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便也出來用早膳了。</br> 雖然她名義上是被貶過來的,但也是妃位在身,自然不會有人膽敢小覷,昨晚過來,寺里的女住持就對她很恭敬,不是裝出來的。</br> 即便是這樣,可是這甘露寺的伙食也是十分尋常簡單的。</br> 就是豆腐跟青菜,除此之外就沒有了。</br> 琥珀看了都忍不住道:“這也太素了,叫娘娘怎么吃?”</br> “那你還要甘露寺做大魚大肉嗎?”言嬤嬤說道。</br> 琥珀噎了噎,楚月道:“沒事,我看著挺好的。”坐下來就端起碗筷開始吃飯。</br> 許是在宮里頭好東西吃多了,這會子喝著清粥配著青菜跟豆腐,她竟也覺得頗為可口。</br> “奴婢這就去給小姐做些糕點當點心吃。”琥珀看了卻十分不忍,道。</br> “做一些黃豆糕,我喜歡吃黃豆糕。”楚月說道。</br> “好。”琥珀應諾。</br> 琥珀帶黃翠柳絲她們去忙了,楚月這才看向言嬤嬤,道:“言嬤嬤放心,我不會讓你難做,過來這甘露寺我也不是來享福的,會照著規矩辦事。”</br> 言嬤嬤躬身道:“娘娘言重了,老奴也不是來監視娘娘,就是過來教導年輕婢女們做事,也服侍好娘娘。”</br> 楚月笑了笑:“倒是不用怎么服侍,畢竟婢女們伺候慣了,她們都清楚。”</br> 言嬤嬤便沒說什么了。</br> 楚月對于秦恒派了言嬤嬤來,自然不會當是過來照顧她的,監視占據了很大部分。</br> 至于為何要監視她,那還用問么,自是因為她那個能夠示警天災的能力了。</br> 如今這估摸著,應該是想棄了她,而又不肯放棄她的這個能力吧?</br> 三災六難,還有幾個沒來呢。</br> 楚月是這么想的,但是后宮里頭卻還是有不少疑惑。</br> 言嬤嬤是盤龍殿的人,說是奴才不假,可是宰相門前七品官,言嬤嬤這樣的,便是到了鳳棲宮,皇后都要客氣兩分。</br> 但是竟然拍著跟玥妃出宮去往甘露寺。</br> “娘娘,玥妃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宮了吧?”紫蘇皺眉道。</br> “到底是皇上放心上的。”蕭皇后淡淡道。</br> “連言嬤嬤都派出去伺候著,那這一次貶去甘露寺看似是貶,可奴婢看著怎么是獎?”紫蘇說道。</br> “獎說不上,總歸是皇上想讓她長點記性,不過又舍不得她受苦而已。”蕭皇后輕嘆道。</br> 原本以為皇上狠得下那個心,誰知道還是舍不得,這罰與不罰,又有什么區別?</br> 其他各宮自然也是眾說紛紜。</br> 雖然今晚皇上并沒有過來后宮,不過這會子水榭樓還是燈火明亮。</br> “娘娘,未央宮那寡婦當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日后怕是會成為你的心頭大患。”奶姆說道。</br> 瀞嬪微微顰眉,道:“這個寡婦長得的確美艷,不過我看著,怎么看不出來到底是哪里吸引人?”</br> 奶姆不解道:“娘娘是說?”</br> “她太沖動了。”瀞嬪說道:“我總有一種感覺,她不像是這么沒腦的人。”</br> “娘娘有所不知,那天晚上皇上過來之前,原是要去她那的,不過半路轉了個彎,如此她才盛怒不已,第二天就對娘娘你發難的。”奶姆道,說這里,她又笑了兩聲:“也是自不量力,還敢跟娘娘你比寵愛,照著這樣下去,以后大鳳王朝的后宮,娘娘你必是無人可以櫻鋒!”</br> 瀞嬪想到自己身上的任務,低聲道:“這寡婦會是我不小的敵人,就別讓她回宮了。”</br> “娘娘是想……”奶姆瞇眼。</br> “她沒了,我也就能取而代之了。”瀞嬪淡言道,等大鳳皇帝身上的毒越來越重,到時候一切都盡在手中。</br> “娘娘放心。”奶姆應諾道。</br> 甘露寺中,楚月心情十分開闊,這外邊的天跟宮里的天都是不一樣的。</br> 皇宮里的不如宮外的看著舒心,這會子楚月就靠在軟塌上,看著院子里的星空呢。</br> “如今露重,娘娘還是要注意身子。”言嬤嬤說道。</br> “老嬤嬤費心,不過賞賞星空而已,我還沒嬌弱到那種境地。”楚月笑說道。</br> 言嬤嬤看她這樣,那是真看不出來她有失落跟傷愁的。</br> 不過也是,這前腳才被罰出來,后腳萬歲爺就讓她跟著出來伺候,這位這股子機靈勁,難道還會不明白萬歲爺的意思么。</br> “嬤嬤,這一兩天吃豆腐青菜的,我也沒什么問題,但是要長此以往,那我是受不了的,明天讓廚房給我燉點湯喝吧。”楚月說道。</br> “師太們不做葷菜。”言嬤嬤也就道。</br> “這邊也有個廚房,就在這邊燉,不用勞煩師太她們。”楚月道。</br> 如此言嬤嬤也就不說什么了,畢竟這位也不是真過來靜心修佛的。</br> 第二天楚月就喝上野雞湯了。</br> “冰葉打回來的,小姐你是沒看到,冰葉實在太厲害了,一塊石頭過去,那野雞根本就跑不了的,直接就被打暈了!”琥珀高興道。</br> “冰葉,明天再看看有沒有野兔,有的話打野兔回來紅燒。”楚月說道。</br> “是。”冰葉應諾。</br> 接下來的日子,楚月過的十分自在,在言嬤嬤看來,這位這哪里像是被貶出來的,倒是像被萬歲爺給放出來玩的。</br> 不過主子們的事她也不過問,就是玥妃娘娘這胃口好像太好了些,她親眼看到的,那一大盤紅燒兔肉,全被她給配著米飯吃了。</br> 原本言嬤嬤是沒有太過于在意的,這位好吃好睡的,她也就好交差了。</br> 但是往后的日子言嬤嬤就有些皺眉了,因為這位不僅能吃能喝,而且還很能睡,上午時候瞇一會,下午了要睡上一個時辰,大概過得舒心,這才短短幾天呢,她氣色就好了許多。</br> 不過就算這樣,言嬤嬤也沒有第一時間往肚子上想,畢竟楚月進宮那么久了還沒好消息呢,很多人都覺得這輩子都懷不上了。</br> 真正讓言嬤嬤生疑的是,這天琥珀燉了魚湯,楚月喝了一口就干嘔了,直喊受不了太腥了。</br> 但實際上放了不少姜片,不是多腥氣了,可她還是受不了。</br> 言嬤嬤當時沒多想,事后自己喝了魚湯,再想起楚月那反應,人直接就頓住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