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鳳棲宮出來,賢妃還有柳嬪豫嬪就都過來未央宮了。</br> 這個時辰了,楚月自然已經醒了,而且院子里的石榴也正結得好,正在石榴樹下納涼,等過上兩三個月,這些石榴大概就能成熟了。</br> 庭院這邊種了好幾棵石榴樹,都是碩果累累的,看著就很喜人。</br> 看她們過來,楚月便招呼道:“都過來嘗嘗,知道你們要回來,特地叫人給你們準備的。”</br> 一人一碗冰鎮酸梅湯。</br> 別看眼下還是早上,但是這天已經是很熱了,三伏天可不是鬧著玩的,昨天回來一路上楚月就差點中暑,還好秦恒看她真是受不了這才又加了一座冰鑒,才讓她平安回帝京的。</br> “如今整個后宮都在聲討你,你還跟沒事人一樣這般悠閑自在。”賢妃也沒客氣,的確是熱得慌,抿了一口壓下燥熱后,這就說道。</br> “又聲討我?我怎么了。”楚月說道。</br> “你說呢?”賢妃反問道。</br> “今一早請安上,禧妃首先發難,之后溫嬪淑妃緊隨其后,都說你不顧皇上安危,竟勾引皇上半夜三更前往皇莊接你回來,還說你以引為傲。”柳嬪說道。</br> “皇后也說貴妃你禍亂宮闈。”豫嬪道。</br> 楚月嘆氣:“我這一次回來,還沒出我未央宮宮門一步,就被摁上這樣的罪名了,我這可是真冤枉啊。”</br> 因為很熟了,賢妃也不怕她,道:“你還敢說呢,讓皇上那么晚還出宮去找你,無事也還好,真有個萬一,你百口莫辯。”</br> “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啊,我也沒讓皇上過去啊,我在外邊住得很舒服的,回宮里了就只能看著這四方天了,枯燥得很。”楚月道。</br> “你這意思,還是皇上逼著你回來的?”賢妃翻了個白眼。</br> 楚月笑笑,道:“還聲討我其他的沒有。”</br> “自然是有,妍常在前一陣子不就花枝招展,跟只花孔雀似的么?幾次三番去偶遇皇上,我跟柳嬪都看到過一次,打扮得那叫一個嫵媚,皇上看了她都快走不動路了,我都在想,你要再不回來,沒準她就把你取而代之了。”賢妃說道。</br> “月姐姐別聽賢妃姐姐胡說,就憑皇上親自出去接月姐姐你回來這一舉措,我就不覺得她能把皇上勾了去。”柳嬪笑道。</br> “卻也不能不重視,我看著妍常在這一陣子,整個人如同吸飽了晨露的鮮花一般,委實是引人不已。”豫嬪說道。</br> 楚月道:“皇上最近很忙,大概是沒空過去找她了。”</br> 賢妃知道她什么意思,這回宮了,就沒妍常在爭妍斗艷的機會了。</br> “現在外邊議論紛紛,對你的名聲總歸是有礙,你打算什么時候公布你懷孕的消息?”賢妃問道。</br> 她們都是早早就知道了的,但一句話沒泄露出去。</br> “公布不公布的,其實也沒什么要緊的,等以后肚子大了,她們自然就知道皇上為什么親自去接我回來了,現在不管她們,由著她們說去。”楚月說道。</br> 她不愿意回宮就是這點,這個后宮里邊全是女人,而她跟這些女人分享著一個男人,相互捅刀子的事情難道還會少嗎?</br> 一個女人就相當于五百只鴨子,這后宮多少女人?簡直能把人腦袋給吵炸了。</br> 所以她是真沒興趣回來的,即便是回來了,她也不愿意出去外邊,未央宮還算夠她自己在這邊溜達散步的了。</br> “你這也小心過頭了,如今頭三個月已經過了,懷孕的事就算說出去又如何,也給她們一個大驚喜。”賢妃輕笑道。</br> 柳嬪搖搖頭,說道:“這個倒也不急,月姐姐你盛寵在身,原本就是后宮的公敵,但都知道你身子骨不好,覺得你活不了幾年,所以即便受寵可膝下無子她們也不至于狗急上墻,但若是知道月姐姐你懷孕,那會做出什么事來可真不一定,月姐姐你切記要謹慎。”</br> “此話不假,若是叫她們知道了,皇后淑妃她們的目光,恐怕都會轉到貴妃你身上來。”豫嬪頷首道。</br> 賢妃皺皺眉:“就算她們目光轉過來又如何?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總是有瞞不住的一天,而且你是貴妃,又有皇上寵愛,還怕了她們不成?”</br> “柳嬪豫嬪她們是在提醒我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楚月笑道。</br> “你這未央宮如同鐵桶一般,沒人能夠動得了,而且有皇上在,誰敢那么不長眼,大可以放心,連你這位貴妃懷個孩子都要擔驚受怕的話,那這宮里頭都成什么樣了?”賢妃道。</br> 這話倒也是不假。</br> 柳嬪豫嬪也沒說什么。</br> 在這邊坐了一會,賢妃跟豫嬪就先回去了,柳嬪還有點事要說,就留下。</br> “月姐姐,你知道清河跟苗姐兒的事,怎么也沒給我說聲。”柳嬪笑道。</br> 楚月還以為她要說什么,一聽是這事也笑,道:“這是他們倆個小年輕的事,我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了,由著他們去了,我是小栗子外出時候意外撞見回來跟我說的,你是怎么知道的?”</br> “我二嬸不是著急嗎,這一轉眼都十八了,但是清河那小子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就說想給他隨便指一門,他被他娘逼得沒辦法了,這才寫信回來坦白說跟苗姐兒有書信來往,他在等她長大。”柳嬪笑道。</br> 楚月笑說道:“清河還是挺不錯的。”</br> 她都叫人去調查過了,府上的確沒有侍妾通房之類的,而去了邊關那邊后,也沒有跟老兵學壞。</br> 楚月覺得雖然是有些吊兒郎當的氣質,但是這孩子本性不差,也是個很精神的小伙子,眼睛黑白分明的。</br> 苗姐兒嫁給他差不到哪去。</br> “月姐姐,我二嬸娘就是想托我問問,既然他們倆個彼此都情投意合,那就干脆定下來?如此對苗姐兒的名聲也不會有礙,月姐姐覺得呢?”柳嬪說道。</br> “我是沒意見,不過這件事先緩緩,就先由著他們倆個去,等明年了在說,明年苗姐兒就十六了,清河也十九,到時候他們倆個若還是堅定不移,就給挑個好日子,我去求皇上賜婚。”楚月笑說道。</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