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不得她們,當初娘娘就說,她不看好我這樁親事的。”柳絲雙目無神地看著帳頂,說道。</br> 當時娘娘聽小栗子說李贊院子里竟然還有小妾的時候,就直接說了的,是她自己非要嫁的,最后就落得這樣的一個結果。</br> 從昨晚上一直到現在,他連一步都沒有過來看過她,這么大的事他會不知道嗎?</br> 前邊那個孩子沒了的時候,她還能安慰自己說那是意外,這一個孩子這也是意外嗎?</br> 她的孩子啊,那是她期盼著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孩子啊,誰曾想竟然就這么走了。</br> “少奶奶,你一定不能放過她們,這都是她們害的,如何能便宜了她們?”婢女忍不住說道。</br> “我累了,你下去吧,我自己休息一會。”柳絲閉眼道。</br> 婢女就只能下去了,只是她卻是忍不下去這口氣,自己不認識字就出門去找外邊代為寫信的老先生寫了一封信,直接就自己掏錢讓送到皇莊那邊去給小栗子總管。</br> 在未央宮小栗子就是總管太監,信也就送過來落到了小栗子手里了。</br> 小栗子是認識字的,以前不認識,后邊就學著認識了,因為為娘娘辦差可不能不認識字,不認識字走不遠。</br> 等讀完這一封不知道哪來的信件的時候,小栗子那叫一個氣憤啊。</br> 不管是琥珀還是黃柳,或是黃翠或是柳絲,這些都是從未央宮走出去的,跟他的關系都很鐵,小栗子也是當自家姐妹的。</br> 在帝京的時候,他偶爾休假出宮打發時間,還會給她們送些東西過去,感情可見一斑了。</br> 如今柳絲被如此對待,小栗子怎么能不氣?</br> 只是娘娘懷著身孕,不好聽這些事,他就說給喜鵲聽了。</br> 喜鵲臉也是一沉,道:“李家可真是好大的威風,娘娘身邊的人他也敢如此對待!”</br> “前邊流了一個孩子,如今這一個也才確診沒多久,又沒了,那送信來的丫鬟說,從開始到她叫人寫信,那姓李的連一步都沒去看過柳絲!”小栗子咬牙道。</br> “我去稟告娘娘!”喜鵲便道。</br> 小栗子遲疑:“這會不會沖撞了娘娘?”</br> “娘娘什么時候在意過這些?”喜鵲搖頭道。</br> 楚月正在外邊釣魚呢,身邊跟著十幾個侍衛,距離皇莊就那么幾百米遠。</br> 宮女珍珠跟張小燕兩人在伺候著,笑道:“喜鵲姐姐,你快過來看,娘娘釣了好幾條魚,全是再新鮮不過的,可得叫膳房給娘娘燉出一鍋好湯來!”</br> 喜鵲笑了笑,道:“娘娘過來釣魚可沒有失手的時候。”</br> “行,夸這么賣力,今天的魚湯都有份。”楚月說道。</br> 珍珠跟小燕都笑著道謝,喜鵲說道:“娘娘,剛剛小栗子收到了一封信。”</br> “什么信?”楚月也就道。</br> “是帝京那邊,柳絲身邊的丫鬟看不過去,瞞著柳絲送過來的。”喜鵲說道。</br> “怎么了?”楚月微微顰眉。</br> 喜鵲便把信件拿出來給她看了,楚月看完眉眼冷漠,道:“李贊倒是有能耐,陽奉陰違不說,如今還幾次三番蹬鼻子上臉!”</br> 她沒有多廢話,道:“你跟小栗子誰有空?”</br> “現在柳絲還在坐小月子,小栗子不大方便,還是奴婢去一趟吧?”喜鵲說道。</br> “那你就去一趟,問柳絲要不要休夫,這是本宮給她的最后一次機會,從本宮身邊走出去的人,竟然還被欺負成這樣,她也是出息了!”楚月說道。</br> 喜鵲道:“奴婢記下了。”</br> 喜鵲半分沒有耽擱,直接就坐了馬車回帝京,趕到帝京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br> 不過喜鵲卻并未多言,帶著兩個娘娘派給她的侍衛直接就過來李家。</br> 李家還沒分家的,都住在一起,聽聞是貴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過來,李夫人親自出來迎接。</br> “閑話我也就不說了,直接帶我去見柳絲,貴妃有話要傳給柳絲。”喜鵲態度冷淡,直接說道。</br> 李夫人豈會不知道自己兒子院子里的事?今天才剛想要嚴厲懲罰兩個小妾呢,但是兒子攔著,卻不想,貴妃身邊這就來人了。</br> “這個時辰了,恐怕絲絲已經睡下了,要不然姑娘先住下,等明天再說?”李夫人就想要搪塞了。</br> 這來得太突然,都還沒來得及叮囑幾句,讓不要亂說話呢。</br> “怎么,李夫人想攔著我?這可是貴妃的命令,難道李夫人這是要攔著貴妃的命令不成?”喜鵲掃視著她道。</br> “這自然是不敢的。”李夫人只得道。</br> “既然不敢就廢話少說,要不然別怪我身邊的皇宮禁軍不客氣!”喜鵲說道。</br> 在她們娘娘身邊伺候這么久,身為掌事大宮女喜鵲自然是威嚴的,所以李夫人只得領著過來了。</br> 柳絲還在床上躺著呢,看到喜鵲進來她忍不住就在心里涌現起三分委屈。</br> 她已經聽婢女回來說過了,說給送信過去皇莊了,所以柳絲知道,娘娘肯定會派人過來,不曾想這就派了喜鵲過來。</br> 柳絲這會心里又是委屈又是羞愧!</br> “我跟柳絲有話要說,李夫人留在這里不合適,請吧!”喜鵲看到柳絲這一副病容,忍著心里憤怒對李夫人說道。</br> 李夫人打從一看到柳絲就立馬跟她使眼色,不過柳絲卻視而不見,這會也只能干笑著退了出去。</br> “你們在門外守著,若是有人膽敢靠近,直接拿下!”喜鵲對兩個禁軍道。</br> “是!”兩個禁軍嚴厲一喝。</br> 李夫人忍不住就抖了抖,自然是不敢靠近院子的,只是心里卻忍不住著急,柳絲可不要亂說話才好!</br> 沒有礙眼的人在場了,喜鵲這才連忙坐下來,說道:“這才出嫁多久,你就把自己過成這樣?”</br> “是我沒用,給我們未央宮抹黑了。”柳絲微紅了眼眶。</br> “你還知道呢,前邊出事的時候隱瞞著,如今出事了還想隱瞞,若不是你的婢女忠心,看不過眼,你也想把這回的事咽下去是不是?你從未央宮走出來的,你過成這樣簡直就是在墮我們未央宮的威風!”喜鵲心疼又忍不住生氣地教訓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