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皇后目光緊緊盯在紫蘇身上,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br> 紫蘇自然不會瞞著,道:“奴婢也不知道,是黃太醫那邊趁著常太醫不注意的時候,看見了貴妃的脈象檔案,黃太醫傳話過來,說雖然只是一眼,但他基本可以肯定,那就是懷孕才有的脈象!”</br> 蕭皇后忍不住攥緊了剛撿起來的佛珠,眼神帶著波動。</br> 她最為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br> 未央宮盛寵無雙她是可以不在意,只要她沒有兒子,就算比前朝董貴妃還要盛寵那又如何?</br> 可若是有兒子的話,那就真的是她所不能接受的!</br> “娘娘?”紫蘇輕喚了聲。</br> “讓黃太醫再好好看看,看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多大了!”蕭皇后沉聲說道。</br> “恐怕看不到了,常太醫十分警惕,基本上都是隨身帶著的,這一次也就是意外,這才叫他看了一眼,不過奴婢猜測,這月份可能還小,否則的話,如何會瞞得這么緊?這大概是想等腹中龍嗣坐穩了再宣之于眾!”紫蘇道。</br> 蕭皇后緩緩閉上眼睛,輕聲道:“既然如此,那就成全她,我們也全當不知道便是了。”</br> “是。”紫蘇一眼便明白了她家娘娘的意思。</br> 蕭皇后在佛前也是靜不下去心了,被扶著回來臥房休息,只是哪怕躺下后,她也還是無法睡著。</br> 翻來覆去的,因為她想不明白,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命好的女人。</br> 出身楚相府,但自小就不受重視,是在后娘手里討生活長大的,后來更是被替嫁給了秦王。</br> 嫁過去秦王府也不受秦王待見,連房都沒洞第二天就被趕出去了,這件事當初她都是聽說了,是帝京里出了名的。</br> 可是誰知道這陰差陽錯的,卻跟了皇上,還被皇上寵上了天。</br> 一直以來都不能生孩子,可這前邊生了六公主,如今這斷斷續續的,又懷上了另外一個。</br> 而這一個原本在她看來是不可能會懷上的,畢竟她患有心疾之癥,可偏偏就又懷上了。</br> 蕭皇后翻來覆去的,一直到深夜里方才睡過去。</br> 第二天精神氣就不大好了,一干妃嬪過來請安她也以鳳體抱恙讓她們回去了。</br> 還把黃太醫喊過來號脈,等黃太醫號了脈開了藥,蕭皇后方才問道:“貴妃的脈象是怎么回事。”</br> “皇后娘娘,臣不會看錯,那絕對是懷上的脈象,只不過看不大真切,而且一直以來常太醫也不曾開過安胎藥一類,所以臣方才一直沒察覺。”黃太醫低聲道。</br> “貴妃的心疾之癥徹底好了嗎?”蕭皇后看他道。</br> “娘娘,臣覺得此番常樂候與大長公主打算在帝京長住,便有這方面的原因,就在今早上,常樂候過來太醫院,常太醫已經將那些檔案都轉交給了他。”黃太醫道。</br> “那這么說來,貴妃的肚子還不是很穩定?”蕭皇后瞇眼道。</br> “臣覺得應是如此,畢竟當初貴妃的心疾之癥,臣也是親自號過脈的,的確十分兇險,甚至都已經瀕臨枯竭,本就是大虧之象,好好養著也就罷了,如今還懷上龍嗣,如此勢必會被腹中龍嗣分去精血,即便是堅持到十月生產,恐怕也難以承受得住分娩之艱。”黃太醫道。</br> “但這也不是萬無一失的事,畢竟常樂候的醫術是擺在那的,依著黃太醫看,貴妃這一胎途中可會有何意外?”蕭皇后問道。</br> 黃太醫遲疑:“如今皆被常樂候接管了過去,任何手腳都是逃不過他的法眼,皇后娘娘還請慎重。”</br> 蕭皇后臉色淡漠。</br> “貴妃患有心疾之癥,眼下又有龍嗣在身,已經是經不起波折了。”黃太醫想了想,便低聲道。</br> 蕭皇后明白了,與她想的一致,道:“有勞黃太醫替本宮醫治這頭疼之癥,已經是好多了。”</br> “那皇后娘娘多多休息,若是還有需要,臣再過來給皇后娘娘施針敷藥。”黃太醫說道。</br> 紫蘇送了黃太醫出去,這才端了藥上來。</br> “娘娘,宮里頭還有這么多的事情,您可要多多保重鳳體。”紫蘇將溫了的藥遞上來,道。</br> 蕭皇后一口一口喝著這苦澀的藥,面上并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眼底深處閃爍著不定的寒芒。</br> 因為皇后身子骨不舒服,二皇子還有四公主五公主在晌午時分都紛紛過來了,就是前來探望的。</br> “母后無礙,這頭疼的毛病這么多年來一直都如此,二皇子回去好好讀書,母后這邊不用你常來。”蕭皇后說道。</br> “母后,二哥這是關心你。”四公主說道。</br> “是啊,二哥是個孝順的,只有孝順的皇子那才是繼承了父皇的優良作風,父皇對皇爺爺就很孝順,我看到的,父皇祭拜皇爺爺的時候,眼睛都紅了。”五公主道。</br> “這些都是為人兒子理所應當的事,母后也不用擔心兒子的學業,兒子都有好好學著,不會叫母后失望。”二皇子說道。</br> 蕭皇后心情好了許多,便圍在一起用了個午膳,這才讓他回去的。</br> 四公主五公主是住在鳳棲宮的,自不用回去。</br> 五公主看她二哥回去了又開始發牢騷了,她二哥在的時候她不敢,不然她二哥準要說她沒有當姐姐的風范。</br> “這世上怎會有秦未央這樣討人厭的人呢!”五公主說道。</br> “怎么了。”蕭皇后淡言道。</br> “還能怎么?我們是去讀書學知識的,可是她去了那邊,就成天過去玩的,她還說她看醫書,沒有玩兒,可是我看了那哪里是什么醫書,那就是一些畫著小草小花的,忽悠誰呢?”五公主說道。</br> “她的確是在看醫書,她母妃有病,她想給她母妃治病。”四公主淡定道。</br> “還有她吃東西的時候,吃的那叫什么曲奇,味道還總是往我鼻子里鉆,煩都煩死了!”五公主道。</br> 她就說她想嘗嘗,不過秦未央不給她吃,哪怕給其他進宮伴讀的侯門閨秀吃都不給她吃,把她氣得夠嗆的!</br> 要不是秦未央打架很厲害,她有點打不過她,她都想上去抓她的臉了!</br> 蕭皇后聽著,臉色自始至終都是淡淡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