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小未央是在落雨閣休息的。</br> 今兒一早她就回去了,三公主送她出去的。</br> 今年三公主出落得十分水靈,完全遺傳了她母妃的氣質,是一個十成十的美人。</br> “母妃,父皇的確很寵愛貴母妃。”三公主輕聲說道。</br> 柳妃也沒想到女兒突然說這個:“這么多年來一直都是如此,怎么了?”</br> 三公主看了看自己美麗又優雅的母妃,道:“母妃有時候心里會不甘嗎?”</br> 柳妃微楞,完全沒想到自己女兒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放下手中剛要給女兒縫制的衣服,說道:“怎么突然問母妃這個?”</br> “因為母妃也很好,但是這么多年來父皇眼里卻始終看不到母妃。”三公主抿嘴說道。</br> 柳妃輕笑了聲,就將女兒摟過來了:“所以母妃的長順公主這是在為母妃抱不平嗎?”</br> 三公主看著自己母妃。</br> 她的母妃真的很好,不管是才華還是長相,或者是品性,母妃都是無可挑剔的。</br> 但是這么多年來父皇眼里真的看不到母妃,可是她想不明白為何父皇就看不到她的母妃?</br> 以前小沒想過這些事,但是如今已經慢慢長大了,想的自然就多了,自然也就心疼自己母妃了。</br> “長順如今也長大了,有些話母妃也可以跟你說了。”柳妃眉眼柔和道。</br> “母妃你說。”三公主頷首道。</br> “母妃當年其實是不想進宮的,這點你知道嗎?”柳妃柔聲道。</br> 三公主微愣,這個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母妃當初竟然是不愿意進宮為妃的嗎?</br> “人這一輩子有很多無可奈何的事,母妃上半輩子的確過得很幸福,但是母妃到底是府上的嫡小姐,也是要為府上考量的,進宮為妃就是母妃選擇的路。”柳妃說道。</br> “但母妃心里其實不愿意?”三公主抿嘴道。</br> “起初是出于無奈,也只是隨波逐流,但是后來有了長順,母妃就覺得進宮也不后悔了,雖然當初的確不是自愿進宮的,但母妃卻從不后悔進宮。”柳妃輕笑道:“不僅是有了你,更是與你賢母妃還有你貴母妃她們成了朋友,在這宮里頭也不至于會孤單落寂。母妃有時候想,就算是當年沒有進宮,可是卻也不一定能過得比現在舒心。”</br> “母妃現在覺得舒心嗎?”三公主看著自己母妃道。</br> “難道這樣還不夠舒心嗎?”柳妃輕笑道:“母妃如今什么事都不用管,閑來無事就與你賢母妃她們一塊喝茶耍牌,若是當年沒進宮,嫁到那人口簡單的還好,可大家族里都是同根同枝,不是那些小門小戶,沒什么人口簡單的,婆媳之間妯娌之間,妻妾之間,這樁樁件件的,哪一件不是事?”</br> 雖然宮里頭也不太平,但是外邊的高門后院里也不見得就干凈到哪去。</br> “長順,人這輩子不管自己身處在哪,最重要的就是要讓自己過得開心,過得高興,你不用為母妃抱不平,母妃很知足,而且說起來,母妃過得比你貴母妃要好得多了。”柳妃輕嘆道。</br> “有嗎?貴母妃那邊可是最受父皇寵愛的。”三公主年紀還小,還是有些不明白。</br> “你貴母妃跟母妃不同,她對你父皇動了真情,也對你父皇是真心的,所以甜也是她,苦也是她。”柳妃道。</br> 三公主微微皺眉。</br> “你還小,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母妃說的了,不過不可對你六妹妹有旁的心思,她在外邊多惦記你?每次給你父皇寫信回來必然有你一封。”柳妃說道。</br> 三公主忙道:“母妃,我沒有對六妹妹有旁的心思,我就是有時候忍不住想多了。”</br> “母妃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不過你們也都是女孩子,能陪伴的也就是如今了,過不了多久,到時候各自一嫁,往后還能再見的機會沒準兩個手指頭能數得過來,其他的也指望不上,但你跟你六妹妹定然要相互扶持知道嗎?”柳妃說道。</br> “母妃,我知道的。”三公主靠在自己母妃懷里,嬌嬌說道。</br> 這邊回了未央宮的小未央這會就無奈了,因為她父皇母妃竟然還沒起床。</br> “今日不用上早朝嗎?”小未央說道。</br> “不用。”喜鵲笑道。</br> 小未央也就不說啥了,道:“原本還特地空著肚子回來陪父皇母妃用膳,不過如今這樣子,也不知道他們要睡到啥時候去,我先自己用吧。”</br> “奴婢伺候六公主用膳。”喜鵲便也道。</br> 小未央就自己用膳了,用了早膳便開始做早課,早課便是打木樁。</br> 她大姨母教的,基本上每天都是安排得滿滿的,剛開始的時候小未央真是受不了,都脫力了。</br> 但是慢慢的她就堅持下來了,并且整個人都內斂了許多,她覺得打木樁真的是十分有用。</br> 除了打木樁還有踩木樁。</br> 踩木樁就是練輕功用的,每天都要來回跑來回跳。</br> 這一般就是早上的早課,完了可以休息上半個時辰,然后就要開始學醫學藥理了。</br> 也就是等秦恒跟楚月兩個醒來的時候,小未央已經開始學醫學與藥理了,跑過去太醫院那邊學去了,沒在未央宮里。</br> 喜鵲帶人進來服侍,等皇上用了早膳過去御書房那邊處理一些政務,就忍不住跟她娘娘說道:“六公主也太不容易了,這小小年紀,奴婢看了都覺得心疼。”</br> “怎么了?”楚月問道。</br> 喜鵲就把六公主今日打木樁踩木樁的事說了一遍。</br> 練輕功用的踩木樁是楚月后來在后院里命人打的,如今被小未央用來練早課剛剛好。</br> “就這會已經過去太醫院那邊學藥理去了。”喜鵲說道。</br> “技多不壓身,且由著她去吧,學多一些,日后出門去我也不至于太擔心。”楚月輕聲說道。</br> 人這一輩子哪里有容易的時候?但會的東西多一些,總歸是無論身處何處,都是有安身立命的東西。</br> 這總會讓女兒的未來多一些保障。</br> “也就是央央,旁人還不一定能讓云云教得這么認真呢。”楚月說道。</br> 喜鵲倒也是點點頭,能得鳳夫人的衣缽,那自然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