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潑天大事壓在心頭上，司旭本以為自己是睡不著的，卻不想倒頭就睡。</br> 第二天天還沒亮就被鸞妃給喊起來了。</br> “還記得我昨晚上跟你說的嗎？”鸞妃問道。</br> “嗯。”司旭迷蒙了一會兒后，這才回過神來，也是神色低落應了聲。</br> 他是真的不敢想那些事啊，能夠讓他的兒子記在他大哥名下，到時候長大了封王這就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br> 哪里敢想他娘所想？可是如今又有什么辦法，他娘已經出手了，這件事當真是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可是看不見前路的他卻是覺得，前途一片渺茫。</br> 而且也是叫人提心吊膽，仿佛再朝前跨一步就是萬劫不復的萬丈深淵。</br> 司旭搓了一把臉就跟鸞妃道別了，說道：“往后我大概是要忙了，應是沒太多的時間進來陪你。”</br> “無礙，我等你成大事的那一天，到時候只羨鴛鴦不羨仙。”鸞妃安慰道。</br> 司旭點點頭，他便也回來了。</br> 嫚太后一晚上都沒怎么睡好，因為擔心這個兒子承受不住這么大的事兒。</br> 但是嫚太后卻不覺得自己是癡心妄想，因為這的確是可以行得通的，只要將太子還有江夏王都廢了，這個位置自然而然就會落入她的小十手上。</br> “可想通了？”嫚太后看他這一副樣子，便道。</br> “娘，當真沒有回頭路好走了嗎？”司旭最后還是問道。</br> “哼。”嫚太后瞥了他一眼，冷淡哼了聲。</br> 司旭便也知道了，深吸了口氣，道：“娘需要我做什么盡管開口，小十是我兒子，為他籌謀此等大事我這個親生父親不能袖手旁觀！”</br> 聞言，嫚太后臉上方才帶起一抹滿意之色，說道：“娘就知道你是個爭氣的，不是那等怯弱的懦夫！”</br> 司旭沒說話。</br> “不過你有這個心意就很好了，你沒接觸過這些事情，娘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算了，就不交給你辦了，娘另外有人選。”嫚太后說道。</br> 經過一晚上的深思熟慮，嫚太后還是不準備讓自己兒子幫忙了，因為他就不是這方面的人，手段等等方面都太稚嫩了，但也意外，畢竟沒接觸過這些陰謀詭計。</br> “老二啊，你好好過你的日子就行，這件事你全當不知道，也不用你多管，娘都能夠辦妥。”嫚太后道。</br> “這么大的事，娘你一個人如何能辦妥？”司旭不由道。</br> “娘自然有人，五皇子不就是最好的證明？證明娘是能夠為小十殺出一條通天大道的。”嫚太后緩緩說道。</br> 司旭還要說什么，嫚太后卻道：“回去好好休息吧，等娘真需要你了到時候就會跟你說。”</br> “好。”司旭這才抿嘴點頭。</br> 讓他先回去了，嫚太后臉色方才冷淡下來，道：“去把鸞妃喊過來！”她都還沒跟兒子說，這個鸞妃倒是擅自做主了！</br> 鸞妃不意外嫚太后會找她，過來看到嫚太后臉色極差她也沒二話就跪下去。</br> “當真是好大的膽子，連這種事都敢跟擅自做主告訴老二，你眼里還有沒有哀家這個太后？”嫚太后冷厲道。</br> “太后明鑒，如今臣妾與太后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婆媳關系，太后好就是臣妾好，只是臣妾覺得這樣的大事不應該瞞著二爺，臣妾也知道二爺的性子，但哪怕是二爺幫不上什么忙，讓他有一個心理準備也是好的。”鸞妃說道。</br> 嫚太后聽到那一句婆媳關系心里冷冷一哼，心說若不是哀家如今身子骨越來越不濟了，你當哀家會留你到最后嗎？</br> 跟了皇帝又跟了老二，你不嫌自己臟哀家還嫌呢！</br> 不過如今不行了，她也感覺到自己力不從心，而老二的性子過于綿軟，小十以后還真得靠鸞妃才能站穩腳跟。</br> 所以也就罷了，也不計較鸞妃的不貞之身了。</br> “哀家原本是沒打算告訴老二的，但是這件事你我心照不宣，但如今老二知道了，計劃不得不有所改變，你說你惹下這么大的事，憑這一句話就想接過去？”嫚太后冷哼道。</br> “太后要打要罰臣妾都受了，不過臣妾也的確是為了二爺好，如此一來二爺在外邊一定會謹言慎行，不會得意忘形也不敢得意忘形！”鸞妃道。</br> 嫚太后盯著她沒說話。</br> “還有一點則是，小十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二爺若是不在他這最需要人手的時候幫忙，日后在小十面前又如何立得住腳？又有什么底氣讓小十敬著他向著他？”鸞妃說著，眼眶也紅了：“臣妾把這件事告訴了二爺的確是有臣妾自己的私心在，畢竟小十不是從臣妾肚子里出來的，一旦小十知道真相，臣妾便如同無根浮萍一般，幸虧還有二爺在，要不然臣妾也無法全力幫襯十皇子！”</br> 嫚太后臉色一冷：“你這是在威脅哀家？你當哀家還離不得你了不成？”</br>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說在這件事上，臣妾跟太后是一條船上的，臣妾也只不過是不想在半路上就下船，有始有終方才是最好的，二爺他一心待臣妾，有他護著臣妾才能放心。”鸞妃抹了眼淚，垂眸說道。</br> 嫚太后沒好氣道：“你未免也太小看哀家，哀家既然促成了你跟老二，自然就不會再半路讓你下船，而且小十那孩子的性格你也看得出來，是個孝順厚道的，他的生母就是你，你就是他的生母，他一輩子都會孝敬你！”</br> “多謝太后恩典。”鸞妃便恭敬道。</br> “行了，起來吧，你擅長號脈，給哀家看看吧，哀家這一陣子睡眠總是不大好。”嫚太后說道。</br> 事情就算揭過了。</br> “可有叫太醫看看？”鸞妃一臉關心地說道。</br> “看過了，不過開的方子也不是很見效。”嫚太后嘆氣道。</br> “那臣妾給太后瞧瞧。”鸞妃便頷首道，上前給嫚太后號了許久的脈，最后也是搖頭，道：“太后，把常樂侯傳過來吧，外邊傳聞常樂侯活死人肉白骨，醫術比起鳳夫人都不差多少。”</br> “有心了。”嫚太后看她如此溫順，滿意道：“就讓常樂侯進宮來號脈吧！”</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