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青一進鄭鈺銘住處,踉蹌?chuàng)涞剿哪_下,一把抱住大哭:“大人!南埠被燒了!”
“南埠被燒了?火災(zāi)嗎?”鄭鈺銘大驚,南埠是他的心血,是他廢寢忘食努力了半年的地方,那地方才剛剛有點基礎(chǔ)。
“不是火災(zāi),是有人放火燒的。”衛(wèi)青抹著眼睛,越抹越紅。
“誰?誰放火燒的?”鄭鈺銘一呆,南埠竟然被人為放火,誰這么大膽?
“是一眾匪人,半夜來南埠搶劫財物,村人驚醒抵抗,匪人見搶劫不成,就放火燒毀房屋,然后趁亂逃離。”衛(wèi)青述說經(jīng)過口齒很伶俐。
“燒掉的房屋多嗎?”鄭鈺銘晃了□子,匪人要到南埠搶劫,肯定首選紡織廠,紡織廠中都是易燃原料,匪徒縱起火來輕而易舉。
“燒毀的房屋有三十幾間,具體怎樣我也不清楚。”衛(wèi)青低著頭,顯然心情難受。“楚大人得到南埠村人送來的急報,帶著山谷中的奴隸前去救火,火救得差不多差我給大人報信。”
“有沒有村人傷亡?楚大人要不要緊?”鄭鈺銘邊問,邊套布靴。
“我來時還沒有人傷亡,楚大人也沒事。”
“你去找思中,把馬牽出來準備好,我去請辭后立即動身回南埠。”鄭鈺銘現(xiàn)在心如火焚,他要知道南埠到底損失多少。
鄭鈺銘問了侍候他的侍者,得知蔚山君還沒有起床,便沒去打擾,只到君府文宰的辦事廳尋找魏慎。魏慎很盡職,每天一大早就會到辦事處處理達城事務(wù)。
“南埠被匪人縱火了?匪人逮住沒有?是哪里的歹人?”魏慎緊皺眉頭,尋思要不要派士兵前去剿匪,達城地區(qū)的一切不安定因素都得堅決打擊。
“具體情況不知,在下想馬上回去,查知事情經(jīng)過再稟報文宰大人。”
“恩,你速速回去,了解情況后快馬來報。”魏慎見鄭鈺銘一臉焦急,又安撫了幾句,讓鄭鈺銘以后有什么需要盡管跟君府開口。
鄭鈺銘忍著心焦對魏慎表達感激之意,表達完正準備告辭,公子光的貼身侍者來傳話,公子光已經(jīng)得知南埠出事,現(xiàn)在正起床更衣,讓鄭鈺銘稍候片刻,他準備親自前去南埠視察災(zāi)情。
鄭鈺銘一聽,再急也只得等候,他心底納悶,是哪個無膽的侍者敢打擾蔚山君睡眠,把這個消息報給君主知曉。
蔚山君府馬廄旁,衛(wèi)青和霍思中兩人正牽著三匹馬在那等候,等了片刻,不見鄭鈺銘前來,反而是一群侍者給蔚山君的軺車套馬。
“這位小哥,公子真的賞賜我了,還夸我稟報及時。”一位下巴尖尖的侍者悄悄靠近衛(wèi)青。
“恭喜侍者,以后公子必另眼看你。”衛(wèi)青笑嘻嘻的恭維,臉上沒有緊張焦急的表情。
“這個給你,以后有什么事盡管來尋我。”尖下巴侍者塞給衛(wèi)青一個金幣。因為衛(wèi)青的提醒,尖下巴侍者冒著被處罰的風(fēng)險喊醒了公子光,把南埠之事稟報上去。公子光知曉南埠遇匪后,不但沒有計較侍者把他驚醒的罪責(zé),還重賞了十金。
“謝謝侍者大哥,衛(wèi)青靠大哥的福,也發(fā)了小財。”衛(wèi)青一點也沒客氣地把金幣揣到懷里。
尖下巴見衛(wèi)青一臉貪婪,不由暗笑這少年貪財,為了區(qū)區(qū)一個金幣,竟然慫恿他去跟蔚山君通報南埠凌晨發(fā)生的事情,如果不是看到蔚山君對南埠鄭知事寵愛無比,他才不會冒著被責(zé)罰的危險去打擾公子光,尖下巴侍者會受衛(wèi)青慫恿,他是想借此引起公子光注意,以后受到公子重用。從侍者晉身為貼身侍者,改變的雖然只是貼身兩字,其中的特權(quán)卻是多了無數(shù)。
“耗子,你就這么貪財?連一金都削著腦袋去賺?”霍思中聽到南埠被火燒的消息后,他就急得掉眼淚了,他對南埠感情深厚。因為南埠村民的幫助,他們兄妹才沒有在去年的冬天死去,后來跟著鄭鈺銘天天在南埠處理事務(wù),眼看著南埠在一點點改變,這些改變中有他的一份辛苦,現(xiàn)在知道這份辛苦被歹人破壞,霍思中如何會不心急。
“哼!爛榆木,你懂什么。”衛(wèi)青翻了翻眼白。
“我一定要告訴鄭大人!”霍思中憤恨。
“好,你要告訴等以后告訴,千萬不要給君府人知道,家丑不好外揚,鄭大人上個月才教了我們這句。”衛(wèi)青毫不在乎霍思中的威脅。
“你...”霍思中氣得說不上話,他覺得今天的耗子很異常,哪里異常他又說不出來。
蔚山君要親去南埠視察災(zāi)情,因為南埠兩位知事對達城貢獻良多,魏慎便不好出口阻止,只得安排虎賁軍保護。等蔚山君收拾妥當,到辰時才由一百多虎賁士兵護衛(wèi)著前往南埠,大隊人馬趕到南埠時,已經(jīng)到了巳時。
鄭鈺銘的馬匹走在隊伍最前面,過了縫隙口,空氣中就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焦煙味。聞到了焦味,鄭鈺銘再也忍不住了,拍馬疾馳向村子,他要看看南埠村損失到底有多重。
村子里面景象很凄慘,從村口到埠頭兩旁的房屋基本燒毀,現(xiàn)在明火已經(jīng)撲滅,燒焦的木梁還冒著黑煙,村人正往上不停澆水,防止再次燃燒。
“大人!”吳氏族長正站在村口,一見鄭鈺銘回來,連忙上前行禮。
“楚大人呢?吳東家呢?他們在哪里?村里有人傷亡嗎?匪人放火燒毀了哪些地方?”鄭鈺銘現(xiàn)在不去想財產(chǎn)損失了,只想知道村人有沒有受傷害。
“歹人只燒了這兩旁的房屋。楚大人去追匪還沒有回來,吳東家正在安置房屋被燒毀的村人。這次匪人來襲,村人警覺,大家齊心趕走了匪徒,除了幾人因為救火被炙傷,都沒有受到傷害。”吳族長神色有點不自在。
“這樣就好,沒有人受大傷害就是萬幸。”鄭鈺銘的焦急少去了大半,幾個廠都不在這條路兩旁。
鄭鈺銘和吳族長說話間,公子光的軺車駛了進來。鄭鈺銘連忙打馬迎上。
“楚卿呢?”公子光看著南埠村的殘垣斷壁,眉頭皺得厲害。公子光不太離開達城,對偏遠的村落沒有印象,南埠村中的房子本來就有點破爛,現(xiàn)在配上燒毀的殘垣斷壁,更顯得凄慘無比。公子光真沒想到南埠是這么貧窮的村落。
“楚知事去追趕歹人了。”鄭鈺銘上前稟報,他的話音未落,一隊人馬出現(xiàn)在村口,除了領(lǐng)先騎馬的青衣人被放進村子,其他人都被虎賁欄在村口。
“南埠知事楚朝輝參見公子。”棕色馬到了公子光車座前,青衣人翻身下馬行禮。
“楚卿,事情經(jīng)過到底如何,你細細講來。”
楚朝輝現(xiàn)在有點狼狽,臉上有著煙灰,身上青衣也染了黑灰,腳上的鞋已經(jīng)臟得看不出本色。
“今天凌晨,有一伙匪人摸進村子想搶劫財物,村里百姓聽到狗吠,發(fā)覺有十幾個匪人,村更夫連忙敲響更鑼,叫醒全村人起來抵抗,匪人抵擋不住,見搶劫無望,便把火把丟到民居上,引起房屋著火。在下帶著幾個奴隸去追趕,追到東邊樹林就不見匪人蹤影。”
“知道匪人是何地人嗎?”魏慎想知道匪人的身份。
“聽口音是楚國人。”
“又是楚匪!“魏慎恨恨。達城離楚國最近,楚國鏡內(nèi)的山匪每年總有一兩次跋山涉水來達城作案。
“南埠竟然沒有高墻保護?早知道南埠如此貧瘠,光就不把南埠賞賜給兩位愛卿了。”公子光這句話是對魏慎說的,話語里責(zé)備魏慎沒有提醒他,害他賞賜給兩位救命恩人的封地是一個貧瘠村落。相比南埠對達城的回贈,公子光很羞愧。
“慎這就召集四周村民幫南埠砌墻。”魏慎怕公子光把別處肥沃的地方改賞給鄭楚兩人,連忙先提出補救方案,南埠村有了高墻保護,匪徒就不能輕易進入村子。
“文宰不可!”楚朝輝突然大聲推辭,引得鄭鈺銘驚疑地看住他。
“楚卿為何推脫?”公子光不解,富裕點的村子都有圍墻,南埠自己沒能力砌圍墻,楚朝輝為什么還拒絕幫助。
“馬上就是收割季節(jié),召集四周村民來建墻,會耽誤他們農(nóng)忙。”楚朝輝一臉誠懇地說出謝絕幫助的理由,這樣的楚朝輝,更讓鄭鈺銘張大了嘴巴。
“楚卿真是識大體。”公子光恍然,楚朝輝想得周到,四周村民被招來砌圍墻,家中秋收肯定要被耽擱。
“在下認為,除了砌高墻保護村子的法子,還有另一法可以保護村子安全。”
“是何方法,快快講來。”
“朝輝可以訓(xùn)練奴隸自衛(wèi),以后晚上輪流值夜,有歹人進犯,就直接打殺!”
鄭鈺銘在楚朝輝說出自衛(wèi)方法后,眼睛開始重新打量村子中火災(zāi)現(xiàn)場。
“訓(xùn)練奴隸自衛(wèi)?”魏慎眼睛一瞇,眼中有著冷意。
“是的,就是村口幾個奴隸,多加訓(xùn)練,總可以起到自保。”楚朝輝朝村口一指。
“把那些奴隸帶過來。”
魏慎板著臉吩咐手下,不到片刻,十幾個個子很矮很瘦弱的奴隸抖抖索索走過來。
“這些奴隸能訓(xùn)練成自衛(wèi)嗎?”公子光看了看這十幾奴隸,又看了看自己的士兵,不由輕輕搖頭。
“公子,他們雖然瘦弱,多加練習(xí),兩個總打得過一個匪人。”鄭鈺銘盯著奴隸,忽然有所悟,這些奴隸是山谷中最瘦弱的奴隸,里面一個奴隸兵都沒有。
“哈哈,楚知事這個辦法不錯,一個奴隸打不過匪人,就訓(xùn)練兩個奴隸去打,這樣既可以自保,又可以不勞周圍村民,大善!”魏慎看著瘦弱的奴隸很滿意,這些奴隸訓(xùn)練得再好也不會成為士兵。
蔚山君不但同意了楚朝輝在南埠訓(xùn)練自衛(wèi)隊的計劃,還吩咐魏慎從兵庫拿些淘汰的武器給楚朝輝裝備奴隸。
“楚朝輝,沒有匪人,是不是?”
目送蔚山君的車隊遠去,鄭鈺銘朝著楚朝輝咬牙切齒,這楚朝輝連他都隱瞞,衛(wèi)青去報信的模樣可是像遭了大災(zāi),結(jié)果回南埠一看,只燒掉三十幾間草房子。這些草房子也燒得很奇怪,燒的是村中路兩旁第一排。后面的房子就一點事都沒有,這火放得太整齊了。
“有匪,不過匪人只有三個,是達城南邊山中的山匪,聽商人說起南埠有錢,又知道南埠沒有高墻保護,就想到村中來發(fā)點小財,結(jié)果被村人捉獲。”楚朝輝現(xiàn)在是眉開眼笑,鄭鈺銘一領(lǐng)悟到他的用意后,配合起來密不透風(fēng)。
“捉獲的匪人呢?”
“殺了。”既然要騙公子光和魏慎相信匪人是從楚國流竄過來的,這三個山匪就不能留著,免得走漏風(fēng)聲。
達城東部的山匪不成氣候,最多人數(shù)不超過二十人,不像楚國流竄到達城的匪徒,最多時有幾百人,很具威脅。
鄭鈺銘看了楚朝輝一眼,沒有出聲。對于山匪,他雖然沒有同情可憐,但也做不到想殺就殺。
“你不是說要把村中路兩旁的房子重建成商鋪嗎?這次燒掉正好。”
楚朝輝見鄭鈺銘的臉還板著,連忙告訴他,放火是有目的放的,村中路兩邊早晚要搞拆遷,他現(xiàn)在不過是先動手。這些被燒的房子村民可是領(lǐng)到一大筆拆遷費的。
“一點口風(fēng)都不露,我可被你嚇死了。”鄭鈺銘長呼口氣。
楚朝輝見機行事,利用村中遭匪取得了正大光明訓(xùn)練奴隸的權(quán)利,山谷中奴隸訓(xùn)練即使暴露,也有南埠訓(xùn)練自衛(wèi)隊背書。鄭鈺銘在楚朝輝反常拒絕魏慎幫助時,重新審視受災(zāi)現(xiàn)場,一審視才發(fā)覺房子燒得太整齊,一些房屋被燒毀的村民正在空地清點搬出的家產(chǎn),臉上沒有絲毫財產(chǎn)受損失的心疼。再看到村口的瘦弱奴隸后,更加肯定楚朝輝是設(shè)了局。
“你我心有靈犀,我不說你也會明白,瞧,現(xiàn)在不就是這樣?”楚朝輝布滿煙灰的臉上笑意燦爛。
“又不會好好用詞了,心有靈犀不是這樣用的!”鄭鈺銘橫了這位亂用形容詞的緬甸華人一眼,打馬朝著山谷縫隙口疾駛。
“心有靈犀不能用,那心意相通總可以用的吧?”
楚朝輝哈哈一笑,縱馬相隨,南埠的一場火,讓鄭楚兩人可以光明正大的訓(xùn)練奴隸。
作者有話要說:最后一段:
楚朝輝哈哈一笑,縱馬相隨,南埠的一場火,讓鄭楚兩人可以光明正大的訓(xùn)練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