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妃是柳青河的堂姐,所以算起來周淼就是她的弟媳婦,柳斛兒是她的娘家侄女,關系自然是親的。</br> 三公主也是跟著一塊過來,她跟柳斛兒是表姐妹。</br> 但柳斛兒得喊楚月做姨姥姥,雖然輩分算起來有點亂,但大家各算各的就是了。</br> 這個時代的大家族便是如此,多的是聯姻的。</br> 而如今柳府跟勇樂侯府還有周家,這當然都是很親的姻親。</br> “你娘把你說得那么黑,我還以為真是個黑姑娘,現在看來你娘也太夸張了,這不就是很正常的膚色嗎。”楚月說道。</br> 柳斛兒抿嘴笑道:“跟我姐她們比起的確是黑了點,姨姥姥你看我表姐,她也是好白呀。”</br> “長順這是天生的,打小就很白。不過你要是想白也可以留在京城,過個一年半載的,到時候也就白起來了。”楚月道。</br> 柳斛兒年紀不大,心眼卻不少,趕緊笑道:“姨姥姥,雖然我也很喜歡京城,不過我更想跟著我爹娘啊。”</br> 楚月笑看了她一眼,這小丫頭可是像了她爹了,這一看就很精。</br> “你爹娘常年在外沒空回來,也沒人在你祖父祖母面前盡孝,雖然還有你伯伯一房,但總歸你二房是沒能夠盡到孝心,日后你爹要是高升上去,容易被別人以此攻訐,雖然本是無傷大雅,但總歸是一個叫人說道的地方。”柳妃卻是說道。</br> 柳斛兒愣了愣,然后看向她娘,也是有些猶豫了,道:“娘,要不然到時候我先留在京城孝敬祖父祖母,你先帶人回去,等過上一陣子了,你再讓我哥來替我?”</br> 三公主笑了出來,道:“還用替的?你當你是留在柳府當質子呢。”</br> 楚月跟柳妃也是哭笑不得。</br> “到時候你就在京城里住著,你祖母是什么性子你也清楚,跟在你祖母身邊你還擔心什么?”周淼說道。</br> 柳斛兒也就不說什么了,她祖母是很好,但是……但是她在震虎城有很多小伙伴啊,都沒來得及跟她們道別呢,她以為回來一趟很快就要回去了,誰曾想這是要留她在京城啊?</br> 雖然她是不怕自己留在這生活,但她就怕這邊規矩太多了到時候她怕是學不來啊。</br> 因為留在京城,時常進宮里走動對柳斛兒未來是有益無害的,雖然會喪失許多童年樂趣,可是人這輩子就是如此。</br> 七歲就該想十歲的事,十歲就該想十五歲的事,總是要為以后做準備的。</br> 柳斛兒養在京城,日后說起來就是在玥貴妃跟柳妃跟前長大的,對她的好處還用說嗎?</br> 而且以后楚月又會是什么身份?到時候可不再是貴妃了。</br> 揭過小斛兒的事兒,就開始聊其他的了,讓三公主帶著她表妹去御花園里四處走走逛逛。</br> 這里也就剩下大人們在聊天了,周淼也沒掩蓋自己的詫異,說道:“如今進城這么亂嗎?我這才回來,就遇上了江夏親王遇刺的事兒,還是在天子腳下,這未免也太目中無人!”</br> 柳妃說道:“也是你正巧撞上了,這些年來,這一回的事還是頭一遭,不過也是有些人狗急跳墻了吧。”</br> 因為都是自己人,柳妃說話也不客氣,說句心里話,柳妃是真看不上慈寧宮的那位。</br> 這么折騰到底是為什么啊?</br> 皇子妃嬪們也就罷了,但是她身為太后,無論是十皇子還是前邊的皇子,那不都是一樣是她孫子嗎?</br> 可是她卻能夠對五皇子痛下殺手,虎毒不食子,她這個當皇祖母的為了給十皇子掃平道路,這可是真的狠心了!</br> 當然也不是說柳妃是在幫五皇子說話,她就只是單純地看慈寧宮不順眼,覺得這心眼偏地也太沒道理了。</br> 而如今江夏親王還在京城里頭,但是這就迫不及待想下手了。</br> 有這個能耐,而且還甘愿冒這個險的,除了嫚太后還能是誰?沒看到淑妃都直接過去那邊跪下了么。</br> 當然了,宮里頭也有慈寧宮那邊散步出來的說法,說這是淑妃跟江夏親王母子倆個賊喊抓賊,這是想把臟水破給太后。</br> 可是這話誰會信?外邊都傳遍了,這一場刺殺是極其兇險的,江夏親王也是逃過一劫而已,但也是受了傷的。</br> 從柳妃口中可難得聽到這樣的話,楚月卻也是微微皺眉,道:“說句心里話,這件事的確不像是太后所為。”</br> 柳妃跟周淼都是愣了一下,柳妃不由看向她:“不是太后?那還能是誰?難不成還能有人故意挑事坐等漁翁之利不成,誰又那個膽子,我聽說這一次可是有活口留下了,肯定能挖出點什么東西來!”</br> “是誰干的不清楚,但如此疏忽大意且還不保險,的確不是太后一貫的作風。”楚月道。</br> 雖然會有人覺得嫚太后是狗急跳墻了,但據楚月冷眼旁觀這么多年看,嫚太后絕對不是那樣的人。</br> 越是這種時候她越不會打草驚蛇,越是會一擊必殺,讓江夏親王永無翻身之地。</br> 如今這一次雖然也兇險,但在京城里行事終究是落了下乘。</br> 柳妃搖頭:“淑妃都過去跪下了。”</br> 說到這個,楚月也想笑,道:“淑妃也是個厲害角色,不怪當年都被打入冷宮了還能出來。”</br> 也不得不說淑妃的精明,這一跪差不多就是把慈寧宮給釘死在那里了,下一次江夏親王再有什么事,太后第一個就洗清不了干系,至于這一次的事不管是不是嫚太后干的,但總歸只能是她了。</br> 柳妃嘆了口氣:“我其實是有些擔心的,我也就罷了,我當年雖然報復過她,但也是她要害我在先,但當年月姐姐你幫我出手,日后若是得了勢,她勢必不會善罷甘休。”</br> “那就等她得了勢再說,且看她這輩子有沒有那個命坐上太后的位置。”楚月冷笑了聲。</br> 柳妃愣了一下,這么多年這還是她頭一次看到楚月如此表態呢。</br> 江夏親王坐不上那個位置?那月姐姐是打算扶持哪個皇子上位?四皇子還是六七八三位皇子之一?</br> 知情的周淼趕緊喝茶以作掩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