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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0、庶子高門(44)三合一

    庶子高門(44)
    滿城都是爆竹的聲音, 天下的百姓哪里管皇位上坐的是誰。過年了,就要有過年的樣子, 稍稍能過的去的人家,多多少少的都會買一掛鞭炮回來,圖的就是個吉利喜慶。更有些窮苦人家相信,鞭炮聲越是喜慶,越是能將家里的‘窮土’給打出去。
    所以,子時前后,城里的鞭炮聲, 就這么傳到了大殿里的眾人耳朵里。
    而此刻的皇宮, 哪怕不用睜眼去看, 也知道外面肯定是尸山血海了。端親王什么也沒安排,但是他的勢力卻在, 那些親衛(wèi),侍從, 在此刻, 都已經(jīng)被血洗了。
    大殿里的氣氛一下子就沉凝了起來。
    李湘君看向甘氏,然后慢慢的湊過去, 低聲道:“如今……如今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甘氏收回心神,看向李湘君, “想問什么?”
    李湘君看向癱在一邊縮成一團(tuán)的金云順:“這孩子……這孩子怎么辦?”
    甘氏臉上的神情有些莫測:“皇太孫, 大行皇帝親自冊封的皇太孫,自然還是皇太孫。”現(xiàn)在就否定了這個皇太孫,不就等于否認(rèn)了同樣被大行皇帝冊封的太子的身份嗎?這可就成了名不正言不順了。“大行皇帝贊王爺仁愛敦厚……仁愛敦厚嘛, 怎么會跟一個無辜的孩子計(jì)較呢?再說了,圣旨上可是說了,皇太孫乃是太子妃的嫡長子,所以……如今他就是你的親生兒子了。”
    李湘君長吁了一口氣,這才站起身來,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了過去,親手將金云順給扶起來,“孩子,先起來。大行皇帝去了,大家都難受,但這哀也是有度的。”
    金云順愕然的看著李湘君:“……嬸……”
    “嗯?”李湘君面露不悅,“你是大行皇帝親封的皇太孫,是我的兒子,你叫我什么?”
    金云順就朝已經(jīng)被羈押住的端親王看去,就見以前在自己眼里巍峨如山一般父親,此時被人縛住手腳,如同砧板上的魚肉。
    端親王感受到了兒子的注視,眼睛都沒睜開,只微微的點(diǎn)頭。他知道敗了,敗了就要有敗了的自覺,在這里謾罵對自己一點(diǎn)好處都沒有。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這一府的老婆孩子怎么辦?只要扛過這一關(guān),叫孩子們活下來。那么,一切都有轉(zhuǎn)機(jī)。只要老二他沒孩子,自己的孩子就是跟他血脈上最親的親侄兒,是大行皇帝的親孫子。況且,順兒如今過繼了過去,他大了,什么都記得。只要將來兒子上位,自己這一脈就還有翻身的希望。
    因此,他閉嘴了。不叫屈,不認(rèn)罪。
    這大殿里坐著的,都沒有笨蛋,剛才沒反應(yīng)過來,這會子只怕也反應(yīng)過來了。誰忠誰奸,誰是沒人倫的畜生,大家心里也自由了公斷。
    金云順袖子里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親生的父親在一邊遭難,自己卻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還得依靠眼前這個女人,才能保住性命和地位。何其可悲!
    李湘君嘆了一聲,拉著金云順就走,“跟我來,別在這里杵著。”
    金云順回頭朝身后看去,到底舍不得,看著端親王,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端親王在府里的時候,對這個庶長子也未必就有多關(guān)注。可這個時候,孩子的哭聲,叫他在這一瞬間下了決心。就見他猛的睜開眼睛,目光如電一般的看向孩子,就那么專注的看著,然后嘴角張張合合了幾下,人就撞了出去。
    甘氏是聽到驚叫聲才看過去的,就見端親王猛地朝前面一撲,一頭就撞在了九龍臺階的菱角上,頓時,額頭上鮮血噴涌而出。
    “王爺!”端王妃眼疵欲裂,要起身,可一把刀就那么架在她的脖子上。“王爺……”她又叫了一聲,就站起身來,哪里還管什么刀劍,直恨不能撲到丈夫的身邊去。
    “父王……”金云順一下子就掙開李湘君的手,跑到端親王的身邊,用手給捂住頭上的傷口,“父王!太醫(yī)……太醫(yī)……”
    端親王搖搖頭,一把拉著金云順滿是鮮血的手,用袖子擋住父子倆疊放在一起的手,在兒子的手心寫了幾句話。
    金云順一邊感受著,一邊愕然的看著父親,“父王……”好半天,他才收斂神色,搖搖頭,“別死!你別死!”
    此時,后殿里正在議事的君臣幾人跑了出來,看著眼前的場景,臉上都變了顏色。
    端親王滿臉是血的看著恒親王,“老二,我陪著父皇去見母后了,我們在那邊等著你……想來,你不會叫我們等很久吧。”
    恒親王的臉一下子就蒼白了起來,“大哥,你這是……大哥,我沒想拿你怎么樣。”
    端親王的嘴角泛起笑意,自己不死,老婆孩子就得跟著遭罪。可自己死了,剩下一門寡婦,唯一成年的兒子已經(jīng)過繼出去了,剩下的都不到十五歲,不算是成年的男丁。哪怕就是被貶為庶民,可命都保住了。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他看著恒親王,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自己有兒子,只要兒子在,希望就在。可老二他呢?他即便做了九五之尊,又在為誰辛苦為誰忙呢?
    端親王就在這樣肆意的笑聲中,咽氣了!
    “王爺!”端親王妃發(fā)出凄厲的叫聲,被人擋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她爬在地上手指扒著地面也要往前沖,跟著她身后的兩個側(cè)妃和幾個孩子發(fā)出的哭聲幾乎淹沒整個大殿。
    甘氏只覺得堵得慌,從來沒有什么時候比現(xiàn)在更清楚的知道什么叫做成王敗寇。
    之前在宮門口見到端親王妃,她一臉高傲的從自己面前走過,從容的上了轎輦,施施然的儼然整個后宮之主一般。可如今呢,大紅的織錦鳳袍上面都是褶皺,精致的妝容也早已經(jīng)被淚水打花了。頭上的首飾散落的到處都是,僅剩下的也就那么零零散散的歪在頭上。
    甘氏深吸一口氣,緩緩的站起來,沖著那幾個攔著端親王妃和端王府的幾個孩子的侍衛(wèi),聲音從來沒有過的冰冷:“都給我放手!放他們上前去。事情還待查證,就連皇上對端親王府都還沒有降罪,誰給你們的膽子,這么對待親王王妃和遺孤的?”
    這話叫大殿的眾人不由的都朝甘氏看去,這個時候敢說這話的,只怕也只有這位甘側(cè)妃了。
    幾位侍衛(wèi)就有些瑟縮,不由的先看向金成安,然后再看向一邊的新皇。
    甘氏轉(zhuǎn)過臉來,對著恒親王叫了一聲:“……承宗……”
    承宗,這是如今新皇的名字。
    而這名字多少年都沒人叫過了。
    恒親王復(fù)雜的看了一眼甘氏,“你照看著些,叫皇嫂和幾個侄兒上前吧。”說著,就背過身,抬腿往后殿而去。
    端親王妃看著退開的侍衛(wèi),這才爬了過去,伸手抱著丈夫的頭,不停的用袖子擦著他頭上的鮮血。
    甘氏聞著這血腥的味道,就像是又回到了那個為父母親人收尸的那天晚上。那時候,血腥味比這個重的多。如今,他們這些活著的人還彼此有個依靠,想哭泣的時候,還能有個肩膀。而那時候的自己呢?連哭都不能。
    她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就又堅(jiān)定的站住了。這是自己最后一次心軟,也是自己最后一次軟弱了。從今兒開始,這些都該拋棄了。
    李湘君一把扶住甘氏,“還好嗎?”
    甘氏搖搖頭:“沒事。你現(xiàn)在是準(zhǔn)皇后了,這大殿里的女眷還得你來安撫,趕緊去吧。我這里無礙。”
    李湘君朝跪在端親王身邊的金云順看了一眼,問道:“你看這個孩子如何?”
    甘氏垂下眼瞼:“有良心總比沒良心好。對親爹要是都無動于衷,那還真不敢養(yǎng)在身邊了。”
    李湘君臉上的神色也才緩和了些,“我也是這么想的。”她說著,就拍了拍甘氏的手,“你先歇著,我去忙了……”
    看著李湘君離開的背影,甘氏心里一嘆,不知道這話該怎么說了。這孩子再怎么,也是端親王的兒子,端親王就這么死了,這就是一根刺,扎下去就拔不出來了。以后會怎么樣,誰知道呢?
    這一年的大年初一,又飄起了雪花。新的一年,就在九九八十一下鐘聲中來到了。
    九九八十一,乃是極數(shù)。代表著皇帝駕崩了!
    頓時,整個京城就忙碌了起來。門上貼的大紅的對聯(lián)和燈籠,該揭下來或是直接換成白色。身上的新衣服若是艷麗的衣服,就都收起來吧。換上素服,這是國喪應(yīng)有的儀式。京城百姓尚且如此,高門大戶的講究就更多了。
    四爺也是在天蒙蒙亮的時候,進(jìn)密道去接收消息時,才知道的。
    信函上將昨晚的事說的極為詳細(xì)。
    林雨桐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才道:“這位恒親王,是我見過的心腸最狠的人物了。”
    四爺搖搖頭:“玄武門之變不狠?只是沒有親身經(jīng)歷,不能感同身受罷了。當(dāng)父親的不會將兒子想的太壞,可這當(dāng)兒子的,卻未必了……”
    “那這暗衛(wèi)……”林雨桐低聲問四爺,“暗衛(wèi)要聽從新皇的調(diào)遣嗎?”
    “他也得有令牌才成!”四爺輕哼一聲,“他還是太急躁了。暗衛(wèi)的規(guī)矩,誰也不能破。”
    那暗衛(wèi)直接就游離在外了。“這么多人,靠什么養(yǎng)活?”
    四爺看了林雨桐一眼:“暗衛(wèi)營有儲備銀子,夠所有人員十年所用。但若是十年內(nèi),還沒有人聯(lián)絡(luò),那對不住,這可就得解散了。”
    林雨桐馬上明白什么意思了:“得!又得咱們自己養(yǎng)著,是不是?”
    端誰家的碗,看誰家的臉。誰給銀子,自然就聽誰家的話。養(yǎng)成自家的才好呢。
    皇帝駕崩,這對于暗衛(wèi)營來說,又意味著要換一次主子。
    四爺晚上的時候,主動找了三位長老,“傳命令下去,所有人員,全部蟄伏起來,靜等消息。”之后,才看向狄長老,“有件事,還得您親自去做。”
    狄長老眉頭微微的一皺:“請您吩咐。”
    “大行皇帝殯天了,卻是因?yàn)橹卸径馈D敲次艺垎柕议L老,大行皇帝身邊的暗衛(wèi)呢?”四爺?shù)难凵衤睦滟似饋恚鞍匆?guī)矩,皇帝身邊的暗衛(wèi),編制應(yīng)該在五十人吧。從傳遞消息到貼身保衛(wèi),都是各司其職。按說,皇帝入口的東西,暗衛(wèi)都是在暗處盯著的。這次怎么偏偏在這上面出事了?派出去的人都是你們訓(xùn)練出來的,他們的本事如何,你們心里該有數(shù)。這事是怎么出的?連金甲八和十八衛(wèi)都被換了,這外莊的暗衛(wèi)呢?”換了這些人更容易吧。
    狄長老的面色一下子就變了,他猛地站起來,“是!外莊看來也得清洗一次了。”
    “如果連皇上身邊的暗衛(wèi)都換了,那就誰也怪不得了。”四爺說著就站起身,“這位新皇帝得位正不正,并不是咱們該管的。記住,我們只需要做好我們的本分。暗衛(wèi)營的規(guī)矩不能破。”
    狄長老趕緊躬身應(yīng)了,要是真的外莊出了這么大的紕漏,他們這三位長老可真是難逃其責(zé)。如今只是這么交給他們自己清洗,已經(jīng)算是格外開恩了。
    等四爺走后,曾長老才道:“看來咱們是真的老了。等這事處理完,咱們自己主動退了吧。也該把手里的權(quán)力讓出來了。別等到人家開口了,這一輩子的老臉就真的丟盡了。”
    吳長老跟著嘆了一聲,這位金甲九可不是好相與的。這種內(nèi)部清洗的事,他‘十分信任’的交給狄長老,看似叫他們自己收拾自己的紕漏。可這不好的名聲卻也被他們這些老不死的給擔(dān)著了。不管外莊是不是出了問題,在下面的人看來,都是先朝自己人下手了。
    狄長老一嘆:“這些先不說,咱們先把外人得送出去。這里再不能來外人了。”
    “等雪停了吧。”吳長老朝外面看了看,想起什么似得道:“此次的事情,也能看出來,金成安確實(shí)是有問題。什么時候跟恒親王走的這么近的,咱們一點(diǎn)都不知道。”
    被動了!太被動了!
    可這雪一下就是四五天,等到了正月初六,雪好容易小了下來,到了晚上,小蝮才請兩人下山:“馬車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晚上走,出了一線天,東南西北一般人都分不清楚。一路上,為了故布迷障,又是一通繞。直到了正月十一一晚上,馬車停了半天沒動,外面也沒人說話,。
    林雨桐覺得應(yīng)該到了京城了,就看了四爺一眼。
    四爺掀開簾子朝外看去,然后搖搖頭:“黑漆漆一片,人已經(jīng)撤離了。應(yīng)該離京城不遠(yuǎn)了。”
    撤了?
    這事辦的可真是缺德。如今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就這么將他們?nèi)栽诔峭猓@一等可就要到明天早上了。
    雖說馬車?yán)锸裁炊加校煌砩鲜莾霾凰馈5珜⑷巳拥竭@里,怎么想怎么不地道。
    “這里應(yīng)該算是外城。”四爺說著,就起身往下走,“外城平時也熱鬧的很,哪里就找不到個住的地方。”只是如今是國喪,又恰好的過年,好些店家估計(jì)都歇業(yè)了。可只要有銀子,找個干凈的人家借宿一宿也行啊。
    誰知道四爺還沒下去,外面就傳來金守仁的聲音,“老四!老四!你快下來看看。”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慌張。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金守仁遇事總喜歡找四爺。
    四爺示意林雨桐安心的坐著,這才轉(zhuǎn)身下去。
    金守仁這邊見四爺從馬車上下來,一轉(zhuǎn)頭,就看見金成全和金守禮也走了下來。“二叔,老三,你們都看看,咱們這是在哪?這些王八蛋這是將咱們?nèi)栽谑裁吹胤搅耍俊?br/>     這黑燈瞎火的,誰知道是哪。
    金成全搖搖頭:“按著日子算,咱們這該是在京城附近了。”他指了指遠(yuǎn)處的隱隱約約的燈火,“那里有人家,咱們先過去。”車?yán)镌倥停降字車鷽]有人家,心里瘆得慌。
    可除了四爺誰也不會趕馬車。
    還是四爺和林雨桐先走,好歹找了一家小客棧。又給了小二銀子,叫他在附近找?guī)讉€會趕馬車的過去,再將其他人都接了過來。
    到了客棧,其他人這才聽說了一點(diǎn)零星的散落在民間的消息。
    金成全嘆道:“我之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將咱們給……原來是這么一回事。”他的心砰砰直跳,之前他可是私下里跟端親王有過接觸的。也不知道這事會不會被翻出來。
    另一邊的高氏指著圍坐在一起的男人,就拉了林雨桐道:“我這半輩子沒遭過的罪這次都遇上了。”十指不沾陽春水,一個人得十幾個人伺候的人,從來不知道親手照顧那爺倆有多累。人家送的飯入不了口,但好歹能吃。可這熱水就得自己燒了。弄的煙熏火燎的,水都燒不開的時候也不是沒有。炕燒不熱冷冰冰的。倒是林雨桐叫人送了幾次吃的,十分的順口,“你是個好孩子,到了那樣的地方,還記得咱們。”
    林雨桐就試探道:“看管的嚴(yán),想看看二嬸去,人家也不讓。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高氏就一撇嘴:“估摸是到遼東了。走了那么些日子,我覺得差不多。”
    小楚氏搖搖頭:“我倒覺得不像是遼東,咱們是往北走的嗎?好像也不是。我倒覺得可能在山東境內(nèi)。”
    遼東?山東?
    都不對。
    就在林雨桐心里要松一口氣的時候,齊朵兒突然抬頭道:“我倒覺得咱們一直就在京城附近。”
    林雨桐心里‘咯噔’一下,她是從哪看出來的?
    高氏看向齊朵兒:“老二媳婦,你不識數(shù)吧?咱們走了幾天你心里沒數(shù)?”
    齊朵兒有些赧然的笑了笑,細(xì)聲細(xì)氣的道:“我心里尋思著,這些人該不是帶著咱們故意繞圈子吧。反正我吃著那些人送來的飯,是地地道道的的京城味道。還有說話的口音……”
    小楚氏冷笑一聲:“那些人對咱們還算客氣,飲食上照顧咱們的口味也在所難免。就是那些人,也是將咱們從京城帶出去的人,該是平日里就生活在京城一帶吧。要按照你的說法,在京城附近。可要真在京城附近,不管是咱們府里還是楚家,都不會一點(diǎn)沒有得到咱們的消息。”要是有消息,早將人給接回去了。
    齊朵兒的臉上就笑的有些不自在:“我也就是那么一猜。是不是的,誰說的準(zhǔn),叫男人們?nèi)ゲ榘伞!闭f著,就朝幾個男人的方向瞥了一眼,眼里閃過一絲柔和之色。
    林雨桐沒心思管她們暗地里的較勁的事,倒是對齊朵兒再次刮目相看了起來。
    等回了房間,林雨桐就跟四爺將齊朵兒的猜測說了,“我想著,這暗衛(wèi)營還在原地真的保險嗎?”
    四爺擺擺手:“沒事!如今知道那個地方的,也就是金成安了。可金成安不見羅鍋的回信兒,也該知道他出事了。他怕暗衛(wèi)營將他的老底掀了,所以不會貿(mào)然行事的。在說了,那山腹又不是只有一線天一個出口。實(shí)在不行,封死一線天,啟動另一個進(jìn)出口。”
    在客棧里湊活了一夜,第二天雇人趕車,一路回了京城。
    二房回了自己的屋子,楚氏拉著金守仁和小楚氏噓寒問暖,追問細(xì)節(jié)。而金成安在宮里還沒回來。
    林雨桐和四爺回了院子,下人都還在。
    三喜幾個人又哭又笑的見了禮,“主子,可算是回來了。”
    “還是家里舒服。”林雨桐叫他們起來,“行了,別哭哭啼啼的,這不是都平安回來了嗎?”
    等梳洗完,飯菜擺上來,三喜才將之前的林雨桐交給她的身契交回去,“主子,還有個事。”
    林雨桐端著湯碗扭頭看過去,“出事了?什么事?說……”
    “大姑娘被夫人接進(jìn)府里了。”三喜一副疑惑的樣子,“但我聽著那意思,竟像是誰也不認(rèn)識了。林家也打發(fā)人來了,是侯爺親自打發(fā)來了,見主子不在家,這才罷了。我專門打聽了一下,說是大姑娘腦子傷著了,不記事了。如今接回來,白嬤嬤親自照看著呢。聽世子院的幾個丫頭嘀咕,說是有喜了。”
    林雨桐搖搖頭,之前石中玉就說要將她從店里挪出去,誰想這么快她就想辦法回來了。還真是不死心。
    這金成安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才能篡位成功了。
    要不然,林雨枝犯不上這么著的上趕著。
    “我知道了。”林雨桐擺擺手,“以后隨便她,不用再去管了。”金守仁和楚懷玉都懷疑林雨枝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她進(jìn)府來,估計(jì)楚懷玉也不會鬧出什么事來。
    等丫頭們下去了,她才又給四爺盛了一碗飯遞過去,“如今有了太孫了,這等恒親王登基,太孫立馬就成了太子了。林雨枝倒是真心急。”
    四爺將素炒豆芽遞過去,“多少正事還忙不過來呢,替她費(fèi)那心思做什么。”
    林雨桐嘆了一聲,可不是嘛!這恒親王登基了,甘側(cè)妃被冊封什么樣的位份,這才是她這兩天憂心的,“王妃是正妃,這個皇后的位子,不管怎么說,都該是嫡妃的。這一點(diǎn)毋庸置疑。只是這皇貴妃和貴妃之間,該怎么選呢?”哪怕甘氏是親生母親,她也覺得皇貴妃這位子,在皇后的位子有人坐的時候,還是不要輕易去想這個皇貴妃的位子才好。
    皇宮。
    甘側(cè)妃坐在恒親王的對面:“皇貴妃的位子……我不能要。”
    恒親王扭頭看向甘側(cè)妃:“怎么?朕給不起你?”
    “不是!”甘側(cè)妃看向恒親王,“我跟湘君的關(guān)系,您應(yīng)該知道。這些年,她因?yàn)槲遥睦镆膊缓眠^。我已經(jīng)對不住她了,不能再得寸進(jìn)尺了。”
    恒親王一把拉住甘側(cè)妃的手:“你之前在大殿里,叫朕什么?”
    甘側(cè)妃眼睛閃了一下,搖搖頭:“我是一時情急罷了。以后再不會了。”
    恒親王卻笑了:“一時情急就喊朕的名字?”
    甘側(cè)妃扭過頭,轉(zhuǎn)移話題道:“正說位份的事呢,如今東拉西扯的,說的都是些什么。”
    “朕能有今天,你居功至偉。當(dāng)日答應(yīng)你為皇后,現(xiàn)在你卻連皇貴妃之位都拒絕了。”恒親王看著甘側(cè)妃,像是要將她看透一般,“你這是擔(dān)心朕飛鳥盡良弓藏。”
    甘側(cè)妃搖搖頭,“不!我是想用這份恩典,換您一句承諾。”
    “什么承諾?”恒親王看著甘側(cè)妃,眼神帶著審視。似乎剛才那一絲流露出來的柔情根本不存在一般。
    甘側(cè)妃的眼圈驀然間就紅了:“您以為我為什么要給端王妃求情?”她說著,就看向恒親王,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我是想起了給我爹娘收尸的時候了。那天,滿地都是親人的尸體,沒有一具是完整的。天大地大,云云眾生,卻沒有一個是我的親人。那時候,哪怕還有一個跟我有血緣牽絆的人,我想,我心里可能會覺得好過一些。喪事辦完,我就發(fā)現(xiàn)我有孕了。我覺得蒼天有眼,這孩子生下來,我就又有親人了。我再不孤單了!哪怕她需要我的照顧,哪怕她什么都不能給我,我也覺得心里是踏實(shí)的。”想起這么年心里對孩子的思念,眼淚到底流了下來,“可是,我這唯一的親人,跟我一分開就是十多年。不管因?yàn)槭裁矗叶加X得我虧欠了她的。我今日,用皇上的這份恩典,換您一個承諾。我女兒的孩子,不進(jìn)宮,不過繼。我知道這骨肉分離的苦……”
    恒親王看著甘側(cè)妃:“朕不是你的親人嗎?”
    甘側(cè)妃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道:“習(xí)慣是個可怕的東西,不管我承認(rèn)不承認(rèn),咱們都習(xí)慣了彼此。您如今只剩下我了。而我……除了你,還想找回一點(diǎn)遺憾,好歹叫爹娘哥嫂的墳?zāi)梗瑢碛腥思罀摺?br/>     “你是想將你女兒的孩子將來過繼一個到甘家?”恒親王覺得似乎是聽懂了。
    甘側(cè)妃一愣,她還真沒這么想過,但他要真這么認(rèn)為,倒也正好順?biāo)浦邸R蚨幻蛑欤痪湓捯膊徽f。
    恒親王便覺得自己懂甘側(cè)妃的意思的。她這不是有多看中她的女兒,而是變相的想叫自己給甘家平反。別的事都好辦,只這事卻不是那么容易的。
    左右衡量再三,這才道:“朕答應(yīng)你,不會過繼你女兒的孩子。”
    甘側(cè)妃這才行禮,“多謝陛下。”
    看著恒親王轉(zhuǎn)身走了出去,甘氏長吁一口氣。
    何嬤嬤端著熱湯過來:“主子,趁熱喝吧。您這也有些多慮了。如今有皇太孫在,哪里還需要過繼……”
    甘氏搖搖頭:“正因?yàn)橛谢侍珜O在,才更需要過繼。他會將皇位給端親王的兒子嗎?不會!所以,才更需要有人出來跟這位大行皇帝冊封的皇太孫爭上一爭。你想想,端親王就這么突兀的死了,皇上又向來以敦厚仁愛示人。難道這個時候,還真能將端親王府馬上連根給處理了?他不會這么做,也不敢這么做!即便要斬草除根,也要慢慢的來。等過上幾年,人們都開始淡忘皇家還有那么一支的時候,叫他們慢慢的消失不是更好?可這不能馬上處理,也同樣給了端親王一脈機(jī)會。端親王真的就什么也沒給后人留下?只怕咱們這位皇太孫的心里是有數(shù)的吧。端親王殘存的勢力,再加上……李家。”
    “李家?”何嬤嬤不解,“這話……”
    “他如今是湘君的兒子,自然李家就是外家。”甘氏皺眉,“李家沒道理不支持他。可李家和湘君一旦站在皇太孫身后,那你說皇上會怎么辦?他會將我推出來跟湘君打擂臺。而我雖然沒有兒子,但將來卻會有親外孫,而這親外孫卻也出自宗室,又恰好是為皇上登基出了大力的金成安的孫子。這樣的一個孩子過繼過來,可謂是一舉多得。他何樂而不為呢?可我不能因?yàn)楹ε滤乃阌?jì),就不叫桐桐生孩子吧?一年兩年咱們說是年紀(jì)小,不急著要。可三年五年呢?難道還能拖下去?所以,我得從根子上斷了他的念想。”
    何嬤嬤這才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又輕聲道:“話雖這么說,但這也是有利有弊的。您就真不想,將來的小主子……”
    甘氏低聲道:“禁聲!這話再不能說。”當(dāng)皇帝的,最不喜歡的就是下面的人虎視眈眈的。況且,他急著想找一把刀出來為他所用,自己不避著些,難道還往上撞不成?“如今,咱們不應(yīng)該急著往上沖,而是得學(xué)會往回退。”
    那跳的遠(yuǎn)的人,最先做的都是后退。后退了,這猛沖起來,才能有更大的力量。
    后退不是退讓,而是為了蓄勢。
    要是沒有這點(diǎn)悟性,遲早得被玩死。
    何嬤嬤就朝朝鳳宮看了一眼:“這……王妃那邊……以后……咱們怎么處?”
    “不知道。”甘氏搖搖頭,“我雖是她的朋友,打小一起的情分。但是……跟李家的分量比起來,又如何呢?輕重不用掂量,就知道該怎選擇了。我就是擔(dān)心……她是個實(shí)心眼,說把那孩子當(dāng)自己的親兒子,她說到估計(jì)就能做到。別到事后,她費(fèi)心費(fèi)力的,換來的是個白眼狼。”
    第二天,林雨桐接到甘氏叫人傳來的消息,叫自己可以放心的生孩子了。
    林雨桐就看向四爺,“她比想象的還要有分寸,知進(jìn)退,懂謀略。”
    “看來,當(dāng)年的甘海潮確實(shí)是有幾分本事的。”四爺笑了一聲,邊給林雨桐剝蜜桔,邊道:“他就收了恒親王一個弟子,如今成了帝王。我看了暗衛(wèi)營之前的留檔,這位甘氏十分得甘海潮的喜歡,給弟子上課就將女兒打扮成書童帶在身邊。算是教導(dǎo)了兩位弟子吧。這兩人一謀一斷,還真將這天下給謀算到手里了。只不知這兩人時間起了沖突時,誰更高一籌?”
    “那還用說?”林雨桐將蜜桔接到手里,卻塞進(jìn)我也的嘴里,“甘氏有你這個便宜女婿在,會輸嗎?”
    四爺刮了林雨桐的鼻子,“我這到底是為了誰?”
    不管甘氏怎么傳話,自己和四爺暫時都沒有造人的計(jì)劃。關(guān)鍵是有計(jì)劃也沒用,如今不是國喪嗎?百姓三個月內(nèi)禁止婚喪嫁娶,宗室這得停上一年吧。兩人掰著指頭算著出孝的月份,結(jié)果這還沒算好了,喪事又來了。
    老太太歿了!
    這喪事本該隆重的,可誰叫跟皇上趕在一塊了呢。此時倒顯得有些清冷。
    林雨桐作為女眷,如今看著給老太太梳洗穿戴。這算是老太太一輩子最后一件事了,不是親近的人都不叫靠前。
    楚氏和高氏作為兒媳婦,自然是親自動手。小楚氏在一邊端水遞帕子,林雨桐干脆就拿了梳妝匣子,給老太太整理遺容。
    可這一上手,林雨桐就愣住了。老太太這樣……也不太像是自然死亡。之前她給老太太把過脈,想著只要伺候的精心,應(yīng)該能撐個三五個月。如今離三個月還早呢。
    她心里存了事,給老太太收拾好,將匣子放回去,這一扭頭,就看見老太太屋里的那種著蘭草的花盆里,似乎有些藥渣滓附在上面。
    老太太難道沒吃藥,將藥全都倒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給大家拜年了。明天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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