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滿意足的笑容加上那蒼白無血的臉色，叫她這盛世美顏更增添一抹凄美來。</br> “只是發熱。”慕容駒便沒有推開，任由她靠著，說道。</br> “你不知道我的身體有多弱，自小就是抱著藥罐子長大的，久病成良醫，所以對一些藥草也都認識。”楚月開始亡羊補牢，虛弱笑道：“我對我自己還是了解的。”</br> 慕容駒是探過她脈象的，看病他不會，但是一個人脈象強不強勁，那只要是會武功的都可以探得出來。</br> 很顯然，這女人身子骨的確是虛弱的。</br> “沒事的。”慕容駒安慰道。</br> 事實上他也是有些說不準，畢竟流了那么多血，現在又發燒發熱了。</br> “將軍，那時候你懷疑我是奸細，怎么沒立刻處決了我？你是不是對我也有三分憐惜？”楚月又在他懷里，期盼看著他道。</br> “沒有。”雖然知道她想聽什么，但是慕容駒還是實話實說道。</br> 他就是想一看究竟而已，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奸細，別誤殺了，所以這才留著觀察。</br> “我就知道。”楚月語氣低落了下來，也推開了他，道：“多謝將軍了，不過我人好多了，就不勞煩將軍了。”</br> 慕容駒沉默，沒說話。</br> 楚月在干草堆上背過身去，沒一會，就傳來了她的泣聲。</br> 真哭了，哭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不就是因為吃了個和尚嗎，后邊這些個麻煩簡直源源不斷，說一句悔不當初半點不為過。</br> 早知道這和尚這么有來頭，她饞死都是不下嘴的，現在招惹了，都成通緝犯了！</br> 沒有被那死和尚通緝，她就不會想要躲過來震虎城，更不會進將軍府被當成奸細。</br>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那個龍安寺花和尚！</br> 第一次，縱橫草叢的楚月為了睡錯人而留下悔恨的眼淚。</br> 慕容駒冷硬的面容帶著三分無奈，說道：“你別哭了。”</br> “我就哭我就哭，關你什么事，反正也沒人關心我，我死了正好，死了一了百了！”楚月吸著鼻子，悲憤道。</br> 慕容駒沉默了一會，這才道：“我該換草藥了。”</br> “病死你算了，在陽間做不成夫妻，正好死了一塊做一對亡命鴛鴦！”楚月道。</br> 慕容駒便起身，自己過來把藥草搗碎了，然后拿過來，道：“你幫我敷上去。”</br> 楚月轉過身來，道：“幫你有什么好處？”</br> “你要什么好處。”慕容駒看她哭得紅紅的眼睛，說道。</br> “我要你離我遠遠的，不準再靠近我！”楚月說完，就搶過他的藥，一點不溫柔卻沒有紕漏地給他敷上了，然后轉過身去繼續躺著。</br> 山里的溫度是低的，尤其是外邊的雨越下越大，夜里的時候，溫度就更低了。</br> 柴火雖然還是燃著的，不過半夜時候，楚月身體就有些發冷了，本來就有些發熱，現在好了，冷熱交替了。</br> 整個人都燒糊涂了。</br> 慕容駒是第一時間察覺的，立刻就過來扶著給她喂了水，楚月喝完了，又是迷迷糊糊說肚子痛又是說冷的。</br> 慕容駒就把上衣拿過來給她蓋著了，不過沒什么用，所以略一猶豫，便避開了后背的傷，側著躺下來，把她摟入自己懷里，又給她繼續揉肚子，好一會后，楚月這才平靜了下來。</br> “將軍，你這是在作甚。”楚月是朵嬌弱又堅強的白蓮，這時候還能迷糊睜開眼睛。</br> “睡吧。”慕容駒開口道。</br> “將軍，你這樣不好，男女有別。”楚月柔弱說道。</br> “我會對你負責。”隔了好一會，慕容駒方才說出這么一句話來。</br> “誰要你負責，你個趁虛而入，占我便宜的壞男人。”楚月嬌憨地說了這么一句，這才睡了過去。</br> 一夜過去，第二天楚月人就好了一些，但也僅僅只是一些而已，整個人還是半死不活的樣子，身體跟灌了鉛似的沉重。</br> 昨晚上的事她可清楚記著呢，就拿眼睛小心翼翼瞅著慕容駒，除此之外一句多余的話都沒說。</br> 慕容駒也沒有多言。</br> 外邊的雨還在繼續下著，兩人在山洞里簡單弄了點東西吃，也就各自休息了。</br> 楚月說道：“你把那條布給我拿來。”</br> 慕容駒步伐有些僵硬地過去給她把布拿過來。</br> 因為有火烤著，一晚上過去，洗干凈的姨媽巾已經干透了，楚月自然不介意資源再用。</br> 沒法子，特別環境特別對待了。</br> 她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給她洗這玩意而已！</br> 還怪稀罕的。</br> 慕容駒很自覺背過身去，楚月這還是挺滿意的，換好了才捂著肚子轉身面壁去，慕容駒看了一眼，便過來給她揉肚子，楚月只是委屈巴巴別過臉去，然后就由著他了。</br> 慕容駒并沒有過多的言語，揉了好一會，才低沉問道：“還痛嗎。”</br> “嗯。”楚月點頭。</br> 只是微疼了，不過也還是疼的，讓他給揉著可是舒服得很，楚月一點不管對方也是傷號。</br> 別人傷哪里有自己的痛重要？尤其是這還是他自找的，她這樣也是他連累的。</br> 楚月到底是虛弱的，沒一會就昏昏欲睡了，慕容駒也沒停，一直到她沉睡過去了，這才收手的。</br> 然后臉色帶著不自然地拿了換下來的布去洞口就著淅淅瀝瀝的雨水清洗，洗好就又晾起來烤火。</br> 楚月身子骨的確是虛弱的，病得不算嚴重，但也是反反復復的，夜里總是發冷，自然少不得讓慕容駒抱著睡了。</br> 這場雨一共下了四天，楚月估摸著也差不多了，畢竟今天看著雨勢都有點小了。</br> 所以這天晚上，她被慕容駒抱著睡，便小聲道：“將軍，你說要對我負責的話，我可以當沒聽到的，明日雨停我們就回去，等到了震虎城，我們便分道揚鑣吧。”</br> “跟我回將軍府。”慕容駒皺眉說道。</br> “不要。”楚月直接就拒絕了。</br> 慕容駒低頭看她，楚月抬臉跟他對視著，她嘟囔道：“你又不喜歡我，我干嘛跟你回去。”</br> “我抱過你。”慕容駒看她道。</br> 而且連續抱了她幾個晚上，于情于理，他都要對她負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