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走了水榭樓的瀞嬪,并且讓未央宮玥妃娘娘去甘露寺靜修這件事,幾乎是如同大火燎原一般,一瞬間就在后宮里傳揚開了。</br> 玥妃是何等人物?</br> 那是從皇上修佛期間就已經陪伴了皇上三年時間的人,跟皇上有著非同一般的情誼,這點從她進宮后就風光至今,寵冠后宮就可以看得出來。</br> 期間也是幾次三番大伙都以為這是要玩脫韁了,但是最后都沒有,甚至于說起來,大皇子的生母,昔日的淑妃,就是折在她手里的,這會子還在冷宮里茍延殘喘。</br> 風光至今,哪怕一無所出也無人可以撼動她的地位。</br> 但是誰曾想過,她竟然被皇上當眾貶去甘露寺修身養性?</br> 消息傳到鳳棲宮的時候,蕭皇后都是詫異了:“真貶?”</br> “瀞嬪在烈日之下被罰跪,皇上趕過去的時候,瀞嬪已經暈倒了,皇上訓斥玥妃,玥妃還頂嘴說只是小懲大誡,還跟皇上怒說要去誦佛,皇上盛怒之下,便下了旨,沒有他的宣召不得入宮!”紫蘇眼睛閃爍著精芒,略帶激動說道。</br> 未央宮的這一個,可算是要倒臺了!</br> 蕭皇后緩緩呼了口氣,道:“看來皇上倒是真的寵瀞嬪。”竟然連被他放在心尖上的玥妃,都責罰了。</br> “據說皇上是一路抱著瀞嬪回水榭樓的。”紫蘇說道。</br> “未央宮底氣這么足,如此絲毫不遮掩不就是仗著皇上寵愛,如今也算是吃到苦頭了。”蕭皇后輕笑道。</br> “娘娘覺得,她還有回來的機會嗎?”紫蘇問道。</br> 蕭皇后淡淡道:“這就要看她的能耐了。”</br> 景輝宮。</br> 德妃收到消息的時候,便是笑了聲。</br> “娘娘可真是料事如神,這才剛說,她們倆個就斗起來了。”宮嬤嬤說道。</br> “玥妃是什么性子,后宮之中誰不知道,將皇上寵愛全部拿捏在手,風光無限,咋然來了這么一位異國公主,而且一過來就把皇上心神都勾了去,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德妃淡言道。</br> “這一次她可輸給瀞嬪了,去了甘露寺,怕是往后都難以翻身了!”宮嬤嬤說道。</br> 甘露寺那是什么地方?雖然也是皇家所屬,但是個大寺廟,跟皇宮隔著可不近,整整一天的路程。</br> 去了那里,那想要見皇上一面可就不容易了。</br> 都說見面三分情,連面都見不著,久而久之,還有什么情可講?</br> “她可不是輸給瀞嬪,她輸的,是皇上。”德妃淡淡道。</br> 宮嬤嬤愣道:“娘娘是說?”</br> “帝王多情也薄情,譬如當年的我。”德妃說道。</br> 當年她可不就是被皇上放到心里去么?皇上修佛回宮后就留宿景輝宮,接連幾天,無人能夠分半杯羹。</br> 本以為只是開始,誰知道那成為了她人生的高光時刻。</br> 后來未央宮那寡婦進宮了,她也以為這寡婦是真被皇上放到心尖上的,可如今不也是被取而代之了么?</br> 當然皇上如今雖然是這么做,可也的確是寵過那寡婦的,只是那寡婦到底福薄,沒能誕下龍嗣。</br> 若不然如此豈會如此無依無靠?</br> 把寶全押在皇上身上了,可皇上如今心神都被水榭樓那邊勾了去,她就跟無根浮萍一般,毫無根基可言。</br> “說起來也是個可憐人。”德妃淡淡道。</br> 紫玉宮這會子也聽說了。</br> 禧妃瞇眼道:“皇上當真把她一路抱回水榭樓?”</br> “是啊,聽說玥妃連站都站不穩了。”婢女說道。</br> “當真是厲害。”禧妃道。</br> “娘娘是說瀞嬪?”婢女問道。</br> “未央宮自進宮后就風光至今,憑借的就是皇上的寵愛,水榭樓那位這才進宮多久,直接就動了未央宮的根基,今兒這一處以退為進可不是什么純良公主的手段!”禧妃冷笑道。m.</br> 婢女臉色微凝:“娘娘是說,今兒這一切都是水榭樓那邊的手筆?”</br> “想來進宮前是打聽過了的,知道未央宮那是什么性子,設了個套讓未央宮鉆。”禧妃說道。</br> 婢女皺眉道:“未央宮那邊可也不是傻的,怎會如此輕易就著了她的道?”</br> “是不傻,不過到底獨寵許久,還是自覺自己高人一等,況且昨晚上皇上都去一半了,還掉頭去了水榭樓,一直只有她截被人的份,她到了嘴邊的肉被截,這還是頭一遭,豈能忍得下那口氣。”禧妃淡言道。</br> 說完這個她又皺眉,道:“她也是被皇上放心上的人,皇上性子可不是那樣絕情的人,怎么把她送去甘露寺那種地方?”</br> “原本皇上也沒說要送她去甘露寺,她自己不服皇上偏袒水榭樓,就開口跟皇上犟,皇上順口就讓她去了!”婢女說道。</br> 禧妃笑了笑:“本宮說呢,原來是沖動之言。”</br> “如今可是自食惡果了,甘露寺那么遠,往后想見皇上一面都難。”婢女說道。</br> “可別小看她了,那以一介寡婦之身走到今日,這一次不過是失策,可攔不住她再回來。”禧妃淡淡道。</br> “如今她去了甘露寺,娘娘可留皇上留宿,再給大公主五皇子,多添個弟弟?”婢女勸道。</br> “本宮倒是想,但是沒了牡丹還有芙蓉,一個個的如花似玉,哪里是本宮這種生過兩個孩子可以比的?”禧妃嘆氣道。</br> “娘娘無需嘆氣,宮里頭還是娘娘有福氣,未央宮那位如今若是有個皇子公主傍身的,也不至于淪落至此。”婢女道。</br> 禧妃略微得意。</br> 這話說的乃是大實話,宮里頭皇上寵愛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還是龍嗣,那才是立身之本。</br> 每三年就要選秀,雖然皇上取消了這一屆選秀,可往后還是會有一茬一茬的新人進宮,到了一定年紀,哪怕還是美艷不已,可還能跟那些嬌滴滴的小姑娘比嗎?</br> 發生今天這樣的事,宮里頭高興的人不知道凡幾,未央宮以前總是無往不利,如今這可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br> 也算給她們狠狠出了口氣。</br> 尤其是一些年輕妃嬪,玥妃如今要去甘露寺修身養性了,那她們的機會可就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