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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巫妖來說,睡眠就跟進食一樣,并非是必不可少的生理所需,但偶爾為之也是有益身心的,只不過巫妖的睡眠跟活著的生物性質有些不同,它是一種節省體能消耗,恢復自身魔力的途徑。
像巫妖這種亡靈生物,維續他生命存在的就是靈魂之火,靈魂之火可以看做人類生活所需的能量,只不過生物通常是通過進食來獲得能量,而巫妖則需要通過冥想來汲取魔力,補充自己的靈魂之火。
所以巫妖在每個月會有那么幾天閉門不出,陷入到半沉眠的狀態下進行冥想。巫妖們對于這個過程,通常都是很小心的,他們會找一個沒有人來打攪的隱蔽之所(通常在地下),在自己的周圍設下層層禁制,已萬全的姿態度過這段時間。
只不過以墨菲索斯的情況來說,他還沒有到必須做冥想的時間,或許是今晚喝多了一些酒,又或者是回到闊別已久的深淵讓他失去了一個巫妖該有的警惕心,他僅僅是在蘭斯給他安排的房間周圍布置了幾個簡單的預警魔法,就陷入了冥想之中。
當然,墨菲索斯還不算太蠢,至少他現在的冥想狀態就是淺層次的,就像是人類的淺眠一樣,一有風吹草動,墨菲索斯就能夠醒來,搭配上他在房間門口設下的那些預警魔法和裝置,倒也足夠了——因為在他看來,自己這可是在盟友的地盤上吶,可安全了。
這個疏忽大意,斷送了他最后一絲機會。
時間正值午夜,事實上在深淵里,這個季節白天和黑夜已經沒有太大的區別了。有著一雙比其他人要粗一些的眉毛,長相卻偏可愛系的人類少女吸了吸鼻子,一手握緊了匕首。一手捏著裙邊,她小心地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后躡手躡腳地朝著巫妖所住的房間摸了過去。
啪嗒,黑暗中少女不知道腳下被什么絆了一下。就那么狠狠地迎面摔倒在了地上,不得不說她的運氣還不錯,至少握著的匕首沒朝著自己,不然現在少女已經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少女跌坐在地上,死死地捂住嘴,生怕自己的哭腔泄露出來,影響了她的復仇大計,沒錯,她今天晚上就是來刺殺公爵的,那個害得她一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她必須要報仇!
但是該怎么說呢——
實在是太蠢了。
躲在墻根里看著這一幕的蘭斯忍不住扶住了自己的額頭,要不是有菲歐娜施展在外的靜音術,這個女人還想搞暗殺?別扯淡了,純粹是去送人頭還差不多。想想依文當初躺在那個破屋子里,像一個咸魚干一樣地擺出正面上我的造型。蘭斯只能嘆息一聲,相比之下,那個自信心過剩的公主還真心算是干得不錯了。
因為這周圍有靜音術的結界,所以邊上的黑鋼倒也壓低著聲音開口了:“少爺,這個巫妖既然已經落在了咱們的手里,要捏圓搓扁還不是咱們說的算么,為什么要費這么大的勁。直接弄死不好么?”
顯然,對于那個女人的表現,黑鋼也不寄予任何期望了。
蘭斯的目光仍然注視著黑暗深處,回答地也是輕描淡寫:“復仇這種東西,還是不要假手于人的比較好,而且這也是一種代價。”
“代價?”一直閑不住嘴的帕克問道。
“復仇這種東西從來就是相互的。就像殺人,劫掠,奸-淫,當你在一嘗所愿或者得到什么的時候,相應的也必然會失去一些東西。比如一直前進的動力,價值觀,道德心,而殺戮一旦開始,那么仇恨就永遠沒有完結的一天,”蘭斯扭頭望著帕克:“我這么說你到底懂不懂?”
帕克很堅定地搖了搖頭。
“……”
于是蘭斯也不再廢話了,繼續望回了走廊的方向,這個時候的依文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為了不再被自己的長裙絆倒,她將裙邊一層一層地收到大腿根打了個結,然后又握住匕首,小心翼翼地朝著公爵的房間摸了過去。
“喂,有誰過去告訴她,她已經走過頭了!”
蘭斯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迷茫打量著門牌的少女,這丫的真是什么天啟者,預言師嗎,要不是對方技能欄里真的有這個技能,蘭斯真是打死也不會相信。
不過好歹依文還沒有傻到真要人去糾正她的地步,或許蘭斯給她定的起點實在有點低,她要比蘭斯想的稍微靠譜那么一丁點,當然,只是一丁點。
公爵房間周圍的警戒魔法和魔道具早已經被菲歐娜先一步解除了,所以依文來到這里的時候格外地順利,她轉動了門把手,帶著枝椏的一陣輕微的響聲,門就敞開了。
因為走廊里有火光的緣故,所以房間里的景象要比外邊更暗一些,依文靜靜地默立在門邊朝里面觀察了一會,才用大致適應了房間里的暗度,她看見一個身影正躺在床上,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那就是害她一家遭遇不幸的罪魁禍首,但依文卻猶自肯定,是他!
心跳不斷地加速,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不行,冷靜一點。
用手按住了胸腔,壓抑住那股洶涌情緒的起伏,她慢慢地踏入門扉,握著刀刃的右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手心里沁出了汗,呼吸也更加的急促,她干脆屏住了呼吸,默默地走到了墨菲索斯的身前,揚起了刀刃。
就在蘭斯他們覺得這一刀會扎的無比堅實的時候,結果依文的手堪堪在半空中停住了,那把刀在少女的手中一直抖個不停,這本來該有多少的糾結實在是不必多說,但這不僅僅是依文感到糾結,實際上躲在門口偷看的蘭斯他們比她還要糾結,尼瑪,這有什么個好猶豫的,一刀子捅下去這個世界就安靜了啊!
結果,少女的手垂下了,沒錯。不是扎下而是垂下了。
蘭斯一口老血吐在了墻上。
大概過了十多秒,少女又再度抬高了手臂,讓在門后偷-窺的眾人精神頓時為之一振。
終于要動手了!
依文自然感受不到躲在門背后那些人的焦急,她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平緩了情緒。也再一次激勵自己下定了決心,依文高高地舉起雙手的時候,竟然好死不死地閉上眼睛,朝著那沉睡之人的胸口狠狠扎了過去,結果這一扎,竟然還扎偏了。
站在外面的所有人都是不禁用手捂住了臉,就連一貫少有表情的菲歐娜,也拉了一下帽檐,蓋住了眼睛。
如果說剛才依文的那些猶猶豫豫沒有發出什么響聲,至少無關痛癢。但是這一刀子捅下去,墨菲索斯要再沒有一點反應,他就是真死掉也不冤了。實際上這位巫妖對于眼前的情況也是嚇了一跳,他的房間里闖進了陌生的刺客,引以為傲的警備卻沒有響。這是一個什么情況?
他突然想喊一聲有刺客,但是巫妖的眼睛里,卻覺得眼前的這個暗殺者,有些莫名地眼熟。
少女,氣味,啊,沒錯。這是一個人類。
對于為什么深淵惡魔的地盤,會出現這樣一個人類的暗殺者,巫妖已經不打算去深究了,那是接下來質問蘭斯的問題。他一把伸起手臂,扼住了對方的咽喉,冷冷地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萊菲佩恩家族的小丫頭,真是出乎我的意外,當初讓你一個人跑了,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兒遇上你,怎么樣。是不是很想找我替你的父母報仇啊?”
巫妖戲謔地撇了撇嘴,冰冷地說道:“可惜你跟你的廢物老爹一樣沒用,哈哈哈,還是讓我送你乖乖上路和他們相見吧……”
墨菲索斯正這么說著,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小腹一涼,原來是依文在極盡掙扎地時候揮刀扎了他一下。看到自己小腹上滲出來的血漬,巫妖連一絲感到疼痛的感覺都沒有表現在臉上,而是冷笑了起來:“你以為就憑這樣的攻擊,也想殺……唔?”
巫妖的一句話沒能連貫的說完,他哇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一柄黑色的影刃,悄無聲息的從他后背慢慢的抽離,碾碎了他胸腔的靈魂之火。巫妖的目眥迸裂,他的眼中不甘心地望著依文的身后,緩緩地抬起一只手。
“你……你們……”
他想要說些什么,似乎是為了質問,似乎是為了咆哮,但是所有的聲音,都被死亡所吞沒了。即便是生命近乎于無限的亡靈,他們也有魂飛泯滅的一天,當他們的靈魂之火消亡的那一刻起,他們的存在就將從這個世界被抹殺了。
墨菲索斯抽動著嘴角,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化成了灰燼的碎片,不斷地消失,最終,只有一塊靈魂水晶的碎片,掉落在了他所存在過的床上,證明了他曾經的存在。
依文緊緊地閉著雙眼,她正奇怪為什么來自巫妖的反擊遲遲沒有出現,但當她睜開眼的時候,巫妖的身體已經在化作塵埃,她目睹了那個害死她父母的仇人最后的時刻,只是她有寫無法理解眼前的狀況。
是自己殺死了他嗎?
她恍恍惚惚地記得自己剛才確實在凌亂中用匕首刺中了對方,上面不斷滴落的血痕可以證明這一點。看到深色的血液順著匕首然后了手心,依文驚恐地拋掉了手中的兇器,下一秒,她看著整個空蕩蕩的房間里有些出神,雙手還在不停的顫抖著,眼眶里的淚水也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我今天終于替你們報仇了!”
這個時候,原本打算露一露面的蘭斯突然收住了腳步,他想了想之后,還是原地遣散了眾人。最后回望了那個在黑暗中哭成淚人的少女,蘭斯沉默了一會,悄然和眾人一起,離開了這兒。
這個夜晚,只有夜梟的長鳴和悲傷仍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