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利子錢造成的后果是怎樣的，楚月在這利州是親眼目睹的。</br>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利州竟然成了這樣的風氣，這絕對是有一些時間了。</br> 勇樂侯府是自己的母族沒錯，但是楚月知道，要是叫秦恒查到是勇樂侯府干的，他是不會手下留情的。</br> 楚月雖然有心想要給勇樂侯府那邊透個信，但是沒得辦法，因為身邊沒有人。</br> 以前冰葉在的時候，這事肯定是要交給冰葉去辦的，但如今她身邊壓根沒人可以使喚，又如何報信？</br> 而秦恒看她十分安分守己，并沒有半點為勇樂侯府說話的意思，這倒是叫他臉色好了一些。</br> 他是不懷疑自己皇貴妃的，因為她可當真不缺錢，相反，她還有錢得很。</br> 跟大長公主合作的那些生意，每年的錢都會滾滾而來，除此之外還有鳳氏那邊，秦云偶爾都會給她送點錢來花。</br> 一次出手估摸著得有十萬兩左右，可以說她是富得流油的，又哪里用得著來干這種事自損根基？</br> 所以這一次的事情跟她沒有關系。</br> 其實，哪怕是有點關系，秦恒都沒打算如何，或許就是訓斥呵斥一頓而已，要不然還能如何啊？</br> 難道還能把她打入冷宮么。</br> 別人定然會把他視作是昏君，但是他是真狠不下去那個心的。</br> 楚月也不知道他心里是這么想的，但如今這個情況么，她什么都干不了也就只能讓膳房多準備些吃的，省得他因為生氣累到了身子。</br> 多吃點也好有精力去處理這些事。</br> 秦恒這么多年可不是白經營的，在利州官府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用了半個月時間，就徹底將利州上下翻了個底朝天。</br> 最后也是把線索摸到了姜綿那邊去。</br> 這件事跟勇樂侯府那邊的確是沒有關系的，是姜綿用了勇樂侯府的勢力，跟那些人合作放利子錢，而勇樂侯府還不知道這件事。</br> 消息放到秦恒跟前來的時候，秦恒的臉上的溫度也是上升了不少。</br> 因為若這件事當真是勇樂侯府在遮天蔽日，那他當真會對姜峽失望透頂，他也會叫勇樂侯府逐漸衰敗下去的。</br> 好在姜峽沒叫他失望，這件事他壓根就不知情，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是姜綿利用勇樂侯府的關系在外邊為非作歹，也是瞞著勇樂侯府那邊的。</br> 楚月從桌案上看到秦恒的這些消息，可是給氣得不輕：“這個混賬東西，我就知道她不是個安分守己的，她怎么就那么能折騰，她怎么就不能好好待著！”</br> 這是她頭一次這么罵姜綿。</br> 哪怕當初知道姜綿竟然想把女兒送進宮的時候，她都沒這么罵過姜綿。</br> 但是這一次她是真的生氣了啊。</br> 這簡直就是一顆老鼠屎！</br> 好好的日子不過，就非要這么折騰！</br> 女兒嫁入柳府，與柳青河夫妻感情和諧美好，成婚這么多年來都不曾納妾，柳府對苗姐兒更是不用說。</br> 兒子去年年底成婚，今年也有寫信回來說現在肚子已經大了，雖然是成親晚了點。</br> 可是好事多磨，如今也是快要當祖母了。</br> 兒媳婦也出生趙府，是高門貴女，這還有什么叫她不滿足的呢，竟然能去放利子錢，這是缺錢缺瘋了么！</br> “皇上……”楚月雖然是罵了姜綿，但是卻也還是欲言又止看向秦恒了。</br> 她是當真不想為姜綿求情的，但是不看姜綿，卻也要看柏哥兒還有苗姐兒姐弟倆個，以及后邊的侄孫們。</br> 姜綿的名聲要是敗壞了，那么他們的名聲都會有損的，對于柏哥兒日后的前程影響更是不小，柏哥兒可是棟梁之才啊，將來必然是能夠為朝廷效力的。</br> 前途可不能斷送在他娘這件事上。</br> 所以她才說姜綿就是一顆老鼠屎，專門就是來壞事的！</br> 秦恒哪里會不知道她的想法，淡淡道：“你這個表妹膽敢如此，可不就是篤定了哪怕出事，勇樂侯府那邊，柳府那邊，以及趙府，甚至還有你，都會為她奔走？如此才這般肆無忌憚魚肉朕的百姓！”</br> 楚月道：“皇上，姜綿固然是罪該萬死，但是柏哥兒還有苗姐兒他們都是無辜的，可一旦她的事要是傳揚出去，那柏哥兒跟苗姐兒都會受沖擊，尤其是柏哥兒，他以前進宮讀書的時候，皇上你都是夸過他，說他有肱骨之才的啊！”</br> 秦恒冷哼了聲。</br> 楚月繼續道：“那孩子也是半點不怕吃苦，原本是可以叫他舅舅安排好差事的，但是他卻接了他舅舅給他的苦差，帶著他媳婦不遠數千里過去，他是一個好孩子，不應該這么就被他娘的蠢事給埋沒了，懇請皇上能夠給他一次機會。”</br> 說著，楚月也是深深福身下去。</br> 這是楚月第一次這么求秦恒，但是這一次她不求不行，要是不求，周柏這個外甥的前途就沒了。</br> 姜綿背地里沒少說她偏心姜峽跟李沫兒所出的姜川，但實際上楚月不管對姜川還是對周柏，都是一視同仁的。</br> 會將三公主說給姜川那是因為門第合適。</br> 周家的門第也的確是低了一些，再有周家親戚已經夠多了，沒必要再如此，讓去結其他親就不差。</br> 只是姜綿是沒少說的，她也沒有理會。</br> 如今出了事，楚月自然是要力保周柏的。</br> 秦恒嘆了口氣，將她扶起來，道：“朕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但是這件事牽扯甚多，想要把她摘出來可不容易。”</br> “對于別人來說不容易，但對于皇上來說，還是有辦法的吧？”楚月看著他道。</br> 秦恒還能說什么？只能點點頭了。</br> 看到他應下，楚月臉上這才綻放出喜色來。</br> 然后連忙道：“皇上放心，我會叫我大哥進宮，這件事就交給我大哥去處置，保證她以后絕對不能再禍害人了！”</br> 秦恒沒說什么，既然都查清楚了，也就打道回京了。</br> 與此同時，溫泉行宮那邊，休養了許久的‘秦恒’也是擺駕回宮了。</br> 當然，一起帶回來的，還有這些日子過得滋潤非常的姝貴人，她搖曳生姿地被扶著上了龍攆，跟著‘秦恒’一塊踏上了回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