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妃對于自己的處境哪里會不清楚?在京城里頭的風向稍微出了一點變動,自己兒子顯露鋒芒的時候,她就感受到了宮里的不同。</br> 但是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得出來,未央宮從來就不曾跟她交過心。</br> 當初在清麗宮未央宮斗得最兇的時候,她跟兒子商量之后這才‘投靠’了未央宮,還是因為兒子早早就‘站隊’摻和進來,她這也才‘無可奈何’跟未央宮走近的。</br> 但她自問自己從來沒有露出半點痕跡,而且自打投靠過去之后她也是見天過去喝茶。</br> 未央宮待她也客氣,戚妃也不求能夠跟柳妃賢妃一個待遇,畢竟她們都是好多年交情了,無法比,但怎么說都不會比德妃差吧?畢竟她可比德妃得力多了。</br> 不過最后卻是在未央宮那邊,她連德妃都不如,因為從始至終未央宮都沒請她去打過一回牌。</br> 倒不是說她想打牌,而是真被未央宮當朋友了未央宮才會請過去打牌。</br> 所以從始至終未央宮對她都只是面上的客氣,而如今江夏親王被遣去了封地,她兒子冒頭了,未央宮的態度一下就變了。</br> 正如她說的,先前淑妃在后宮里是什么待遇,現如今她就是什么待遇。</br> 原本布置在后宮里的那些眼線,在這短短數日內就被拔除了一半之數,或是被調到其他位置,或是身體不舒服換下來。</br> 她這些年來都是與世無爭,但實際上都在暗暗經營,她做得潤物細無聲,卻不想還是被揪出來一半的眼線。</br> 是她小看未央宮了。</br> 當然,被揪出來的人里頭有一半都是德妃賢妃柳妃三人干的。</br> 懷王臉色不變,說道:“母妃在宮里也不會孤立無援,殷妃跟禧妃就是母妃最好的幫手。”</br> 戚妃道:“殷妃也就罷了,她殷府的勢力也是我們所缺,但是禧妃……”說起禧妃的時候,戚妃臉上都帶著嘲諷。</br> 禧妃先前可是巴著淑妃大腿的,對她也是不假顏色,完全看不上她,甚至都還挖苦過她如流星一閃而逝。</br> 但是現在呢,見天的過來這邊賠笑臉賣好,她都替她臊得慌!</br> “老五被冊封為郅王,父皇對他的打發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不過郅王妃的娘家是襄陽侯府,她還是有些用處的。”懷王道。</br> 戚妃道:“放心好了,母妃心里都是有數的。”</br> 她兒子如今已經顯露崢嶸,需要的幫手當然是越多越好,老五雖然瘸了腿,不過他王妃襄陽侯府可不是尋常人家。</br> 所以啊,禧妃過來的時候她也客氣,都招待著呢,不會將人給拒之門外的。</br> “勇樂侯府那邊勢力絕非尋常,如今咱們雖然能夠與之抗衡,但是往后行事務必要小心謹慎,他們肯定是要想抓你的錯處的。”戚妃道。</br> “母妃不用憂心,兒臣知道,而且想要抓兒臣的錯處,那也得有錯處給他們抓才行。”懷王呷了口茶,風輕云淡道。</br> 他坐看了太子跟江夏親王斗,又看了江夏親王跟老九斗,但是這么多年來他自己卻是第一次上場,然而他并不覺得手生,因為看了不少。</br> 而且他也不認為自己會敗給老九,老九的確是占了長相上的便宜,兄弟姐妹這么多人之中,只他一人長得跟父皇如出一轍,父皇會偏心很正常,但是縱然老九再天賦異稟,可卻不一定就有那個命坐上皇位。</br> “說起來也是可惜了,他們竟然沒斗得兩敗俱傷,本宮還以為他們勢均力敵,是能斗得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戚妃還有些遺憾,說道。</br> 清麗宮未央宮惡斗的時候,她還想搖旗吶喊來著,就盼著能夠斗得彼此禿毛。</br> 但是誰曾想最后清麗宮慘敗,未央宮則一點事沒有。</br> “還是淑妃那女人膽大包天,竟敢給皇上下毒,她可真是能耐!”戚妃冷笑道。</br> 其他人不知道內幕,但是她母子二人卻早得到了消息,不過這些事跟她母子無關,她母子都作壁上觀而已。</br> 本來還以為皇上也不清楚,如今看來皇上是清楚的,要不然淑妃怎么去封地還沒享福呢,就‘水土不服’死了?</br> 說起來也是真虧她們母子二人謹慎,從頭到尾都沒摻和進去,否則的話還真容易被皇上牽連。</br> “這些事就不要再說了,母妃往后在宮里只需護好自己即可,外邊的事情自有兒臣去經營。”懷王說道。</br> 戚妃淡漠道:“其他母妃暫且不提,但是你的懷王妃該病逝了。”</br> 昔日為了讓眾人放心,她兒子的王妃就挑選了一個中規中矩的侯府小姐,但是如今可出不上什么大力,懷王妃人選還是要再挑選一個才好。</br> 懷王抿嘴道:“王妃現在懷著身孕。”</br> “那就讓她把孩子生下來。”戚妃平淡道。</br> 這邊母子二人的對話自然是無人知道的,這一轉眼到了中秋節,楚月就召開了中秋宴。</br> 大公主二公主還有三公主她們都進宮來了,還帶了孩子們進宮來,這可是叫宮里頭一下就熱鬧起來了。</br> 四公主跟五公主也過來這邊了。</br> 五公主忍不住說道:“六妹妹今年也沒來得及回來,她這個大忙人,想跟她過個節可真不容易。”</br> 三公主笑道:“六妹妹是挺忙的,但那也是沒辦法,就這一次,就是積了大福了。”</br> 她們誰不知道北狄那邊傳過來的事跡?</br> 她們大鳳的六公主親自為一個孕婦接生了,接生不是什么罕見事,可罕見就罕見在,那個孕婦肚里懷的不是單胎,也不是難得的雙胎,而是前所未有的三胞胎啊!</br> 這可是叫人震驚了。</br> 懷著雙胎就很危險了,三胞胎,這可不是福氣而是災難啊,很容易就得母子都保不住了。</br> 然而大鳳六公主就憑借自己的醫術,硬生生將人家母子四人全部保住!</br> 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們六妹妹這一下可就是救了四人啊,這是積了多少福氣了?</br> 身為她六妹妹的姐妹,三公主都覺得與有榮焉,不僅她,大公主她們也是這么覺得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