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月收拾了一番,穿上了婢女的衣服,就在秦嬌妤身后一塊進宮了。</br> 因為跟著秦嬌妤這個大長公主,連搜身都是不用的,直接進就行。</br> 秦嬌妤先是過來御書房這邊。</br> 秦恒說道:“大長公主你現在進宮來,貴妃不一定肯見你,她的未央宮已經封門許久了。”</br> 一聽這話秦嬌妤就知道,這個傻侄兒是真不知道自己的貴妃都偷摸躲出宮的事了。</br> “那你這些日子是怎么回事,去年去修佛,今年也去修佛,你修上癮了?”秦嬌妤道。</br> “沒耽擱政務。”秦恒淡言道,說起來修佛是有用的,比如今兒不知道為何,他就覺得心里很充實,仿佛心里遺失最終要的東西又回來了。</br> 雖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br> “你讓大皇子跟太子監國,朝臣們沒準都已經在站隊了。”秦嬌妤便道。</br> 秦恒聞言冷哼了聲:“他們若是敢站隊那就只管站,但若是誰敢把朕的兒子當棋子使喚,朕就讓他們知道,這天下是誰的天下!”</br> 秦嬌妤便不說什么了,只是道:“三皇子那事也太難看了,往后叫人管教嚴些吧,真是丟人,如今這才什么年紀,他那些皇兄跟王兄們都沒有他這樣的!”</br> 秦恒也覺得丟人,說道:“朕知道了。”</br> 秦嬌妤也點到為止,轉說起康敏公主的事:“本宮去年叫人給康敏公主送了一批物資過去,人回來就將康敏的日子說了一遍,說這一趟過去,都快要認不出康敏了!”</br> “北狄氣候雖然干燥酷寒,但也不至于那樣。”秦恒淡言道。</br> 他對于他那個皇兄沒有半點好印象,壽王府膽敢私藏礦脈,讓壽王府的郡主遠嫁和親也是將功補過罷了。</br> “他們北狄人土生土長的也就罷了,康敏是自小在京城長大的,那邊的日子本來就過得不容易,我都不敢想象,若是宮里的公主們遠嫁去和親,那是否能熬得??!”秦嬌妤說道。</br> 康敏這個侄孫女還是個性子柔韌的,但日子尚且過得那么不易,換個沒康敏那么堅強的過去,恐怕早早就要夭折了。</br> 而且二嫁給了大王子的弟弟二王子,這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得下的。</br> “朕的公主都不會和親。”秦恒淡漠道。</br> 秦嬌妤愣了愣,卻也是嘆道:“那皇室宗親恐怕要有意見了。”</br> “那又如何。”秦恒并不在意,享受了皇家的榮譽,自然是要付出相應的回報。</br> “北狄那邊如今又是一片亂,北狄王已經老了,膝下的王子們卻一個個如狼似虎。”秦嬌妤說道。</br> “西戎那邊也差不多,不過不用管,與我大鳳無關,誰若是膽敢來犯,我大鳳接著便是。”秦恒道。</br> 秦嬌妤就發現她這個侄兒如今是真的強橫了。</br> 但也是,如今大鳳王朝不管是兵力還是其他方面,那都是比十年前提升了一個檔次不止,真若是要打仗,即便是跟一直以來的強國大元王朝一較高低,那也不是不行。</br> 但相信大元王朝即便是贏了,那也是慘勝,還有一個大周王朝虎視眈眈呢,誰都不會輕舉妄動的。</br> “既然你都心里有數了,那我就不說什么了,我去看玥貴妃去了。”秦嬌妤便說道。</br> “貴妃不一定開門。”秦恒抿嘴道。</br> “貴妃不給你開門,但一定會給本宮開門,本宮跟她無話不談。”秦嬌妤笑呵呵說道。</br> 說著,就出來了。</br> 外邊的楚月等得花都要謝了,沒想到秦嬌妤跟那條渣龍一聊就是一個多時辰。</br> 不過也罷了,可算是出來了。</br> “走吧。”秦嬌妤說道。</br> 帶著她們就過來未央宮了。</br> 聽說大長公主來了,喜鵲小栗子她們都是給嚇到了。</br> 其他人也就罷了,但是這可是大長公主啊,不給旁人開門,但大長公主來了這肯定是要讓進來的。</br> 畢竟大長公主這可是難得從封地回京。</br> 但是這可怎么辦?娘娘如今都不在宮里頭了。</br> 喜鵲咬咬牙,就迎了上來,輕聲說道:“大長公主,還請屋里坐,娘娘身子骨不舒服,就在屋里頭等大長公主呢。”</br> 秦嬌妤黛眉一挑,似笑非笑朝楚月看了一眼,這才看向喜鵲,說道:“行啊,那就帶本宮進去吧。”</br> 楚月干笑著要跟進來,喜鵲攔下她:“還請姑娘在外邊稍稍候,娘娘有話要跟大長公主說。”</br> “咳,我回來了。”楚月干咳了聲,旋即就壓低了嗓音說道。</br> 喜鵲先是一愣,旋即就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楚月朝她眨了一下眼睛,說道:“去給大長公主沏茶吧。”</br> 喜鵲眼眶一下就紅了,不僅她,旁邊的小栗子張小燕她們一個個的,都是如此。</br>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待會再說。”楚月連忙說道。</br> “是,奴婢這就去沏茶給大長公主謝罪!”喜鵲點頭道。</br> 楚月就先進來了,跟秦嬌妤說道:“都是我交代的,還請大長公主別跟她們一般計較。”</br> “本宮倒是好奇,你若是沒跟本宮一塊進宮,本宮過來了,她們怎么應付本宮?”秦嬌妤說道。</br> 楚月便道:“那自然是請大長公主進來,跟大長公主坦白從寬。”</br> 秦嬌妤哼了聲,道:“都在說你沒規矩,這話可一點都沒錯。”</br> 楚月笑了笑。</br> “恒兒很惦記你,我過來的時候他問過好幾回,差不多就行了,別再跟他對著干了,都這把歲數了。”秦嬌妤沒好氣道。</br> “什么叫這把歲數,怎么一個個都在說我年紀大了,我才三十多……”</br> “才三十多,這要是換了那十四五歲就出閣的,你這個年紀都要當祖母了,還年輕。”秦嬌妤道。</br> 楚月:“……你說話怎么跟我祖母一個調子。”</br> “雖然你跟鳳夫人關系親如姐妹,鳳夫人也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但你在宮里的地位鞏固,以后六公主嫁到鳳氏去,也不至于矮人一頭。”秦嬌妤道。</br> 楚月知道她是為自己好,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br> “心里有數這話一聽就知道的敷衍人的,不過我也不管你,你自己看著辦吧。”秦嬌妤道,又看了看她的臉:“去洗了吧,這幅樣子也虧得你弄得出來,說起來我竟看不出半點痕跡,這是誰給你弄的易容術,看起來還挺高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