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楚月得了這么一個封號,大長公主都是有些驚訝的。</br> 在龍溪宮跟她皇兄說話的時候,就聊到這個。</br> 畢竟皇上要了個寡婦為妃嬪的消息,整個大鳳王朝都是傳遍了,太上皇雖然不問世事了,但又怎么會不知道。</br> “這寡婦倒是得恒兒心意啊。”太上皇這么說道。</br> ‘玥’這個封號,那寓意可是極為不同,那寡婦倒是受之有愧。</br> 大長公主笑道:“妤兒看那寡婦倒是不算差,比起后宮旁的嬪妃,可是要真誠也磊落得多,長相艷而不妖,媚而不俗,成天不是吃就是喝,要么就是玩,到底是外邊長大的,著實難登大雅之堂。”</br> 別看她這是在貶楚月,實際上卻是在她皇兄面前,為楚月說話。</br> 告訴她皇兄,這個寡婦雖然受皇帝侄兒寵愛,不過卻是個內宅小婦人,對大鳳王朝起不了半分阻礙。</br> 太上皇點點頭,也沒說什么。</br> 自己兒子比他還勤于政務,這寡婦難得讓他這么喜歡,只要于江山社稷無害,他兒子想怎么寵就怎么寵。</br> 怎么著,難道身為皇帝,連寵愛個女人都得受束縛嗎,那這個皇帝當來何用???</br> 秦恒也是這么想的,在朝堂之上還有膽敢彈劾這個新晉‘玥貴人’,說她出身卑賤,乃寡婦不祥之身,不過被秦恒直接以雷霆手段鎮壓下去。</br> 甚至于還有一個因為言辭激烈魯莽,直接被秦恒給摘了烏紗帽。</br> 這一番威懾震懾,也是叫其他黨派不敢再冒頭了,但顯然,外邊那些個流言蜚語根本影響不了這個寡婦出身的‘玥貴人’!</br> 并且秦恒還直接頒布了一條寡婦改嫁的政法,鼓勵寡婦改嫁,但凡寡婦改嫁,可前往當地縣衙憑戶籍申領三兩銀子以做己身的嫁妝。</br> 這一政法出來,朝堂文武百官對于后宮的那個寡婦‘玥貴人’的印象又深刻了幾分。</br> 大長公主從龍溪宮出來,就過來未央宮了。</br> “多謝昨日大長公主為嬪妾說話。”楚月見了禮之后,又給行了一個禮。</br> “這件事本是本宮那婢女引起,本宮那么做也是應該的。”大長公主入座后,說道。</br> “嬪妾還是要多謝大長公主。”楚月說道。</br> ‘秦王妃’的身份一直是一顆定時炸彈,知道她這個身份的人可不少,而如今這個定時炸彈已經被解除了。</br> 擁有一個‘寡婦’出身的她,再不會跟‘病逝’的秦王妃扯上半點關系,即便以后有人故意中傷,但也起不了什么風浪。</br> 而且還得了這么一個連皇后都差點坐不住的封號,這一番算是因禍得福了。</br> 楚月入座后,就給她烹茶煮茶。</br> 旁的楚月學不會,但是這茶道上的技藝,她卻是做得不錯。</br> 大長公主也沒有說旁的,只是道:“本宮知道你很得寵,不過怎么迄今為止,連個孩子都沒有?”</br> 這話很直接,也很直白。</br> “緣分還沒來吧。”楚月倒是沒反問她怎么也沒有孩子,只是說道。</br> “身體有隱疾?”大長公主聽出來了,看她道。</br> “宮寒之癥。”楚月也沒瞞著,頷首道。</br> “本宮就說怎么恒兒如此寵你,你還沒傳出一點好消息,換了旁的,現在這會子怎么著都得有幾個了,若是你有幾個孩子,再有恒兒的寵愛,皇后都撼動不了你。”大長公主說道。</br> “多謝大長公主關心,不過孩子這種事,都得是隨緣。”楚月笑說道。</br> 她并不需要母憑子貴,憑現在秦恒對她的寵愛,她可以子憑母貴。</br> 當然了,擁有孩子的宮妃,那在宮里就算是站穩腳跟了,母子差不多是互利共惠。</br> 從上次淑妃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來了,犯下那么多過錯,換了一個沒有子嗣的,早不知道被處死幾回了,但是淑妃擁有大皇子,所以如今只是幽居冷宮。</br> 而且要不是實在人證物證俱在,甚至都還撼動不了淑妃的地位。</br> 可見子嗣對一個妃嬪的重要性。</br> 拋開這些不說,她其實也是想要孩子了,只不過身體不允許她又有什么辦法?</br> “本宮倒是認識一個神醫,要是能再找到他,或許就能夠給你治這個病。”大長公主說道。</br> 楚月道:“陸掌院現在就在為嬪妾調理。”</br> “陸掌院醫術不錯,不過可沒法跟那個神醫比,你可知道本宮如今坐擁這么多面首還不曾懷孕的原因?”大長公主挑眉道。</br> “因為這個神醫?”楚月其實心里是好奇的,畢竟又沒有避孕手段,可是這個大長公主就沒有懷過孩子。</br> “本宮讓他做的藥,本宮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大長公主淡言道。</br> 對于這古代的女人來說,沒有孩子這種話簡直是天理不容,但是從她口中說出來,卻顯得那么寡淡尋常。</br> 楚月道:“只要公主高興就行。”</br> “放心好了,那個賤男人本宮會給你找出來的。”大長公主道。</br> 楚月就忍不住好奇了,聽這語氣,這位大長公主跟那位神醫,好像關系不淺?</br> 這還是頭一次聽她這么罵一個男人的。</br> 不過大長公主卻并沒多言,在這邊又坐了一會就回去了。</br> 楚月這位新晉的玥貴人就過來落雨閣柳知書這邊了。</br> 柳知書現在都在臥床,不為其他,只因為孕吐太嚴重,前邊癥狀輕的時候還好點,這會子可以說是吐得昏天暗地了。</br> 楚月過來的時候,她剛吐完,臉色發白靠在床頭上。</br> 看她這樣,楚月都是有點怕了,道:“這懷個孩子也太折騰人了!”</br> 柳知書道:“說不準的,前頭她們懷孕就鮮少孕吐。”</br> 楚月也知道這孕吐是因人而異,不過她看柳知書這樣也是瘆得慌啊,懷孕后不僅沒胖,那小臉又尖又白。</br> “我聽說大長公主又過去月姐姐你那了?”柳知書說道。</br> “嗯。”楚月應了聲:“雖然孕吐嚴重,不過還是要多吃點補補。”她對這個沒經驗,也就不隨便出餿主意了。</br> 柳知書笑了笑:“我娘傳了信件進來,說我這情況是像了她,當年她有我的時候,就這樣。”</br> 楚月在這待了一會,這才回去的。</br> 時間一轉,這就快到正月十五的元宵節了。</br> 而經過這么多天的沉淀,原本鬧得議論紛紛的‘寡婦事件’也淡下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