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王爺？”
    藺云婉打量著齊令珩。
    他從一上閣樓，整個人就十分奇怪，雖然表情沒有變化，可她總覺得他今日和平常不一樣。
    “我沒事。你想說什么，說罷。”
    齊令珩負(fù)手而立，望著稽山社里的士子們，臉色淡然了很多。
    藺云婉按下了冊子。
    齊令珩才轉(zhuǎn)頭問她：“怎么不說了？”
    藺云婉淡聲道：“我本來就沒有打算和您說什么。”
    她只是拿出冊子告訴王爺，她做足了準(zhǔn)備，讓他不要擔(dān)心。
    而不是要和他說，她都看中了哪些人。
    齊令珩輕笑：“和本王不可說嗎？”
    藺云婉微微低頭，道：“……不是。”
    “那是為何？”
    藺云婉抬頭，卻見齊令珩問的十分認(rèn)真。
    他是真不知道嗎？
    她可以和他說，她現(xiàn)在在做什么，可她并不想跟他說太過私密的事情！
    “王爺，您覺得為何呢？”
    藺云婉捏緊了冊子。
    齊令珩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藺云婉十分……無奈。
    她真不知道王爺在想什么。
    他難道不知道，男女有大防？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講大防了，難道連男女之別都不講了？
    “藺姑娘，他們開始了。”
    藺云婉聞聲看過去，稽山社里的士子們，已經(jīng)擬定了題，輪流讀自己的文章。這都是提前準(zhǔn)備好的。
    距離有些遠(yuǎn)，他們能聽到一些句子，但是復(fù)雜的就聽不清楚了。
    “在辯‘為學(xué)之方’。”
    齊令珩耳朵靈，聽出來了。
    藺云婉也連蒙帶猜知道他們的辯題，她說：“這是鵝湖之會上，心學(xué)和理學(xué)兩派門人辯論過的題目。”
    “嗯。”
    齊令珩輕輕頷首，倒是很想聽一聽，稽山社的士子們，能辯論出個什么結(jié)果。
    他見藺云婉聽的不認(rèn)真，淡聲問：“你不是要從中挑選人嗎？怎么不看了？”
    藺云婉點點頭，繼續(xù)看庭院里面。
    但是她的心思并不在他們身上。
    ……王爺今天真是十分奇怪。
    他們不應(yīng)該一起在閣樓上看稽山社的士子吧？
    但她確實要好好看看底下的人，瀟湘閣她可不是想來就能來的。
    “看中了哪個？”
    齊令珩問藺云婉。
    藺云婉緩緩轉(zhuǎn)頭，說：“……還在看。”
    雖然聽不太清楚底下在說什么，但是他們的行為舉止，語言神態(tài)，卻一清二楚。
    她憑著簡單的畫像，和性格介紹，認(rèn)出了其中三個人。
    齊令珩緩緩道：“說說看，你選中了哪幾個？”
    “……？”
    藺云婉又打量了齊令珩一眼，隨即問：“王爺是要幫我參考嗎？”
    齊令珩高深莫測地看著她。
    他像是有這個意思嗎？
    誤會就誤會了吧。
    齊令珩微微笑道：“有何不可？”
    藺云婉暗暗思考，是沒有不可的。
    王爺過來江潛就藩，肯定比她更了解江潛。說不得就有什么她和董雙霜都不知道的大族秘密，王爺就知道的。
    “那三個。”
    藺云婉說了那三個人的位置，以及她最看中的一個人，嚴(yán)敬宗。
    “嚴(yán)敬宗？”
    齊令珩獨獨提了這個人，因為藺云婉說起他的時候，語氣都不一樣了，十分中意他似的。
    藺云婉卻是誤會了，她便問道：“王爺聽說過此人？”
    齊令珩搖頭說：“沒有。”
    藺云婉蹙了蹙眉，問：“那您為何……”只關(guān)心嚴(yán)敬宗呢？
    齊令珩看了她一眼，說：“他的名字，你再好好想想。”
    藺云婉沒想到有什么奇怪的。
    齊令珩忍不住提醒她：“前朝有個大奸臣，許敬宗——嚴(yán)敬宗。你說好嗎？”
    藺云婉忍俊不禁：“只是重了名而已，姓氏都不同。也許是族譜上的字不便改，無奈重了罷了。”
    齊令珩不語。
    藺云婉心里微沉，其實細(xì)細(xì)想一想，王爺這話不是沒有道理。
    朝廷里有許多忌諱，比如要避忌帝王名諱等等。
    嚴(yán)敬宗好歹也是嫡子，嚴(yán)家怎么給他取了這么個名字？就不怕耽誤他以后入仕嗎？
    “你就打算這么看一看他們，然后從中選出合你心意的人？”
    齊令珩問。
    “當(dāng)然不是。”
    藺云婉不會做這么糊涂的事，就這么遠(yuǎn)遠(yuǎn)地看一眼，就選中夫婿，那也太草率了。和盲婚啞嫁有什么區(qū)別？
    就是吃了盲婚啞嫁的虧，再不能吃了。
    “我有一小計，可大略驗出幾人的性情。”
    齊令珩聽了沒說話。
    她都不認(rèn)識他們，甚至不能下去旁聽清楚他們辯論了些什么，怎么驗出他們的性情？
    “什么計？我可否一聞？”
    藺云婉笑：“當(dāng)然。您都說了，這座園子的主人是您的舅舅，我還要請您幫個忙。”
    沒有王爺過來，她動手還真有點麻煩。
    齊令珩真是……沒脾氣了。
    “說吧，想讓我?guī)湍闶裁矗俊?br/>     藺云婉道：“請取紙筆，我寫一篇文章，替我悄悄送到士子當(dāng)中去，找個人當(dāng)眾念了。”
    這都不難。
    齊令珩朝阿福揮袖：“去取。”
    “是。”
    阿福取了紙筆過來，請?zhí)A云婉過去：“姑娘，請。”
    藺云婉提筆，作了一篇文章，并不是嚴(yán)格的八股文，但也是開篇先破了“為學(xué)之方”的題，模仿了士子們寫的館閣體，到時候混入士子文章里，誰都認(rèn)不出來。
    晾干了墨，她正要把文章送到阿福手里，說：“勞煩公公替我……”
    “不先給我看看嗎？”
    齊令珩走過來。
    都當(dāng)著他的面寫了，他總得是第一個看她文章的人吧。
    藺云婉回頭，王爺臉色認(rèn)真，是真想看一看她寫了什么文章。
    “王爺請看。”
    她把文章送到他手中。
    齊令珩拿了文章，本想細(xì)細(xì)瀏覽，看到第一行她破題的句子，就已經(jīng)想笑了。
    “藺姑娘，本王好像還不夠了解你。”
    藺云婉愣了片刻。
    王爺這是調(diào)侃她嗎？
    她云淡風(fēng)輕地回道：“我與王爺一向是君子之交，您當(dāng)然不知道……我也有小人之心的一面。”
    齊令珩笑而不語，吩咐阿福：“送到他們當(dāng)中去，找人當(dāng)眾念出來。”
    “是。”
    這件事是很好辦成的，稽山社的士子里，還有的人既不會說江潛話，也不會說官話，念不清楚自己的文章，便只能讓書童，或者其他人代念。
    人多眼雜，這篇文章很好混進去。
    “王爺，您覺得我和您提的另外兩人怎么樣？”
    文章送過去還要時間，等也是干等著，藺云婉便主動和齊令珩說話。
    齊令珩淡淡道：“不怎么樣。”
    藺云婉納悶，王爺今天好像看誰都不順眼？
    本來想繼續(xù)問他有什么高見，還是別問了。
    她怕自己看中的人，不是奸臣就是國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