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時感覺到了異樣,見女孩兒時不時在自己懷里亂動,小腦袋蹭的他脖頸微癢,男人沉靜的目光看向她,“怎么了?”</br> 姜淺小臉很燙,壞事做到這個份上,她也不想退避,何況她的臉和耳朵都是紅透了的,她不想被他看到。</br> 她將自己的身子緊緊貼著他的胸膛,烏黑如墨的發絲垂在她身側,被風吹的凌亂,幾縷繞在他抱著她的手臂上,糾纏不清的曖昧。</br> 她眼里似有水霧在彌漫,分不清羞澀還是緊張哪個更多一點,耳畔是清冷的山風,卻吹不冷她臉上的熱度,她聲音也被這熱度洇染出幾分嬌媚,“姐夫,這里的風吹的好冷……”</br> 陸清時微微蹙起了眉頭。</br> 她的聲音又嬌又媚,像在撒嬌,仿佛帶著把勾子,能勾起一個男人的氣血。</br> 滾熱的呼吸拂過他的脖頸,她的唇若有似無蹭著他,他想提醒她這樣的距離過于曖昧,并不合適,但又覺得是他多想了。</br> 她只是個孩子。</br> 冷了,她會像小時候那樣,鉆進他懷里取暖。</br> 陸清時最終沒說什么,只將她抱的更緊。</br> 療養院的院長知道陸清時每個月這一天雷打不動的會來,一早就等在了門口,見陸清時抱著姜淺上來,嚇了一跳。</br> “哎呦,姜小姐這是?”</br> 陸清時微微頷首,“麻煩借用一支活血消腫的藥膏,丫頭腳扭了。”</br> 院長忙不迭點頭,引著兩人進去,趕緊讓護士推了把輪椅過來。</br> 陸清時將她抱在了輪椅上,然后蹲下身體,握住她的腳踝,脫了她腳上的小高跟和純棉的襪子。</br> 他動作無比的自然,幫她穿鞋脫鞋這種小事,顯然早就駕輕就熟。</br> 等護士將藥膏取來,他又親自給她上了藥。</br> “不嚴重,今天少動,不會影響明天走路。”</br> 他將她的腳踝輕放在輪椅的擱腳處,抬眸看她,“我要去看你姐姐,你是在這里等我,還是跟我一起去?”</br> 她坐在輪椅上,清澈見底的大眼睛回應著他的注視,“我要和你一起。”</br> “好。”</br> 陸清時站起來,走到她背后,推著她的輪椅去了療養院的vip病房。</br> 但輪椅只到門口。</br> 姜淺知道,陸清時想單獨和姐姐說話。</br> 她很識趣的沒有說要跟著進去。</br> 病房的門是玻璃的,姜淺看著陸清時挺拔的身影走向姐姐的床,這間病房大約是整個療養院最好的一間房,裝修奢華不說,幾扇透明的大落地窗,能看見窗外枝繁葉茂的芭蕉樹,和遠處碧藍碧藍的天空大海,海面上,幾只潔白的海鷗飛翔,海邊浪水拍打著樵石。</br> 此刻窗外淺金色的陽光照進來,落在他白色襯衫上,仿佛覆上了一圈淡淡的金邊,好看的就像從天而降的神邸。</br> 可惜,神邸并不屬于她。</br> 他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英俊清雋的五官輪廓被光影打造的分外溫柔,他看著躺在床上的姐姐,一向沉靜肅然的眉目此刻只余溫淺的柔色。</br> 那是姜淺從未見過的溫柔。</br> 他對她,只有哥哥對妹妹的溫和,只有對姐姐,才有男人對女人情愛中的溫柔。</br> 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別。</br> 姜淺移開了視線。</br> 強迫自己別去想,別去看。</br> 陸清時和姐姐,本來就是一對,是她不該心生妄想。</br> 姜淺看著前方走廊盡處的玻璃窗,看著窗外被風吹打的沙沙作響的芭蕉樹葉,好幾片枯黃的葉子,被冷風打落,在空中頑強的掙扎的轉了幾個圈后,最終還是落在了地上,寂寂歸于塵土。</br> 姜淺不知道自己對陸清時這一腔無法言說的愛意,最后是不是也會同這落葉一樣埋于塵土,但她此刻的心情,確實如這被四季倫常所拋棄的落葉一樣,孤零零的懸于天地間,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吹來一陣驟冷的寒風,讓她跌落到谷底,永不能翻身。</br> 她出神的看了許久,久到忘了時間的流逝,直到她聽見病房里細聲的動靜,她才回神,驚覺已經是一個小時過去。</br> 她目光轉回來的時候,剛好看見陸清時從椅子上站起來,俯身幫姐姐掖了掖被角,他深邃的眸光里溫柔縱橫,只有姐姐一個人的影子,掖好被角之后,她又看見陸清時伸出手,輕輕撫了一下姐姐額前細軟的長發。</br> 姜淺喉嚨有些發澀。</br> 她看著他撫著姐姐頭發溫情繾綣的樣子,又看著他脖子里被她吮吸出來的那枚淺淺的紅印,姜淺垂在袖子底下的小手驀然收緊。</br> 門口男人沉穩的腳步聲漸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