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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5、寒門貴子(139)三更

    寒門貴子(139)
    鄭王坐在書房里, 看著墻上的地圖,眉頭緊皺, “本王早就該知道,這世上的事,除了自己,誰也靠不住。”這些世家,全都是墻頭草。他原本還以為,多少能由著世家在前面多撐一些時候,誰知道, 垮塌的這么快, 說變天就變天。
    還有那個馮海, 他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這老貨,是個什么意思。要真是奮起一搏, 金陵沒那么快陷落。
    他原來的計劃很好,從西南出海, 在王家的海島上補(bǔ)給, 然后直接從塘沽口登岸,直逼京城。可是這造船需要的是時間, 是充足的時間。
    他需要有人來拖住那個殷四郎。
    “時也命也。”鄭王頹然的坐下,揚(yáng)聲問道:“子玉先生呢?”
    外面的隨從低聲道:“已經(jīng)叫人去請了, 想必一會子就過來了。”
    鄭王淡淡的‘嗯’了一聲, 現(xiàn)在要緊的是,如何才能西南暫時穩(wěn)下來。想辦法再拖半年時間,只要半年時間, 自己就還有機(jī)會。
    門輕輕的被推開了,帶進(jìn)來一絲帶著潮氣的風(fēng)。
    鄭王扭頭,等看見進(jìn)來的人以后,臉上焦急加惱怒的神情才慢慢的收了起來,神色一下子就柔和了。
    “盼盼,你怎么來了?”鄭王起身,拉了盼盼的手,“手怎么這么涼,去園子里記得將披風(fēng)裹上。”
    盼盼的神情微微動了動,“無礙!風(fēng)一吹,才覺得人更清醒些。”
    鄭王就笑了:“你啊,真是拿你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
    小太監(jiān)進(jìn)來,上了熱茶,看到鄭王一臉溫柔,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盼盼看了一眼墻上的地圖,問道:“可是又憂心了?”
    鄭王的手將盼盼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抿在耳朵背后,“萬事有本王在,不管什么時候,總能保你安泰。”
    盼盼的眼圈就紅了。
    鄭王低聲道:“還在為你姐姐的事情怪我?”
    盼盼嘴角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鄭王低聲道:“留著她,也不過是徒惹你傷心罷了。”
    盼盼的心就更是一揪一揪的疼。
    王爺跟姐姐的事,不怪王爺,也不能怪姐姐。這是主上對自己不聽話的懲罰。那一天一早起來,姐姐出現(xiàn)在王爺?shù)拇采希兴睦飿?gòu)建起來的那點(diǎn)男女之愛瞬間就給擊得粉碎。
    她只是一個舞姬,是她奢求的太多了。
    可王爺將姐姐送出去,看似是聽從了子玉先生的建議,但也確實(shí)是因?yàn)樽约骸?br/>     美人很多,姐姐只是其中之一。不是非她不可的。
    盼盼深吸了一口氣:“只是想到金陵城破,不知道孩子……”
    這是說盼兒生的那個孩子。
    鄭王淡漠的搖搖頭:“個人有個人的宿命。”他摸了摸盼盼的肚子,“等穩(wěn)定下來,就給你找好的大夫,終是能看好的。咱們也總會有自己的孩子。”
    盼盼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她撲到鄭王身上:“賤妾出身卑賤,王爺不值得為我……”
    “傻話!”鄭王的手撫著盼盼的頭發(fā),“人到中年了,遇上盼盼,是本王的福氣。”
    盼盼的手攥成了拳頭,哪怕自己只是被他收藏的美人中的一個,也是最被珍視的一個。他給了她最妥善的安置,再不會顛沛流離,再不會遭遇苦難。她就是纏繞在他身上的藤蔓。如今,要親手?jǐn)財噙@跟給自己依附的枝干,自己又能去哪里依附呢?
    屋里,兩人緊緊的相擁在一起,門外卻響起了通傳之聲:“王爺,子玉先生來了。”
    鄭王將盼盼扶起來,給她擦拭了眼淚,低聲哄道:“乖!先回去自己玩,本王處理一些瑣事,就回去陪你,好不好?”
    盼盼強(qiáng)笑了一聲,點(diǎn)點(diǎn)頭,就福了福身,轉(zhuǎn)身往外走。
    在出門的時候,跟一個二十多對的年輕人擦肩而過。兩人的視線一觸即分。
    盼盼回到屋里,一個人靜靜的坐著,怕人看出異樣,連眼淚都不敢流。
    天色慢慢的暗了,門外的丫頭進(jìn)來稟報:“王爺請姑娘過去。”
    盼盼這才驚醒,不自然的笑笑:“也是,都到用飯時間了。誰陪著王爺呢?”
    “是子玉先生。”那丫頭笑著回了一句。
    盼盼卻僵了一瞬,才點(diǎn)點(diǎn)頭,朝梳妝臺走去。她重新整理了妝容,又從匣子底下,拿出了一個玳瑁的指甲套,小心的套在小拇指上。
    “姑娘今兒怎么帶這個?”那丫頭瞧了一眼,就笑道,“咱們漢家的女子,很少有戴這個的。”
    盼盼神色不懂的解釋:“指甲折了,才想起把這小玩意拿出來……”
    那丫頭才恍然,“沒事!姑娘什么樣都是美的。”
    美嗎?
    她有時候?qū)幙喜灰@份美麗。不美,就能過平常人的日子,而不會像現(xiàn)在這個樣子。
    這么想著,眼里不由的閃過一絲黯然。
    晚膳,擺在了湖心的亭子里。
    這叫盼盼的心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往下沉。這個地方只有一面跟岸上相連,湖上真發(fā)生點(diǎn)什么,救援都來不及。
    這是有人不放心自己,要自己動手了嗎?
    亭子里,鄭王和子玉先生相對而坐。盼盼進(jìn)來,就給兩人見了禮。
    她沒有看子玉先生,而是看向鄭王:“怎么選了這里吃飯。與其在亭子里,還不如在畫舫上。咱們邊游湖,邊用飯。”
    子玉先生就含笑看了一眼盼盼,他不知道這女人只是隨口一說,還是故意的。畢竟他是不會水的。
    鄭王看了一眼子玉先生,就笑道:“你又淘氣,子玉先生暈船。上了船,還讓不然子玉先生用飯了?”
    盼盼嘴角微微一抿,不自然的對子玉先生福了福身:“先生見諒,玩笑話罷了。”
    子玉先生搖著手里的折扇,擺擺手:“姑娘多禮了。”
    鄭王隱晦的看了二人一眼,就隨意的一笑,拉著盼盼坐在他的身邊,“都不是外人,不用這么客氣來客氣去了。坐下吧。”
    酒菜端了上來,鄭王舉起酒杯,對著子玉先生笑道:“先生,本王自問對你不薄,但奈何先生的心還是不在本王這里。”
    這話猛地一出口,叫兩人都一愣。子玉先生面色一變,才道:“王爺何出此言?”
    鄭王舉著杯子:“本王意圖對王家修建的海島用兵之事,是誰透露給王平遙的?怎么?子玉先生不是密謀著取本王的性命嗎?”
    子玉先生面色一下子就難看了起來,神色數(shù)變,才道:“原來王爺什么都知道?”
    “哼!”鄭王輕笑一聲:“王家永遠(yuǎn)都是這么上不得臺面。這是知道手里沒有力量阻擋本王吞并海島,就想先下手為強(qiáng)。一面糊弄殷四郎,一面除了本王這個對海島垂涎的人,是不是?”
    子玉先生搖搖頭:“鄭王果然是鄭王。難怪家主說,別小看王爺,王爺也算得上是一時之梟雄。要是再晚上半年,王爺沿著海路,一路向北,不管是金陵還是京城,都阻擋不住王爺?shù)哪_步。王爺,時也命也,半點(diǎn)強(qiáng)求不得!”
    這話說的,帶著點(diǎn)遺憾,帶著點(diǎn)幸災(zāi)樂禍。
    鄭王哈哈一笑:“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本王還有一條退路。”
    子玉先生面色一變:“你是……你要……”
    “沒錯!王家的海島,本王現(xiàn)在完全有能力拿下來。之后再慢慢的圖謀。”鄭王一笑,“怎么?子玉先生沒有想到嗎?”
    說著,就拍了拍手,一對精壯的侍衛(wèi)從亭子的底下躍了上來,瞬間,刀就架在了子玉先生的脖子上。
    緊跟著,亭子下劃出一條小船出來。
    鄭王拉著已經(jīng)渾身僵硬的盼盼,“你不是想坐船游湖嗎?走吧,一起!”
    等盼盼坐在晃悠悠的小船上,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見小船順著園子里的湖水,一路的往出水口劃去。到了那出水閘處,下一半的墻體一下子就縮了上去。
    她的頭被人按下,然后,小船就從墻下穿了過去。
    “這是……”盼盼回頭,就見那墻,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來的樣子。她一直以為這個萬春園是為了自己才修建了,原來不是!原來這是他留的退路。“王爺,既然王家……您已經(jīng)知道了,為什么還要走?咱們還有西南……”
    “傻姑娘!”鄭王看著身后的萬春園,“這西南自是咱們的西南,只是,在殷四郎發(fā)兵之前,咱們先得把王家的海島收攏了。如此,才算真正的有了退路!”
    盼盼一把拉住鄭王:“王爺可以派人過去,您不能輕易涉險!再說了,王家既然要?dú)⒛挥性谌f春園才是最安全的。”
    鄭王看著盼盼就不由的失笑:“你啊……給人家賣命,人家卻什么也沒告訴你。你難道不知道,這萬春園下面,有王家派人挖的密道嗎?要論起不安全,那里才最不安全。王家,永遠(yuǎn)都跟地老鼠似的,見不得光。”
    盼盼則面色一變:“糟了!王爺!既然有密道,那這湖邊的暗門想來瞞不住人的。咱們出來,可就在別人的意料之中了……”
    “還是盼盼姑娘明白!”
    這一聲唬了鄭王和盼盼一跳,兩人不由朝說話的船夫看去,面色都一變。
    鄭王厲聲道:“你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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