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兒不辛苦。”姜峽搖搖頭。</br> 如今這樣他真不覺得自己辛苦,以前的時候,那才是辛苦,因為不管他怎么努力,收到的成效都微乎其微。</br> 不過如今卻是不一樣了,有他表妹在宮里,而且極得圣寵,如今已經是嬪位,因為他表妹在,他做的一切,但凡是他功勞,皇上心里都有數。</br> 現下他已經是從四品宣撫使,這已經是不低的職位。</br> 所以對于眼下的付出他是真不覺得辛苦,他已經走得比很多同齡人都順了。</br>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就進宮去了,跟他一起進宮的,還有姜綿跟姜綿的大女兒。</br> 小名就叫苗姐兒,大名叫周淼,姜綿的長女,今年已經六歲了。</br> “已經送過拜見請帖了的,勞煩公公帶家妹過去未央宮,見玥嬪娘娘。”姜峽就跟封總管說道。</br> “宣撫使請進,萬歲爺已經在等著你了。”封總管點頭。</br> 姜峽就先進去了,封總管就朝小窯子道:“這是玥嬪娘娘的妹妹跟外甥女,帶過去未央宮找玥嬪娘娘吧。”</br> 于是姜綿就被帶過來了。</br> 在昨天的時候,就已經送了帖子進來了的,楚月也過去中宮那邊稟告過了,都是走的正規程序。</br> 姜綿看到楚月的時候,就緊著帶著女兒給行了個禮。</br> 楚月道:“都不用多禮,起來吧。”跟黃柳道:“去端兩盤點心上來給我外甥女吃。”</br> 姜綿看她沒怪罪,這才解釋道:“大姐,不是妹妹臨時變卦,是柏哥兒那孩子沒福氣,這臨到頭來就著了涼,上吐下瀉的,所以妹妹就帶了苗姐兒進來陪大姐住上一陣子了。”</br> “正值春夏換季,柏哥兒還小,難免就容易著涼,你多仔細照料著些,讓苗姐兒進來也是可以的。”楚月淡言道。</br> 她對于是讓外甥進來還是讓外甥女進來,其實關系都不大,不過秦恒盼她生個孩子盼得眼睛都紅了,她自然也是要給他點態度看的。</br> 昨晚上她還差點因為這個事跟他吵起來呢,她是不耐煩他了,說他都有那么多個孩子了,非揪著她作甚?</br> 但是他說他就想要她給他生一個!</br> 所以帶個童子或者童女進來呆呆,也好打發了他。</br> 黃柳端了點心上來,楚月就給苗姐兒拿了一塊,苗姐兒有點不怕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br> 不過看她大姨母給她拿了一看就很好吃的點心,她也不敢接,朝她娘看過去。</br> “你大姨母給你,你就拿就是。”姜綿說道。</br> 苗姐兒就朝楚月甜甜一笑:“謝大姨母。”</br> 楚月笑了笑,道:“若是喜歡,就多吃點,來姨母這別的沒有,但是這點心是管夠的。”</br> “也都這么大了,大姐也別慣著她,該學的規矩,還是要讓她學一學的,妹妹聽說,以前宮里就有個言嬤嬤還特地出宮教過大姐跟柔兒規矩?”姜綿說道,語氣之中不乏有羨慕之意。</br> 仿佛被宮里的嬤嬤教導規矩是一件多么幸運的事。</br> 不過楚月也沒說什么,在這點上放眼整個大鳳王朝都是這么認為的,被宮里的嬤嬤教養過,那就是鍍了一層金,說出去都是倍有面子的。</br> 楚月對此是無動于衷的。</br> 不過姜綿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讓她派個嬤嬤教導苗姐兒規矩。</br> “規矩我也會叫喜鵲她們教的,不過到底還小,你要求也別太高。”楚月說道。</br> “大姐,苗姐兒今年都六歲了,過個五六年的都可以開始議親了,如今學規矩還有些晚了,也就是周家不講究,不然三歲就該開始學了。”姜綿說道。</br> 楚月:“……”</br> 觀念代溝叫她不想跟姜綿說話了,不過還是很耐心等著姜峽過來。</br> 姜峽是在半個時辰后過來的,臉上還帶著一抹隱晦的激動之色。</br> 被帶過來未央宮了,這才收斂了那臉上的喜色。</br> 在未央宮沒待多久就回去了,至于苗姐兒,那就留下了。</br> 秦恒過來的時候,楚月還有點感慨,說道:“我大哥為了給皇上你辦差,這都給水寇毀容了,好好一個美男子,如今成了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土匪窩里出來的。”</br> 秦恒道:“如今這樣不正好,等閑人連他身邊三丈地都不敢近。”</br> 秦恒對于留疤也是不在意的,男子漢大丈夫,因為辦差留疤那還是屬于男人的榮耀。</br> 楚月看他道:“皇上是不是又給我大哥派差事了?”</br> “姜峽說的?”秦恒看她。</br> “沒說,我看出來的,那樣子好像就很高興。”楚月皺眉,道:“可是他外出辦差都一年多了,如今這才剛回來,跟我大嫂還沒相聚多久就又得分離。”</br> “成大事者,還能拘著這兒女情長?”秦恒淡言道。</br> 楚月就瞅著他了,那眼里帶著顯而易見的控訴。</br> “距離游牧族最近的潼關城,朕打算再開個坊市,原本還想叫旁人過去坐鎮,不過看姜峽臉上那條疤,倒也覺得挺合適,就打算讓他過去坐鎮。”秦恒說道,又道:“這一趟短則三年長則五年,朕也體諒他,所以準許他帶著妻兒一并過去。”</br> 楚月聞言就松了口氣了,同時也是有些高興,她的建議到底是被秦恒給聽進去了。</br> “他爭氣些,把坊市給辦好了,回來朕就提他官銜。”秦恒看著她道。</br> 楚月心說這些都是前朝的事跟我說作甚,但是看他這樣,后知后覺這是因為她的緣故?</br> 說起來她表哥如此受重用,要說真跟她沒關系那是昧著良心說話了。</br> 所以楚月就嬌嬌柔柔地坐到他懷里去了:“嬪妾知道皇上對嬪妾好。”</br> “那是你外甥女?”秦恒摟著她問道,指的是苗姐兒。</br> 楚月點頭:“我二妹妹說讓過來住上小陣子,也給我未央宮招招童氣。”</br> “那怎么不招個男童進來?”秦恒就道。</br> 楚月心里唾棄他老古董,重男輕女的思想要不得,嘴上說道:“原是想讓小外甥進來的,不過遇上這春夏換季,著了涼,就讓苗姐兒進來了。”</br> 說完又看他:“皇上不喜歡女兒?”</br> “只要是你生的,朕都喜歡。”秦恒說道。</br> 還年輕呢,不拘著是兒子還是女兒,左右生了還可以再生。</br> 不過他的這話還是叫不知情的楚月滿意的,還算他有點良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