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真能知道，祖母也放心了，可你這般任意妄為，你要祖母怎么放心？”姜祖母嘆氣道，又壓低了聲音，道：“那位嫁到北狄和親的康敏公主過得可不怎樣，大王子沒了，她就被安排嫁給了二王子，你說那蠻夷之地，這叫什么事啊？”</br> 楚月愣了愣，她可不記得這個了，公主和親？還能娶兄嫂的地方，那可是草原那邊了。</br> 那的氣候環境可不好，這邊的公主嫁過去肯定是不容易的。</br> 不過楚月并不擔心，因為從她接到的消息看，鳳帝還是很喜歡六公主的，而且早有傳聞她跟鳳夫人極有可能要結為親家，鳳帝不可能舍近求遠。</br> 而且前邊還有那么多公主呢，怎么也輪不到她的六公主啊。</br> 在府上陪她祖母待了一會，楚月這才又再度易容離開的。</br> 姜祖母忍不住對銀婆子道：“月兒這個丫頭，以前小時候是個說話大點聲都能嚇到她的性子，我都擔心以后嫁到婆家去會受欺負，但如今你看她這膽子，真是大過天，可就是這性子總是定不下來啊。”</br> 姜祖母知道宮里頭的女子日子過得不容易，但是一入宮門深似海，就算不容易也沒辦法。</br> 而且說起來也已經比很多人幸運了，至少被皇上寵了十幾年，這一份榮寵是后宮里頭誰也比不了的。</br> 當年若是九皇子能平安生下，那自然是好，可既然沒有，那也沒什么，左右還有六公主，往后日子好好過就行。</br> 至于皇上，就算再寵愛其他嬪妃，那終歸是越不過她這個貴妃的。</br> 只是外孫女脾氣太大了，性子十年如一日啊。</br> 但是姜祖母擔心的是，以前是年輕，如今是年紀上去了，這性子還穩不下來的話，那真的是要吃大虧啊。</br> “娘娘吉人天相，您也不用過于惦記，老奴看著娘娘倒是活得灑脫。”銀婆子笑說道。</br> “哪里還有什么灑脫不灑脫的，就算她人從宮里出來了，心卻還被綁在宮里，何來灑脫一說？”姜祖母嘆道。</br> 但是嘆歸嘆，旁但也沒什么好說的，至于皇上更是無法責怪。</br> 這些年來勇樂侯府蒸蒸日上，如今孫子更是坐上了三品大臣的位置，這一切都是因為外孫女進了宮，孫子這才受了重用。</br> 不僅孫子，還有其他的孫女婿呢，都是前途一片光明。</br> 這些都是外孫女給勇樂侯府帶來的啊。</br> 從勇樂侯府出來的楚月則是四處走走看看，她很想進宮里去看看來著，但是沒了記憶對宮里一片模糊，擔心進去了怕沒命出來。</br> 皇宮那樣的地方禁衛是極其森嚴的，絕非一般人可以涉及，阿耀就告訴過她，不準對皇宮大院有什么想法。</br> 大長公主秦嬌妤已經有很久沒回帝京了，這一次她就帶著長子徐慕白回帝京了。</br> 至于長女跟次子就沒帶回來，跟他們爹在封地那邊生活呢。</br> 楚月是親眼看到大長公主儀仗的，的確是非常奢華。</br> 這叫楚月眼睛就是一亮，真的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來了。</br> 她還糾結著自己怎么進宮里去看看，這位大長公主這就回京了。</br> 消息上寫得很清楚，大長公主秦嬌妤跟玥貴妃交情甚篤，所以在秦嬌妤才回自己的大長公主府的時候，就有門房進來稟告了。</br> “是她？”秦嬌妤愣住了，連忙道：“快叫人去請。”</br> 于是很容易的，楚月就見到這位大長公主了，秦嬌妤看著她這幅樣子不由道：“你這又是在玩什么把戲？”</br> “就是出來轉轉，自然是要掩人耳目的。”楚月便笑說道。</br> “我還打算明天進宮去見你呢，你就自己來了。”秦嬌妤道。</br> “那我明日就跟你一塊進宮。”楚月道。</br> 秦嬌妤是個極為聰明的，頓時挑眉看向她，道：“怎么，是自己偷偷跑出來的？”</br> “嗯啊，在宮里頭待著實在是太過于無趣，只能出來了。”楚月頷首道。</br> “我遠在封底那邊都聽得到貴妃娘娘閉門不出的消息，不曾想倒是自己溜著出門逍遙自在！”秦嬌妤沒好氣道。</br> 今年她皇兄要大祭，原本是不用這么早回來的，但這不是想著她在宮里不知道又哪根筋不對，這才趕著回來么？</br> 卻不想她不在未央宮，自己跑出來宮外玩了，還易容成這樣。</br> “出來容易進去難啊，所以只能麻煩你了啊。”楚月也就道。</br> “本宮看你就是好日子過夠了，糊涂了。”秦嬌妤教訓道：“身為皇帝嬪妃還敢私自跑出來，你就不擔心被人給盯上？到時候叫天天不靈的看你怎么辦。”</br> 楚月就知道這位大長公主是不知道她有武功在身的了。</br> “在宮里待著，我真的是要快悶死了，這一次跟你回宮去，等你下次再走了還得我出來，我不想在宮里住著。”楚月搖頭道。</br> 秦嬌妤看她這樣越是有些不忍心，道：“你既然不喜歡皇宮，當初怎么就去招惹恒兒？你要是不招惹他現在你得多瀟灑多自在？有鳳夫人給你當靠山，誰能奈何得了你？”</br> 秦嬌妤是個霸道的性子，她也知道楚月是個什么性子，后宮里頭三宮六院的，這哪里是人能呆得住的地方？</br> 秦嬌妤連徐啄多看路上某個女子一眼都要吃飛醋，若是身處楚月這樣的位置，那可真的是天都要被她給捅出個窟窿來。</br> 所以秦嬌妤其實是有些同情楚月的。</br> 雖然是貴妃沒錯，可是再貴的妃那也是妾，還要屈尊在皇后之下，更要跟后宮其他妃嬪們勾心斗角。</br> 想想都覺得心累，還好她是公主，從來就不用去想這些事。</br> “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今年大長公主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楚月仿佛很熟稔地說道。</br> 秦嬌妤不疑有他，道：“這不是回來看看你么，之前因為太后的事就閉門不出，如今鸞妃懷孕了，你醋勁還不得潑天？”</br> “我沒吃醋，都習慣了。”楚月咸魚道。</br> 失去記憶前她或許會很吃醋，但是如今不記得，她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br> 而且，因為在龍安寺的那近一個月的相處，她對這條渣龍的人品根本不抱希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