇棠抬眸看去,只見一中年男人急匆匆行過來,圓圓的臉蛋有些眼熟。</br> 嗯?這不是燒餅鋪老板嗎?</br> “老板,你怎么來了?”蘇棠看著疾奔到和尚面前,與和尚行禮的老板。</br> 老板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我看到剛才那兩位小娘子回來了,就想這或許有什么情況,便來看看,沒想到竟等來了師傅。”</br> “師傅?”蘇棠看一眼木魚和尚,再看一眼老板,“你們認識?”</br> 老板警惕的左右四顧,“此事不宜說話,咱們去店里吧。”</br> 蘇棠一行人去了老板的燒餅鋪,老板給眾人倒了茶,然后解釋道:“自從魔女和小云山出現以后,咱們海岱城便民不聊生。大家都過不下去了,沒法子,只能想辦法對抗這兩撥人。我們聚集了海岱城內的精英,多次試圖打入魔女處和小云山。”</br> “如今魔女已死,我就不說了。而這位,便是咱們安插在小云山內的人。”老板指向木魚和尚,一臉的恭謹。</br> 蘇棠想,怪不得這和尚如此熟悉小云山的內部布置,原來是間諜啊。</br> 木魚接過老板的道:“我是故意被黃泉抓進去的,目的是想救出那些被黃泉一同抓進去的人。可小云山內太復雜了,我即使是找到了人,一個人也沒有辦法把他們從地牢里救出來。”</br> 陸敬淮顯然是對這和尚十分不喜,他雙手環胸道:“那當初你怎么不多帶些人?”</br> “當初隨我一道入小云山的一共有十人,可惜……都死了。”木魚臉上露出悲切之色,他閉上眼,默念往生咒。</br> 屋子里瞬時陷入一陣寂靜。</br> 木魚被困在小云山里,像陸敬淮的法子,和尚估計也是想過的。可是他一個人脫身容易,要想帶著地牢里的人一起走卻不容易,故此只能暗自等待時機,茍且續命,與黃泉虛與委蛇。</br> 念完往生咒,木魚繼續道:“先前沒說是怕你們身份有問題,方才一路過來,貧僧見你們身手過人,定然是修仙之輩。還冒著生命危險救那兩位小娘子,更覺你們是可信之人,故此才將此事告知。”</br> 蘇棠挑了挑眉,毫不客氣道:“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們幫忙除掉小云山?”</br> 木魚垂下眼簾,語氣平靜,猶如春日里最平和的湖面,不起一絲波瀾,“只要能讓海岱城的百姓過上安穩日子,貧僧死而無憾。”</br> 蘇棠沒想到,這和尚居然還是個挺仗義的人。</br> 她歪頭打量了木魚和尚一會兒,然后與店鋪老板道:“我怎么知道你們說的是真,是假呢?如果你們騙我怎么辦?”</br> 店鋪老板與木魚對視一眼,木魚微微點頭,店鋪老板嘆息一聲,與蘇棠道:“這位小娘子,請與我來。”</br> “小師姐。”陸敬淮一把攥住蘇棠的手腕,警惕地瞪著老板和木魚,“我跟你一起去。”</br> “哦。”</br> .</br> 店鋪老板將蘇棠和陸敬淮一起帶到了后院。</br> 后院里放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幾乎將半個院子都堆滿了,像個露天倉庫。</br> 老板走到院子中間,吃力地挪開地上一塊厚重的木板,然后露出一個圓形地窖口,道:“我要給你們看的東西,就在下面。”</br> 蘇棠和陸敬淮對視一眼,男人下意識握緊了手里的白光劍,冷聲與老板道:“你先下去。”</br> “好。”老板搬來一架木梯,伸入地窖之中,然后慢吞吞地爬了下去。</br> 地窖內黑洞洞的似乎有什么東西,老板下去以后便沒了聲息。蘇棠伸長了脖子往里看,沒看到里面到底有什么東西,只看到一堆像小山似得雜草。</br> “小師姐,我先下去。”陸敬淮將手里的白光劍遞給蘇棠,讓她防身。</br> “我有仙女棒。”蘇棠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仙女棒棒。</br> 陸敬淮道:“這種廢物配不上小師姐。”</br> 仙女棒:……</br> 蘇棠:這可不是她說的。</br> 陸敬淮讓蘇棠在上頭等他,自己爬了進去。一會兒后,下頭傳來陸敬淮的聲音,“小師姐,下來吧。”</br> 蘇棠提裙,爬了下去。落地的時候被早就準備好的陸敬淮攬腰抱了下來。</br> 昏暗地窖之中,氣味古怪,陰暗潮濕,只一盞油燈散發出微微光亮。</br> 地窖不大,卻也不小,蘇棠面前是一座潮濕發霉不知道放置了多久的稻草堆。老板就站在稻草堆旁,他朝里喚了一聲,“出來吧。”</br> 稻草堆開始抖動,蘇棠緊張地屏住了呼吸。</br> 只見黑黝稻草堆下,先是爬出一個小娘子,然后又是一個小娘子,最后又陸陸續續爬出好幾個。</br> 蘇棠大略數了數,竟然有十幾個。</br> 十幾個年輕的小娘子看到一下子來了這么多人,瑟瑟發抖地抱在一起,有些竟還嚇得驚聲尖叫。</br> 其中一位較年長的小娘子站起來,目光警惕地看著蘇棠,“老板,這兩位是誰?”</br> “這兩位是仙人,要與我們一起對抗小云山的,我帶她來見見你們。”</br> 那小娘子聽到這話,立時跪地,朝蘇棠叩頭,“多謝仙人救助,柔娘沒齒難忘,來世定當牛馬相報。”</br> 蘇棠長這么大,還沒被人這么鄭重的跪過。她趕緊把人扶起來,然后看向店鋪老板。</br> 老板朝蘇棠招手,將她帶出了地窖,然后與她道:“地窖里那些小娘子都是被小云山的人糟蹋過的。”</br> 蘇棠蹙眉,“不是說被抓進小云山后是出不來的嗎?”</br> “她們并未進小云山,而是被小云山的人在海岱城就地糟蹋的。”說到這里,店鋪老板的臉上露出悲切之色,“她們的父母親戚也早已被小云山的人殺害,如今這世上,只剩她們一人。”</br> 說到這里,老板頓了頓,“除了方才的柔娘,其他人的神智已經不清醒了。”</br> 老板紅了眼眶,熱淚盈眶,難掩激動之色地轉頭看向蘇棠,“小云山壞事做盡,里頭皆是些窮兇極惡之人。咱們只是普通人,若能得仙人相助,必能救咱們海岱百姓出這深淵火坑。”</br> 說著,老板就要朝蘇棠下跪叩頭。</br> 蘇棠趕緊先一步跪了下來。</br> 老板:……</br> “這個事情吧,我說了不算。小云山那樣的,還需要四大家族合力才能將其剿滅,待我回去再商議商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