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長公主府上這會子正熱鬧著。</br> 遠嫁薊州蘇家的平陽長公主如今攜平陽長駙馬回京，陣仗自然是不會差到哪去，熱鬧非凡。</br> 送拜帖過來求見或者送帖子來相邀的門戶數不勝數。</br> “長公主許久未回京城，今年這一回來，人氣依舊居高不下。”婆子恭賀說道。</br> 平陽長公主略帶三分疲倦道：“這些算什么，該回禮的回禮，旁的就等本宮去拜見父皇回來了再說吧！”</br> “是。”婆子應下了，又道：“長公主也的確該回京看看了，京城的天都翻了。”</br> “這怎么說？”平陽長公主皺眉道。</br> “長公主遠在薊州怕還沒聽說，宮里頭出了個玥妃娘娘，據說就是妲己轉世，天生的狐媚相，壓得后宮一眾嬪妃皆無反抗之力。”婆子說道。</br> “玥妃？”平陽長公主眸子一下瞇起來了：“本宮倒是聽說過。”</br> “長公主遠在薊州都聽說過？”婆子詫異道。</br> “哼，不過一個寡婦出身，在九弟修佛期間趁機勾引，沒治她一個惑君亂上之罪都是輕的，她卻還敢如此做派！”平陽長公主冷哼道。</br> “長公主可莫要小看了她，能以一介寡婦之身走到這一步，這可不是一般的手段跟本事。”婆子說道。</br> “自楚相府第一美人楚嘉之后，京城不是又出了四大美人嗎，她們四人皆已進宮，怎么，難道都被她壓了一頭？”平陽長公主道。</br> “何止壓了一頭，簡直就是喘不過氣來。”婆子道。</br> “有沉魚落雁之稱的殷蓉蓉也是如此？”平陽長公主問道。</br> “都一樣，而且說起來殷貴人混得還要更慘一些。洛嬪柳嬪分別有二公主三公主，瑾貴人還得了個封號，唯獨殷貴人，進宮時候得了個貴人，如今也還是個貴人。”婆子說道：“現如今，未央宮獨得圣寵，幾乎無人能出其左右。”</br> “如此妖妃做派，皇后怎會容她？”平陽長公主不由道。</br> “容老奴說句狂點的話，若不是皇后娘娘有皇嫡子，如今又身懷六甲，怕都得被她壓一頭，這還得是未央宮不會生，若不然……”婆子搖搖頭。</br> “真是好厲害，本宮倒是真想看看，她一個寡婦能有多大的能耐了！”平陽長公主瞇眼道。</br> 翌日，平陽長公主便進宮了，自然是先去龍溪宮拜見了，從龍溪宮出來就看到中宮的人了。</br> “長公主，皇后娘娘有請。”婢女躬身說道。</br> “帶路吧。”平陽長公主說道。</br> 便也朝鳳棲宮過來了，蕭皇后已經備好了茶水，看到她過來笑道：“多年不見，長公主還是一如既往的雍容華貴。”</br> “皇后謬贊了，本宮哪及皇后娘娘儀態萬千，母儀天下？”平陽長公主入座后說道。</br> 蕭皇后笑了笑，道：“這是特地命人給長公主沏的新茶，長公主嘗嘗。”</br> 平陽長公主便也沒客氣，入座后就與蕭皇后敘家常。</br> “皇后這肚子多大月份了？”平陽長公主看著她肚子，問道。</br> 如今已經是四月份，算一算月份，皇后肚子已經六個月大了。</br> “雖然如今月份不小了，但該你管的也不能放下，本宮還聽說你如今鮮少叫后妃們過來請安？”平陽長公主說道。</br> “沒那個精力了，讓她們三六九過來也就罷了。”蕭皇后說道。</br> “皇后寬容大度，但如此寬恕未免助長那些妃嬪的不良之心？”平陽說道。</br> 蕭皇后原就是請她過來喝個茶的，聽到這話微微一愣，說道：“長公主是指？”</br> “未央宮不是有個玥妃，名聲已經傳到薊州去了，她的名頭本宮都是如雷貫耳！”平陽道。</br> 蕭皇后也才明白她在說誰。</br> “本宮還聽說，她三天兩頭就裝病，還趁機不過來給你請安？”平陽瞇眼道。</br> 雖然蕭皇后也不怎么看得慣未央宮，但有些話也不能作假，道：“玥妃雖然受寵，但對本宮還算是敬重。”</br> 若無特殊情況，都是規規矩矩過來請安的，至于裝病。</br> 那倒不存在，一昏迷就是幾天，那可不是作假的，迄今為止都沒號出來是什么病癥。</br> “皇后寬容，又哪里知道這些魑魅魍魎是什么心思？也就是寡婦之身沒福氣懷上龍嗣，若不然還不得作威作福？”平陽道。</br> 蕭皇后聽她這個話口就有點后悔今天請她過來喝茶了，這要是去找茬那還不得算到她身上來？</br> 雖然她也不怕，但是沒必要平白無故去招敵，未央宮那個是作上天，但目前為止她還算安分，什么權利都不插手，只守著未央宮那一畝三分地，蕭皇后有時候都會忍不住想，未央宮要是這輩子都這樣還是挺好的。</br> 前提是未央宮別有孩子。</br> 蕭皇后道：“長公主言重了，玥妃能伺候好皇上，本宮也樂得輕松，而且長公主許久不在京城或許不知道，皇上是真的寵她，洛陽大長公主如今也是未央宮的常客。”</br> 所以你要找茬自己可掂量掂量吧。</br> 看平陽長公主這個話口，蕭皇后都不是很想留客了，只不過難得回京，這頓茶水是少不了的，也就耐著性子招待。</br> 等平陽長公主回去了，蕭皇后方才道：“去請皇上過來用午膳。”</br> 她看這位長公主這些年是被人捧得有些飄了。</br> 秦恒很賞臉，晌午的時候就過來了，蕭皇后說道：“臣妾這邊倒是有不少好東西，吃也吃不完，就派人送些給了大長公主跟玥妃。”</br> “皇后有心了，但這些自己留著慢慢用便可。”秦恒看了她一眼，說道，然后問起二皇子的事來。</br> 二皇子如今已經開始讀千字文了，秦恒雖然覺得早了些，但到底也沒說什么。</br> “明日朕要過去龍溪宮，便帶二皇子與大皇子一并過去。”秦恒說道。</br> “三皇子四皇子，還有五皇子可要一并帶過去？”蕭皇后就道。</br> “還小，就不帶過去打攪父皇了，讓他們兄弟二人過去磕個頭即可。”秦恒說道。</br> 用了膳，秦恒就過來未央宮了，楚月這會子正在喝酸奶，看到他來了，道：“皇上可要喝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