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管理局總以為邪祟不具備智慧，也沒有審美，只是憑借著生前本能被怨氣支配著行動。他們雖然會趨利避害，但是這卻只是因為生物敏.感而已，自身本身與人類還有很大差距。
    在成為邪祟之后，從本質上來說，特殊管理局就已經不承認邪祟是與人類同源了。
    就連邪祟本身也是這么認為的。
    不過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婚紗女鬼已經記不清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蘇醒了理智，學會思考。
    可這也只是讓她在模仿人類而已。
    鬼畢竟是鬼，即使是有了智慧，也掩藏不住殺戮的本性。
    婚紗女鬼眼神怨毒，即使是喜歡薄歲的美貌，但是卻也被他三番四次的拒絕搞的不耐煩。
    對方一直沒有回復她，女鬼慢慢勾起唇角，嘴角越咧越大，在幾乎要夸張到臉邊的時候，忽然手機震動了一下。
    婚紗女鬼先是怔了一下，隨即有些茫然。
    她緩慢的低下頭，卻看到了手機。
    白玥有些愕然，似乎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反應。
    這手機雖然是手機，但是自從到她手里之后就什么基本功能都沒有了。她雖然拿它給人發死亡邀約，但是卻從來沒有開通過它。
    這還是第一次，她自己察覺到了手機震動。
    然而這根本不可能……
    因為她根本沒有交話費！
    手機在手中突突的震動著，她青白的眼珠轉了轉，剛準備打開看，結果猝不及防一條又一條的短信又來了。
    短短一分鐘時間，那些短信迅速的擠滿了她的收件箱，震的她手機幾乎打不開。
    婚紗女鬼:……
    這時另一邊，坐在角落里的青年漂亮脆弱，眼睫輕輕顫了顫，眉眼像是一輪彎月一樣柔和，任誰都不會想到他這會兒是在和女鬼發消息。
    薄歲可不在意自己講不講武德，在成功刪除了女鬼短信之后，他心底就忽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雖然女鬼是用空號打過來的，但是既然這個短信都能夠刪除的話。
    那么……
    對方手機是不是也能回撥過去？
    冒出這個想法，薄歲果斷在某寶上買了個反騷擾套餐，用自己手機號操作給女鬼發了過去。
    幾百條信息同時轟炸，叫女鬼手機都開始發燙。
    她詭異的表情僵住，一個個點開之后手機成功卡住，半天都不見動彈。女鬼試了幾次，舊頁面還沒打開，新短信就過來了。
    她看著幾百條擠滿的消息，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先暴怒還是先困惑？
    ……
    薄歲本來還十分緊張，但是反回了電話鬼之后卻忽然覺得心中負擔陡然一輕，就像是放下了什么長久以來背負的架子一樣，十分的神清氣爽，不由高興的又點了一個栗子蛋糕。
    熟栗子的香甜味兒飄散在鼻尖，薄歲拿著手機等待著，時不時的低頭看一眼。
    女鬼應該是收到了吧？
    要不然她怎么這么長時間還不回電話？
    做出這種很可能激怒女鬼的事情，出乎意料的是薄歲并不害怕，可能咸魚的反彈性就是這么強吧？
    即使是之前愁的要死，但是臨到頭了反而還能冷靜下來安慰自己。
    反正懟不懟女鬼對方都要殺他，還不如懟個痛快。
    薄歲痛快的咬了一口栗子蛋糕，絲毫沒有懷疑自己為什么能夠給空號發過去消息，還覺得這是女鬼和人交流的特殊設置。
    從一開始的輾轉反復到現在的放松，薄歲的轉變服務生看在眼底，有些奇怪。
    他只覺得這個客人十分古怪，在店里喝咖啡還要戴帽子，一直一個人呆在角落里，好像避諱別人看到他樣子一樣。
    心中這樣疑惑著，他還是盡職盡責的說。
    “恭喜您，今天您消費滿了一百元，可以贈送一杯熱紅茶，配栗子蛋糕剛剛好。”
    “請問您需要嗎？”
    咦，贈送紅茶？
    非酋到連獎都從來沒有中過的薄歲表情驚訝，猶豫了一下，在確認女鬼暫時還沒發來消息之后轉頭點了點頭，輕聲道:“謝謝。”
    “不客氣。”
    清越柔和的聲音從耳邊劃過，服務生愣了一下，將換下的咖啡杯拿走。
    覺得這人聲音可真好聽。
    不過他怎么莫名覺得……眼前那個青年的聲音好像在哪里聽過？
    這個疑惑一閃而逝，他搖了搖頭，很快就不再多想。
    薄歲拿到紅茶之后心滿意足的等了一個小時，女鬼都沒有動靜。
    這時候終于敢膽子大的回家去了，畢竟他晚上還要直播，在咖啡廳到底有些尷尬。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薄歲拎著電腦回去。腦海中反復回想著等會兒要做的事，結果在上樓前卻忽然腳步頓了頓，總覺得自己好像又忘記了什么。
    這種感覺來的突然，他一時之間居然也想不起來。
    等到打開直播的時候，薄歲才記起他今天又忘了確認主角攻有沒有在家。
    不過……好在堅持一下在直播完了去找他也一樣。
    主角攻現在應該也沒下班回來。
    ……
    薄歲搖頭從女鬼帶來的陰間氛圍里走了出來，準備進直播間看看沙雕又可愛的粉絲緩解緩解心情。Ｘιèωèи.ＣoＭ
    哪想到，直播間里也被陰間氛圍纏繞了。
    他剛一進去就被糊了一臉。
    彈幕上熱鬧無比，粉絲一進來就神神秘秘地開口道:“主播，最近云市又出事了！你知道嗎？”
    聲音之神秘，叫人忍不住立馬跟著話探究。
    薄歲沒想到他們會說這個，猛地被噎了一下。
    他當然知道。
    他不僅知道，就在剛剛還和那個導致出事的罪魁禍首通過話，然而這些事情都不能說出來。
    薄歲嘴角一抽。
    直播間里平常就五花八門的都聊，這時候被第一個帶話題的引導的飛快的討論起了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神秘空號電話來。
    “主播，這件事我也知道。”
    “根據我在科技公司上班的一個學長說。這種通過一定的技術手段是可以做到的。”
    “不過這也怪嚇人的。”
    “冷不丁接到一個空號電話，要是我估計得嚇死。”
    薄歲心底嘆了口氣。
    可不是。
    他還不止是電話，那個女鬼還來給他視頻。
    雖然這樣想著，他瞥了眼彈幕，嘴上只是道:“最近出事頻率有些高，可能是有人報復社會吧。”
    “大家最近還是盡量和家人呆在一起，在人多的地方比較安全。”
    薄歲也不知道自己白天呆在陽氣充足的咖啡廳到底有沒有用。要不是咖啡廳晚上會關門，他也要直播，他其實是想一直呆下去的。
    至于晚上之所以不去其他地方，也是因為薄歲臨時想起這棟樓里應該有易懷咎留下的符箓，多少能比其他地方安全些。
    他和彈幕里聊著這件事，溫柔悅耳的聲音拂過，瞬間叫大家討論的興致更高了起來。
    “對了主播，聽說那個空號接通之后會有一個女人來問幾個問題。”
    “好像是什么愿不愿意穿著白西裝來接我之類的。”
    “有人猜那個女生是被男朋友拋棄了。”
    “她男朋友在兩人結婚當天跑了，所以才對白西裝這么執著，還挨個打著電話問。”
    這兩天關于電話女的身份聽到傳言的人都猜了個遍，已經有人根據電話女的問題推測出來了一些信息。
    聽著也挺像回事兒。
    在樓上彈幕說完之后，底下有感性些的粉絲立馬道:“那這么看來這個女人還挺可憐的。”
    “該不會是受刺激.精.神上出問題了吧？”
    薄歲倒還是沒有推測過這些。
    不過可憐……？
    他抽了抽嘴角，心中想著要是知道了女鬼害了多少人，你們是絕對不會再覺得她可憐了。
    可惜這些人只是隔著網絡猜測，什么也不清楚。
    薄歲微微搖了搖頭。
    不過根據彈幕上的話，薄歲多少也想起了些女鬼說話是透露的信息來。
    結婚當天被人拋棄嗎？
    他微微皺眉思索著，眼前閃過了視頻時女鬼一閃而逝的白色頭紗。
    看起來這點倒是有可能。
    他不出聲。
    網友們還以為薄歲是被嚇到了。畢竟主播日常就是溫溫柔柔的天仙人設，很少談論這種事情。
    就在他出神時，或許是一個網友為了安慰他，竟然道:
    “這也只是傳言而已。”
    “主播別害怕，要是我接到這個空號電話，一定勸好這個電話女，到時候回來告訴主播。”
    出神的薄歲緩慢的眨了下眼，之后猛地被驚醒回過神來。
    兄弟，別作死！
    他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直播間里還有這種心大份子。
    這可不是什么.精.神有問題的可憐女人，而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鬼啊！
    薄歲已知的接到電話的除了他幾乎都出事了。
    他深吸了口氣，眼皮微跳連忙道:
    “剛才只是有些走神而已，如果接到電話的話我建議第一時間還是報警吧。”
    “不過……你們剛才說的那些關于電話女的猜測，能不能再說一遍？”
    集齊眾人智慧，總比他一個人死腦筋的想好，薄歲也了解自己從小普普通通的事情，從不逞強。
    ……
    一個小時后，他大致整理了一下關于電話女鬼的推測，然而卻悲哀的發現……里面并沒有什么能夠拿來制敵的東西。
    不過這些東西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互聯網技術發達，再加上女鬼幾乎是毫不遮掩。
    倒是叫他對查找女鬼身份有了些想法。
    不知道下一次找到她身份后會不會發現什么。
    不過現在也得不出結論。
    他搖了搖頭，看了眼時間，在關了電腦之后這次倒是想起來去樓下敲宗朔的門。
    誰知道已經十點鐘了宗朔還是沒有回來。
    門前干干凈凈的，顯示著完全沒有人來過。薄歲微微皺了皺眉，只好又先回去。想著等會兒下去再敲一次門。
    如果還沒回來的話看來今天晚上又得自己應付了。
    薄歲沒發現自己現在提起女鬼心態居然十分平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拿著手機等了半天，見女鬼還是沒有要來的意思。只好還是決定像之前一樣把手機放在客廳，然后去洗澡。
    浴室的門被關著，燈光幽幽的照射著房間，在關機狀態的手機一動不動。
    薄歲踏進浴缸里，在被溫水淹沒的一瞬間，只覺得渾身筋骨都被泡開了。
    骨頭酥酥麻麻的舒服，他微閉著眼，剛準備伸手，卻忽然動作僵住。
    他剛準備拿什么來著？
    對了，沐浴液！
    他進來的時候忘了沒把沐浴液拿進來？
    印著薄荷的瓶子就在鏡子上面，距離浴缸還有些距離，顯然是他忘了。薄歲猶豫了一下，只好從水中披著浴巾站起身來，卻沒有發現，肩骨處微微落了一片小小的銀鱗。
    浴缸里的水很深，銀鱗被帶起來后順著入水口流了進去。
    薄歲回過頭去再進入浴缸的時候里面已經什么也沒有了。
    ……
    另一邊，婚紗女鬼承載怨氣的手機被薄歲打爆之后，著實愣了很長時間。最后才不得不重新換了一個手機。
    薄歲白天沒有接到電話就是因為婚紗女鬼去找新手機了。
    就在街角怨氣消失的地方，一輛黑色的路虎停在一邊。
    宗朔彈了煙表情凝重:“她怎么會來這兒？”
    他們今天一天追查婚紗女鬼，已經基本知道了對方信息和死因。今天來這兒是為了查找她生前的手機，卻沒想到會直接在關了門的手機店里檢測到熟悉的怨氣。
    白鑰剛才來過，就在他們過來前不久。
    宗朔沒有說話。
    幾人對視了一眼，神情凝重了些都下了車，擔心一推門發現什么血案現場。
    手機店里的店主這時早就回家去休息了，整條街十分安靜。
    宗朔進去之后看了眼店內，并沒有血跡之類的，而且也沒有人類的生氣。
    不由挑了挑眉。
    他本以為是有小偷正好在這兒接到了電話被白玥順著找來了，現在看來居然不是。
    不過……沒人的話白玥來這兒做什么？
    身后猴子也有些疑惑。
    “她不會是猜到我們要來查她手機，通過特殊管理局的怨氣設備定位，所以提前來銷毀證據了吧？”
    宗朔搖了搖頭，示意他看。
    這家手機店的店主有強迫癥，店內擺放十分整齊。
    唯獨其中一塊兒比較亂，像是被什么人亂翻過了一樣。最明顯的是柜臺中間一個最新款智能手機的標識旁邊——盒子里的手機不翼而飛了。
    仔細看，透明玻璃上還滴了一滴血。
    猴子:……
    等等，該不會？
    怎么可能？
    那個婚紗女鬼半夜來手機店就是為了偷一個手機？
    這也太迷惑了吧？
    所以她生前的手機呢？
    一旁的萬金有些想不明白，出乎意料的場景實在叫老實的他也憋不住了。
    宗朔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無法揣測的事情。
    不過他眉梢只一頓，很快就回過神來，淡淡道:“不知道，也許是生前的那個舊手機壞了。”
    女鬼的手機也會壞嗎？
    幾人心中不約而同的冒出這個疑問。
    但是又覺得這個問題誰也說不準。
    “那我們現在……”
    他們本來是想來這兒找到舊手機信息然后查出來定位的。現在看起來婚紗女鬼的舊手機如果壞了……
    宗朔皺眉道:“把盒子拿出來檢測。這里不比她作案現場隱秘。白玥估計也沒想到我們會來這兒，她剛走估計會在這兒留下些什么。”
    幾人一想也是，反應過來連忙把設備拿出來。
    此時在拿到新手機之后白玥又撥了一下自己白色的頭紗，對著鏡子整理妝容，這才艱難地咧開嘴扯出一個微笑來。
    她心想著，那個美貌的人類肯定想不到她會在晚上再打過來。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走了什么運，居然能夠把她生前怨氣匯聚的手機給弄壞。
    但是白玥困惑地想了想之后，就把這件事歸結到了易家那個天師和特殊管理局頭上。
    她差點忘了這個人類是和那兩個人住在一起的。
    她可不像鬼嬰那樣的小傻子。
    婚紗女鬼這次已經不準備再玩了，畢竟……好看的美貌應該保存下來，而不是任由他在外面凋謝。
    她眼中閃爍著愛意與怨毒，靜靜地等待著那張漂亮的臉。
    她一定會——好好愛護薄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