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淺想,他一定不知道,在她的記憶里,她都已經不知道被他睡過多少次了,他們耳鬢廝磨過那么多甜蜜的時光,他的手曾經撫過她身體的每一寸,現在就算讓她脫光了站在他面前,她也不會害羞,只會直接把他撲倒。</br> 她身上的裙子下擺破了一個洞,用補丁補著,看上去特別丑,在車上的時候她刻意遮掩著所以陸清時沒看見,這會兒她就直接把裙子換了下來,從衣柜里挑了一件白色的碎花連衣裙穿上。</br> 然后她坐去了梳妝鏡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稚嫩小巧的臉龐,帶著些嬰兒肥,這個年紀,談不上說多漂亮,甚至連女人嫵媚的風情也看不出來,最多就是看上去比較可愛,清純。</br> 她忍不住戳了戳自己的臉,又看了眼連衣裙花邊領口下平坦的胸部,什么都沒有發育,心想自己到底還要多久才能長大,長成前世那般傾城的容色,若是這一世不能像上輩子那么漂亮,陸清時還會對她動心嗎?</br> 她想著想著就有些氣餒,本就是自卑沒有自信心的人,不過現在想這么多也沒用,既然老天要她重活一世,這輩子她就要好好活,再也不給自己留遺憾了。</br> 她拿起桌上的梳子,理了理自己亂糟糟的長發,本來想梳一個適合她現在這個年紀的發髻,可意識到什么,她很快就停了下來。</br> ......</br> 陸清時在書房里處理完郵件,出來的時候看見小姑娘正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手里握著梳子,眼睛很紅,正和自己的頭發做著抗爭。m.</br> “怎么了?”他走過去,看見她正用力的用梳子扯著自己的長發,長期的營養不良讓她的發絲有些干枯,打了好幾個結。</br> “哥哥,頭發扯不開,”女孩兒聲線軟糯,快被氣哭了,很明顯是被扯疼了,也不知道在這里和自己斗了多久的氣,“裙子好漂亮,我想梳頭發,梳個漂亮的辮子,可是我不會......”</br> 陸清時失笑。</br> 原來這么小的女孩子,愛美之心也是這般強烈。</br> “沒關系,哥哥幫你梳。”</br> 他溫聲寬慰她,修長的雙腿就走去她身后,接過了她手里被握的溫熱的牛角梳。</br> 常年做手術的人,梳個辮子對他來說并不算太精細的活,丫頭的頭發并不長,剛過肩膀,可發尾蓬松而干枯,看上去沒有光澤,一看就是沒有好好吃過飯,長期挨餓所致,以后的日子里該好好幫她補一補營養。</br> 陸清時替她把打結的發絲理順,就握著梳子梳過她的頭皮,他的手指不經意間穿過她的發絲,姜淺感覺到了他指腹的溫暖,心里涌起一陣難言的悸動。</br> 茶幾上放著一面她從房間里搬出來的梳妝鏡,她乖巧的坐在那里,眼光卻時不時偷偷的從鏡子里瞥過一眼,看見他就站在她身后,男人英俊的五官輪廓在暖色燈光下是那樣好看,他微微垂著目光,替她梳著辮子,視線深邃而專注,許是怕弄痛她,他動作很輕,舉手投足哪哪都透著體貼和修養。</br> 姜淺不自主的摒起呼吸,清亮的水眸忍不住黏在了他的臉上。</br> 兩個人靠的很近,察覺到她的注視,陸清時目光忽而朝著鏡子里看了過來,兩人的視線一下纏繞在一處,姜淺猝不及防,慌忙避開,袖子底下娟秀的指尖緊緊握在了一起,強迫自己鎮定。</br> “頭發該剪一剪,才能繼續長,”他目光平靜而認真,仿佛并未發現她有些發紅的耳根,清淺的嗓音從她頭頂傾瀉而下,“這樣的發式喜不喜歡?”</br> 姜淺臉有些熱,卻佯裝著淡定,看著不知何時已經被他挽起的長發,夏天很熱,他直接幫她把頭發梳了起來,少女清新的丸子頭,帶著這個年紀該有的俏皮和可愛,她膚色白皙,梳這樣的頭發,其實很好看。</br> “嗯,喜歡,”她乖巧的點頭,清澈的小鹿眼笑的眉眼彎彎,“哥哥你梳的真好看,以后你天天給我梳好不好?”</br> 陸清時又從鏡子里看她一眼。</br> 看著她明顯高興,又帶著渴求的眼睛。</br> 剛才還坐在這里哭哭啼啼和自己斗氣,這會兒立馬眉開眼笑,女孩子的心情果然比翻書還快。</br> 陸清時從她身旁的妝奩盒里拿了一個粉色蝴蝶結的發卡別在她丸子頭的上方,長長的流蘇垂下來,流蘇上墜著碎鉆的光芒,配上她白色的裙子,襯得她仙氣飄飄就像下凡的小仙女一般好看,這款發卡她上輩子在一本雜志上見過,也是個大牌子,她記得價格是要上萬的。</br> “女孩子的長發該學會自己梳,就像穿衣吃飯,只有你自己替自己做,”陸清時聲音溫和,雖然是拒絕,卻沒有一絲讓她感到不舒服的強硬,“你不想梳的時候哥哥可以幫你梳,但哥哥不能幫你梳一輩子。”</br> 姜淺默默咬了咬唇。</br> 她知道,她現在并沒有理由反駁他的話。</br> 可她遲早會讓他知道,他是可以幫她梳一輩子的長發的。</br> 只要他娶她,讓她成為他的妻子。</br> 陸清時替她梳好頭發,就幫她把鏡子和妝奩盒都收回了她的房間,然后讓她去房間里睡了一覺,今天是周末,齊嫂不在,本來他晚上要去一趟醫院,還有一些工作等著他處理,但家里多出來一個小丫頭,他需要先解決她的晚飯。</br> 趁著時間還早,陸清時回自己的臥室洗了澡,洗完澡他才意識到自己常穿的襯衫被他洗完后放在客廳。</br> 他單身慣了,平日里一個人在家并未覺得什么,雖然丫頭還小,但他出去總有不便,陸清時用浴巾裹上下半身,就打算去柜子里拿其他的襯衫出來。</br> 但剛走出浴室,他關上的房門就被推開,丫頭午睡剛起,睡眼惺忪的站在他門口,“哥哥,我肚子餓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