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貴子(67)
演武場瞬間就亂了起來, 甚至沒人注意到,四爺帶來的兩百人, 已經(jīng)將這個演武場悄悄的給圍了起來。
四爺坐在高臺上,鐵頭寸步不離的跟著。方長青自覺地向后一退,隱在了鐵頭的后面,免得動起手來還得顧忌他。
就聽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殺他娘的,什么狗屁大當(dāng)家的。叫咱們賣命給他們換烏紗帽,想的美!”
刀光一閃, 鮮血就飚了出來。
三郎不管見過多少死人, 都無法坦然的面對這樣血腥的畫面。
他的拳頭又不由的攥起來, 這是緊張和害怕的。
四爺看了三郎一眼,“鬧事的是哪位當(dāng)家的的人, 這可不行。太桀驁了。”
一邊的禿頭就面色一紅,連屬下都不能馴服, 還能帶兵嗎?真要是給人留下這樣的印象, 前程可就絕了。
他心里氣惱,將腰里的大刀一拔, 就跳了下去,撥開人群, 朝作亂的人群走了過去。大刀揮舞, 有人的腦袋就搬了家。
緊跟著,臺上站著的幾位當(dāng)家的也都下去了。這伙子子?xùn)|西就是欠收拾,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兄弟們, 殺??!他這是不給咱們活路了。”
三郎嘴里喃喃的道:“還真是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
四爺嘴角抽了抽,覺得這些對于三郎來說,真的是一種成長。
下面分成好幾個戰(zhàn)團(tuán),打作一團(tuán)。
有不滿的,有滿意的。一方不服,一方想鎮(zhèn)壓。為了以后的前程,誰都不想退縮。也不能退縮。九十九步都走了,哪里能毀在最后這一哆嗦上。于是,刀刀見血,誰也不留情面。人一旦殺紅眼,就失去了理智。誰退讓誰就先死。滿場都是慘叫聲,叫罵聲,刀槍、聲。
四爺這才對鐵頭點(diǎn)點(diǎn)頭,就見鐵頭的手一揮,頓時,四面八方的箭簇如流星一般劃了過去。一聲聲慘叫聲響起。
這箭簇是連發(fā),根本就不給人任何喘息的機(jī)會。
李武面色一變,“住手!都住手!上當(dāng)了!上當(dāng)了!”
四爺伸手,鐵頭將手里弓箭遞了過去。
三郎就看著他輕松的拉弓瞄準(zhǔn)射,然后,李武的脖子上就多了一個血窟窿,人慢慢的倒下去。想不到昔日那個沉默的少年有這樣的伸手,難怪能有今天的成就。
等三郎回過神來,別的人死了幾個他不知道,但是幾個大當(dāng)家的,全都倒下了。
看來,這周圍的人事先就知道他們的目標(biāo)是誰。
這一輪射過之后,演武場上還站著的人,不足三分之一。
幾十個人而已。
四爺手里拎著弓箭,“還是那句話,朝廷招安,是有誠意的。你們可想好了,是要放下武器,還是繼續(xù)頑抗。”
能站著的,不是運(yùn)氣好,就是身手好的人。他們知道周圍那些官兵手里的□□的厲害。只要敢妄動,馬上就會射成篩子。
看著剩下的人被押了下去,三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如今的演武場,堆滿了尸體。
他慢慢的閉上眼睛,手還是止不住顫抖。
四爺示意了一下,鐵頭才將三郎給拎了起來。
“行了!別怕了?!彼臓斉牧伺娜傻募绨颍岸歼^去了?,F(xiàn)在你只要傳令分散在各地的人馬,都迅速的回邯鄲,完成整編,就算是結(jié)束了?!?br/>
三郎一把拽住四爺,“我……我要待在你身邊。我哪里也不去!”
只有四爺?shù)纳磉吺前踩摹?br/>
四爺無奈的看了三郎一眼,“要跟就跟著吧。只一點(diǎn),我的軍營不能進(jìn)女人,你自己看著辦?!?br/>
三郎的手一下子就頓住了,“女扮男裝不成嗎?不是聽說弟妹能彎弓射箭,上戰(zhàn)場嗎?”
四爺?shù)拿嫔幌伦泳屠淞讼聛?,什么亂七八糟的女人都敢拿出來跟桐桐比,他冷哼一聲,“你要帶也行,除非她們有夫人的本事。否則……”
三郎最會看人臉色,頓時就訕訕的笑了笑:“那就算了,那就算了。我跟幾位先生在后帳安置就好了?!?br/>
等林雨桐收到四爺?shù)幕匦诺臅r候,四爺都已經(jīng)在開封了。
“都到了開封了?”范先生很驚訝,“這一股股流寇處理起來也很麻煩。逼得緊了,他們往山上一躲,占山為王。只要官兵一走,他們立馬就又為禍一方。不知四爺這……”是不是也只是將人給逼退了而已。
林雨桐搖頭,“整個已經(jīng)改編了。如今已經(jīng)有十五萬人數(shù)。先生,咱們的壓力很大啊?!?br/>
“整編了?”范先生贊嘆一聲,然后才轉(zhuǎn)移到正事上,“你是說前線需要的糧草需求量很大?”
林雨桐點(diǎn)點(diǎn)頭,“這過了災(zāi)區(qū),其他地方糧食應(yīng)該能就近籌集。但是咱們還得有備無患啊?!彼櫫税櫭?,“到處是流民,下面的百姓的日子也不好過。四爺?shù)搅说胤缴?,估計首先做的就是開倉放糧……”
開倉放糧,這是最快的收攏人心的辦法。將糧食分下去了,那么,后勤的壓力就驟然加大了。
范先生含笑點(diǎn)點(diǎn)頭,“若是真能先將叫百姓填飽肚子,那這以后的路就好走多了?!彼ь^看林雨桐,“要說糧食,還得從南邊來購買。”
“可朝廷不會讓賣的?!绷钟晖┚玖司绢^發(fā),頭疼的很。
這就是經(jīng)濟(jì)封鎖了。
范先生端起茶杯,“夫人,你怎么也鉆牛角尖了呢?朝廷肯定不讓賣,但是朝廷上不是一個人能說了算的。”
林雨桐一愣,然后看向范先生,“您是說……”
“老夫什么都沒說?!狈断壬f著,就輕輕一嘆。顯然,這個主意,違背了他一貫的行事準(zhǔn)則。
林雨桐起身,鄭重的跟范先生行了大禮。這才轉(zhuǎn)身出去。
她馬上打發(fā)人請了秦毅來。
秦毅來的很快,見了林雨桐就行禮,“夫人,有事您盡管吩咐。”
林雨桐指了對面的凳子叫他坐了,這才道:“有件事,需要你辦。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這份膽子。”
秦毅臉上油滑的笑意一收,“夫人盡管放心,屬下一定將事情辦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摹!彼F(xiàn)在不光是看好四爺,還看好林雨桐。光是憑著她在后方發(fā)揮的作用,哪怕四爺君臨天下,后宮佳麗三千,也沒一個人能越過這一位去。
如今中原平定有望,這天下四爺就占了三分。此時不效力,往后想要效力的時候,未必就能輪到自己。
林雨桐的手指在茶杯的蓋子上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才抬眼道:“我想叫你喬裝去一趟金陵?!?br/>
秦毅先是一愣,并沒有露出慌亂與膽怯來,“夫人,金陵……對屬下而言,并沒有那么兇險。如今,朝廷那邊人心渙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用錢買路,別說去一趟,就是現(xiàn)在過去求一官半職,都未必不能成。”
林雨桐知道他的路子廣,贊賞的看了一眼秦毅,“你剛才有一句話說對了,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就是想叫你帶上銀子,去找這個給咱們推磨的鬼去的。”
賄賂!
秦毅一下子就明白了,“夫人想要找誰?辦什么事?”
林雨桐低聲道:“去找馮海,如果馮海不行,馮海的干兒子馬航也行??傊?,誰能將朝廷的收上來的賦稅糧食賣給咱們,就去找誰。金銀不是問題,只要事情能辦成?!?br/>
秦毅的心砰砰的跳了起來,夫人可真敢想啊。這可是朝廷收上來的官糧。
當(dāng)然了,只有官府的糧倉里才有現(xiàn)成的大量的糧食。
他咽了咽口里的唾沫,突然有點(diǎn)口干舌燥,這事比他想的大了太多。
林雨桐笑道:“只要這事辦成了,功勞一點(diǎn)都不比攻城略地少。打仗打的就是后勤,能弄來糧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是能將對手的糧食弄來,可就相當(dāng)于抄了對方的后路了。這樣的功勞,要是位列第二,誰人敢排在第一位?!?br/>
沒錯!
秦毅端起桌上的茶一口氣的灌下去。削弱了對手的勢力,這一顛一倒算下來,能抵得上十萬大軍都不止。
他站起來,“夫人有令,莫敢不從?!?br/>
林雨桐這才笑著起來,“好!你先去準(zhǔn)備,五日之后出發(fā)。”
秦毅恭敬的行禮,然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林雨桐卻轉(zhuǎn)身去了廚房,親手給范先生做晚飯。范先生給了這么一個對朝廷來說釜底抽薪的辦法,想必心里也不好受。效忠了大半輩子的朝廷,他并不想與他們?yōu)閿?。如今,能提點(diǎn)自己到這個份上,林雨桐覺得,還是得感念的。
做好了,就打發(fā)蘇嬤嬤親自送去。
范先生伸著筷子一嘗,就知道是林雨桐的手藝。他心里苦笑,為了朝廷忙了半輩子,也沒人念一聲好。到了這里,卻正好相反,半遮半掩的話,反倒叫人記在心上。
罷了!天意如此。
晚上,林雨桐打開了這宅子的暗室,然后將從趙王府帶出來的箱子全都從空間里拿出來。
大部分都是金子,還有幾箱子古董字畫,玉石珠寶。
到底得送多少,這個她還真沒譜……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