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靜的流淌了幾天。</br> 姜淺本來心驚膽戰,以為陸清時第二天會接著逼她給“男朋友”打電話分手,誰知陸清時竟再未提此事。</br> 兩人相處一如往常,他早上早起給她做早飯,上午帶她出門診,晚上他要是沒有手術回來的早,就會去書房檢查她的學習進度。</br> 兄妹倆就好像回到了以往的時候,那天晚上的沖突誰都沒有再提,姜淺忐忑不安的觀察了好幾天,她不敢相信陸清時會就這么輕易放過她,以她對陸清時的了解,他必然是憋著大招等著收拾她。</br> 于是姜淺硬著頭皮試探著和他說,她已經和男朋友和平分手,陸清時只是平靜的點了點頭,說了聲知道了,多余的話一句不說,也不問。</br> 這讓姜淺愈發的緊張。</br> 時間很快到了周末。</br> 今天是十五。</br> 每個月的這一天,陸清時會帶著她去療養院看姐姐。</br> 療養院坐落在江城風景最好的白鷺山麓,這里三面環海,風景優美,這些年陸清時又給療養院投了不少錢,這里已經是擁有著神經療養資源最豐富的區域診療中心。</br> 車子在半山腰的停車場停下。</br> 為了防止過多的人上山打擾姐姐休養,停車場只修在半山腰,剩下的路都是石階,要靠步行。</br> 姜淺今天穿的一件黑色修身及膝連衣裙,腳下配了雙羊絨小高跟,推開車門的時候,許是下車過快,沒注意腳下的砂石路,高跟鞋鞋跟在砂石中悲催的崴了一下。</br> 剛下車,整個人就跌在了地上。</br> 陸清時疾步過來,扶起她的身子,就看見她的手被碎石磨破了皮,腳踝也是。</br> “疼不疼?”</br> 陸清時握住她的腳踝,有點紅,碰上去的時候,姜淺蹙眉倒抽了一口涼氣。</br> “姐夫,我的腳好像崴了……”</br> 她疼的眼淚汪汪,又覺得抱歉,好不容易來看一次姐姐,早知道她早上就不該穿這雙鞋子,這會兒不僅上不了山了,還給陸清時添麻煩。</br> 陸清時檢查了她的腳踝,沒有傷到骨頭就放下心來,低眸看著她,“今天想不想見你姐姐?”</br> 姜淺咬著唇,點了點頭。</br> 一個月就見一次,豈能不想。</br> 陸清時沒說什么,直接伸手過來,將她打橫抱起。</br> 他一手橫過她的后頸,一手穿過她的膝彎,她纖細的小身子就落進了他溫暖的懷里。</br> 姜淺嚇了一跳,不待她反應,陸清時就已經抱著她站了起來,修長的雙腿朝著不遠處的青石臺階走去。</br> 意識到他是想抱著她上山,姜淺紅了臉,山里晨間的風微涼,拂過她耳后的發絲,幾縷落在額前,遮住了眼底的羞赧,“姐夫,我很重的,要不你還是把我放下來,我可以試試能不能走……”</br> 陸清時聲音溫和,“上山的路至少還要走二十分鐘,你腳踝軟組織有輕微挫傷,不能再走,否則沒病也走出病來。”</br> 姜淺有些不好意思,小腦袋微微從他懷里仰起,偷看他線條清雋的下巴,“可是你抱著我,會不會很累?”</br> 陸清時瞥她一眼,“就這幾兩骨頭哪里重?姐夫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刻意減肥,女孩子太瘦不一定好看,健康才最重要,說了這么多遍,腦子里到底什么時候才能記住,嗯?”</br> 他聲音低沉有力,輕揚的尾音從喉嚨間溢出,像悠揚舒緩的大提琴音,說不出的好聽又性感,盡管他又是想跟她老生常談,說那些她聽的耳朵都起了繭子的話,可因為被他抱著,她的臉貼著他的胸膛,此刻聽著他胸腔里沉穩有力的心跳,和他平緩的呼吸,她只覺耳根子都在微微發熱。</br> “我哪有刻意減肥……姐夫,你冤枉我……”她細聲細氣的辯駁,才不肯輕易承認。</br> 上山的路都是石頭臺階,并不平穩,她怕會掉下去,小手輕輕纏進了陸清時的脖頸,指尖在他頸后纏在一起,小腦袋自然又親密的靠在他肩頭。</br> 陸清時好像也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妥,妹妹受了傷,他抱她上山是責無旁貸,反正她從小到大,他也是這么抱過來的。</br> 他聽著她的狡辯,幾乎被氣笑,“姐夫有沒有冤枉你,恐怕某個小仙女心里最清楚,需要我提醒你書房榻榻米抽屜第二層最底下的盒子里裝的是什么東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