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冷到了極致,刀尖刺破她的皮膚,溫熱的血蜿蜒的流淌下來,格外的觸目驚心,“反正出去也是死,我不如死在這里,我死了,哥哥絕不會放過你們,如果你們不放我走,那就跟我一起陪葬!”</br> 她強忍著眼淚。</br> 呼吸急促。</br> 她以為她可以忍,她以為她什么都可以忍。</br> 她可以忍受陸清時不愛她,可以忍受陸震霆欺負她,想殺了她,可她只要一想到陸清時是因為她才跟姜羽圓的房,他是被迫和姜羽結婚,她心頭就像被扎了一萬把刀子,每一寸神經都被烈火煎熬著,讓她不得往生,不能安息。</br> 那種難過和絕望,對于她來說,比死還要痛苦一萬倍。</br> 保鏢面色皸裂。</br> 車子越來越快。</br> 姜淺眼睛赤紅,是真的抱著必死的決心,她驟然揚手,用力將刀子刺向自己的頸動脈。</br> “停車!停車!”保鏢嚇瘋了,一腳踹向前排駕駛座,“停車聽見沒有?!”</br> 車子猛的急剎。</br> 姜淺全身都在顫抖。</br> 死死握著刀子。</br> 眼淚凝在眼眶,她睜著眼睛。</br> 決不允許自己懦弱的哭出來。</br> “老二你搞什么?!”司機回頭大罵。</br> 那保鏢看著姜淺,“把二小姐送去最近的酒店。”</br> “你說什么?!”司機臉色大變。</br> 姜淺也愣住了。</br> 她不敢置信。</br> “把二小姐送去酒店。”</br> 保鏢重復了一遍,聲音陰冷,“老爺子這些年是越活越昏聵,老子早就看那女人很不順眼了,還沒進門就把自己當顆菜,你們只要眼睛不瞎就該看的出來大少爺根本不喜歡那個女人。”</br> 保鏢盯著姜淺,像是在下賭注一般,一字一句,“反正二小姐死了,我們也是死,大少爺平日待我們不薄,二小姐是他拼命都想護住的人,既然這樣,老子就幫大少爺一把。”</br> 姜淺呼吸劇烈的顫抖。</br> “老二,你瘋了?!老爺子要是知道咱們偷偷放走了二小姐,咱們哥幾個可都得完!”</br> “卡擦。”子彈上膛的聲音。</br> 一把槍抵著司機的后腦。</br> “讓你開你就開,哪那么多廢話?!”</br> 司機滿身的冷汗,哪里還敢多說一個字,猛的放慢了速度掉了頭。</br> 十幾分鐘后,車子在一處破舊的旅館前停下。</br> “二小姐,這里是安全的地盤,您可以進去選個房間放心休息,”保鏢道,“機場有老爺子的人,我們的車必須開過去走個過場,我會跟大少爺匯報,佯裝成您是被大少爺的人劫了車成功脫險,放心,不會有風險,您在這里安心等著大少爺來接您就行。”</br> 保鏢說了很多,姜淺基本聽明白了,淚濕的發絲黏在頰側,她嘴唇動了動,眼睛里淚光閃動,“謝謝你,你叫什么名字?”</br> 保鏢道,“我叫石頭,開車的叫十七,我們都是孤兒,從前都受過大少爺的恩惠。”他沒再說更多,可姜淺牢牢記住了這兩個雪中送炭的名字。</br> 保鏢的手機都處在被監聽狀態,姜淺沒有問他們借手機,進旅館后她就開了間房,第一時間用房間的電話打了出去。</br> 她握著電話的手顫抖的厲害。</br> 她好怕陸清時不接。</br> 可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br> 姜淺死死捏著話筒,焦急的等待,淚水剎那間又落了下來。</br> 她知道一切都晚了,來不及了,陸清時和姐姐做了真夫妻,他一定會對姐姐負責到底,就算她能阻止他們領證,也阻止不了昨晚那水到渠成發生的一切。</br> 她等了很久,電話終于被接通。</br> 聽見陸清時呼吸的那一刻,姜淺已經是泣不成聲。</br> “哥哥,是我......”</br> ......</br> 黑色賓利像箭一般從民政局開了出去。</br> 今天的江城,暴雨。</br> 路面上的視野和可見度并不高,到處都是茫茫的大雨,馬路兩旁的梧桐樹被風雨吹得沙沙作響,枯葉落了一地。</br> 兩個人誰都沒有掛電話。</br> 姜淺一直在哭。</br> 哭到后面,她大腦有些缺氧,就將持續通話狀態的手機擱在一旁,走去浴室洗了個澡。</br> 她的衣服都被雨澆透了,從外衫到胸衣,全都是濕的,她索性都脫下來洗掉,等洗完澡,卻看見浴室里只有浴巾,沒有浴袍。</br> 她用浴巾裹住自己,然后又打開衣柜,里頭剛好有旅館給客人準備的防曬衣,看上去有些日子沒洗,她顧不上那么多,挑了件相對干凈的穿在浴巾外頭。</br> 等她把衣服都晾好,就聽見了敲門的聲音。</br> 姜淺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快步走去門口,從貓眼里看了一眼,就打開了門。</br> 陸清時站在門口。</br> 走廊的光線昏暗,從他身后涌來,他的頭發和襯衫也都被雨水打濕,水珠落在他清雋的眉目,沿著他線條分明的輪廓下滑,落進他頸間。</br> 兄妹兩人一個站在門外,一個站在門里。</br> 兩人四目相對。</br> 隨著門的開啟,光影快速掠過他的眉眼,又掠過她蒼白虛弱的臉頰,而后燈光在兩人之間靜靜沉寂。</br> 他眼底如深海般靜寂,沉邃,只映著她一人的身影。</br> 姜淺眼眶泛著紅,昏淡的光線清晰的照著她臉上交錯的淚痕,她很想客氣又禮貌的和他打一聲招呼,畢竟從今往后,他是她不可以再肖想的身份,可她真的太難過了,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顧不上,流著淚撲進了他懷里。</br> 陸清時穩穩的抱住她,將她擁進懷里。</br> 他沉默的抱著她的身子,然后走進了她的房間,房門在他身后被關上。</br> “陸清時,”姜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雙小手死死纏著他的脖頸,越纏越緊,小腦袋抵著他的側臉,“怎么辦,我好難過......”</br> 她喉嚨哽咽的厲害,絕望的哭,在他頸間無助的嗚咽,“我難過的快死了...…”陸清時抱著她在沙發上坐下。</br> 他修長的手臂摟著她的脊背,清俊的眉目間情緒深重。</br> 也就是在女孩兒哭的不能自已的時候,他突然拉住她的手臂,將她禁錮在自己懷里,而后微微側首,薄唇沿著她的臉側壓了過去,尋到她柔軟的紅唇,重重的吮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