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醫生檢查后,說盧海洋有輕微腦震蕩,需要住院觀察。不過,盧海洋的腦震蕩誘因卻可能不是被家樂推倒撞在墻上。因為,盧海洋身上還有很多舊傷痕。
“盧瑞昭先生,我現在有理由懷疑盧海洋受到嚴重虐待,會就此進行調查。稍后,請你跟我們回警局做筆錄。”
“madam,這只是誤會,我沒有打過海洋。”盧瑞昭急忙道,“本來我也不想說的,其實我太太并沒有死,她因為虐待兒子,在英國坐牢。我很難過,如果不是我疏于照顧他們母子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為了海洋能夠忘記不開心的事情,我才帶著他回香港的。”
“舊傷可以是你妻子虐兒留下的,腦震蕩也可以懷疑是同學推搡撞到墻導致。可是除了這些,盧海洋的膝蓋和手臂都有淤青,這是三天以內造成的痕跡。”石慧正色道,“我現在只是懷疑盧海洋受到虐待或者欺凌,至于到底是有大人對他施暴還是孩子們打鬧造成,需要進一步調查。”
“海洋一向很頑皮,前幾天他跑來跑去,還在街上撞到人。可能這樣子摔倒,所以膝蓋有淤青。至于手臂,可能是我剛才聽到他有調皮搗蛋,生氣之下抓的太用力了。”盧瑞昭訕笑道。
“從剛才在學校你教訓孩子到現在不過一個小時,什么樣的力道會讓這樣的痕跡這么快顯現出來?”石慧冷笑道,“就算是你抓的,也絕不會剛才造成的。盧先生,我雖然不是法醫,但是對于一些傷痕需要多久會顯現出來還是有經驗的。當然,在判定上,我們最終會請法醫進行勘驗。”
讓楊老師陪著要留院觀察的盧海洋,家樂也呆在病房陪著,石慧則打電話通知法醫和下屬過來。
法醫除了驗尸之外,日常做的最多的其實是驗傷。所有涉及刑事的案件,甚至民事訴訟的案件,都需要法醫勘驗確定傷情。
CAIU的警員和法醫官是一起來的,石慧上前道:“寶言,怎么是你過來,不是余醫生嗎?”
“CID那邊有命案,余醫生出現場了,所以讓我過來。”聶寶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小朋友有輕微腦震蕩,需要留院觀察。我需要你確定一下他身上的新舊傷痕分別是什么原因導致以及大致受傷事件。”
聶寶言點了點頭剛要和石慧進病房,本來坐在病房門口有些忐忑不安的盧瑞昭卻一下子站了起來:“寶言,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
聶寶言愣了一下:“原來是你?”
“寶言,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盧瑞昭柔聲道。
“謝謝,我很好,不過我現在要工作了,有事稍后再聊。”聶寶言道。
盧瑞昭想要聊天可不容易,石慧讓同事給盧瑞昭做筆錄,自己則與聶寶言一起,看她為盧海洋驗傷,楊老師則帶著家樂先回學校了。
案情未明,目前他們只是懷疑盧海洋受到虐待,盧瑞昭只是有一定的嫌疑。盧海洋在香港沒有其他親人,自然只能讓盧瑞昭照看。不過,他們也沒忘記特意告之盧瑞昭在調查期間隨時會找他們父子談話。
快下班的時候,聶寶言忽然打電話約她吃飯。學校放學比她下班早,女傭周銀仙早已經接了家樂回家,石慧倒也不急。打電話告訴小家樂今天不能陪他吃晚飯,讓他晚飯后早點做作業,便去赴聶寶言的約了。
“來之前,家原和我打賭說,你要回家陪家樂,晚上約你吃飯肯定約不到。”聶寶言笑道。
“CAIU的工作雖然不比CID輕松,不過這邊的案子比較少要人加夜班。我最近經常陪小家樂吃晚飯,偶爾少一次,兒子不會生氣的。”石慧笑道,“尤其是,我知道你突然約我,肯定有線索給我。”
“你就這么肯定?”
“盧瑞昭今天見到你時,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你當時雖然沒有表現出太多,但是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些,很顯然,你們之間曾經有過什么,比如說一些不太愉快的感情。因為在你看到他的時候,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一種很低落的情緒。他讓你不開心!”石慧頓了頓,“還有,老大一向很粘人的,大家都很熟,你約我,老大沒有來,這本就不尋常。顯然你要說的不想他在場聽,那很可能是關于你的前任。你一向理智,老大也不是小氣的人,你不想他知道盧瑞昭這個人,或許是盧瑞昭這個前任對你來說是不同尋常的,又或者你們分手的原因不太愉快!”
“我真是怕了你了!”聶寶言有些無奈地笑道,“madam現在是下班時間,難道你要把我當尸體解剖嗎?”
“你才是法醫官,小姐!”
“好了好了,真是怕你了!”聶寶言輕笑道,“其實盧瑞昭是我的初戀,正如你所說,有些刻骨銘心。”
“初戀總是難忘的。”
“那是七年前,我在英國念書,圣誕節在一家酒吧認識他。當時他在拉小提琴,那一刻,我覺得我真的遇到了自己的白馬王子。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感覺很開心,很浪漫。”
“可惜,白馬王子是有主的。”石慧嘆道。
盧海洋七歲,聶寶言七年前和盧瑞昭交往,顯然那時候盧瑞昭已經結婚,妻子正在懷孕或是哺乳期。
聶寶言嘆息道:“你說的不錯,我一直都不知道他有妻子。直到有一天,一個大肚子的女人找到我,說她是盧瑞昭的妻子,求我離開瑞昭,不要破壞他們的家庭。當時,我感覺我的天都要塌了,我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成為第三者。”
“相較于第三者,出軌的男人更可恨,尤其是在妻子懷孕的時候,出軌。”石慧道,“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并不知道他有妻子不是嗎?盧瑞昭傷害了他的妻子,更是欺騙了你。”
“那個女人很可憐,當時她來找我,肚子已經很大,馬上要生了。我當時真的不知道怎么辦好,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女人還是哀悼自己的愛情。從哪以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盧瑞昭,一畢業就回了香港,沒想到今天還會再次遇到。”
“那只能說是一段孽緣了!”
石慧到了CID后才認識聶寶言,不過她知道在和曾家原一起之前,聶寶言一直都單身。雖然參加一些相親,卻往往一面就沒結果了。如今想來,聶寶言單身多年,未必是法醫官的身份讓許多男人不敢上前,還有她自己情傷太重,難以放下吧。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對了你今天申請給盧海洋驗傷,是不是懷疑盧瑞昭虐待他兒子啊?”
“我有這個懷疑。”石慧道,“這個男人看起來斯斯文文,實際上滿嘴謊言,所言所行都是雙面人,很不可信。如果說他虐待兒子,我不覺得奇怪,甚至今天我親眼見到他用很粗暴的方法對待孩子。”樂文小說網
“我今天給盧海洋驗傷,發現他身上的傷痕新舊不同,應該是長期受到虐待的緣故。不過除了膝蓋、手臂的淤青以及額頭撞傷,其他傷痕應該是一兩年前留下的。他的一根肋骨有斷裂后愈合的痕跡,不過這處骨折傷勢應該在兩年以上。”
“盧瑞昭曾經告訴盧海洋學校老師,他的妻子在英國意外過世,所以才帶著兒子回香港。我曾經旁敲側擊問過楊老師,盧瑞昭曾經以詢問盧海洋在學校情況為由多次想要約楊老師,不過楊老師拒絕了。在我懷疑盧海洋被虐待后,他有很快改口說他的妻子因為虐待兒子在英國坐牢。很顯然,他故伎重演,想要追求楊老師,編造了妻子過世的謊言。”
“如果他的妻子因為虐待入獄,其實和盧海洋身上那些舊傷的時間很吻合啊。至于盧海洋膝蓋的瘀傷,小孩子磕磕碰碰應該很正常。”
“不錯,但是我今天看到盧瑞昭失態的樣子,卻并這么想。你知道女人陷入情愛是很傻的。”
“你的意思是?”聶寶言頓了頓道。
“盧瑞昭的妻子在知道丈夫于自己孕期出軌,沒有和丈夫鬧,卻跑來請你和盧瑞昭分手,你說她是愛自己的丈夫難以自拔還是因為孩子,委曲求全不愿意離婚呢?”
“不是每個女人遇到丈夫出軌,都能和阿娥你一樣果決的。”聶寶言搖頭道,“不過,我雖然只見過他妻子那一次,但是我能夠感覺到那個女人很愛他丈夫。”
“你知道嗎,我最近剛處理了一個案子,有個女人因為丈夫忙于工作,甚少回家,為了讓丈夫多回家,不斷給五六個月大的兒子制造各種意外。都說愛自己的孩子是女人的天性,卻不知道愛情有時候足以讓她們喪失這一天性。”
“難道你懷疑盧瑞昭的其中虐待入獄是給盧瑞昭頂罪?這……他妻子難道不擔心兒子在被虐待嗎?”聶寶言顫聲道。
“如果盧瑞昭承諾了什么,而那個女人還相信了呢?這也能夠解釋為什么在盧瑞昭的妻子入獄后,盧海洋身上在沒有新傷,直到最近。一個有家暴虐待習慣的人是很難真正改過的,他能忍一年兩年,卻不能忍一輩子。”
“會不會是你太武斷了?”
“盧瑞昭和盧海洋父子是三個星期前從英國回到香港的,盧海洋轉到現在的學校不到兩周,你覺得會是老師同學虐待他嗎?”
“如果真是這樣,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