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生沒有假期,只有學不熟的知識和寫不完的卷子。余品夏已經對題目麻木,看到熟悉的題下意識代入之前的思路。宋擬秋好幾次糾正他,他下次還犯。
宋擬秋指著熟悉的染色體,“這在進行什么?”
余品夏小心翼翼道:“減數分裂。”
“...不要看到染色體就認為它在減數分裂。”
余品夏嘆氣,“我只認識這個名詞。”
“...”
余品夏自己都感覺有點不好意思,換了一本物理練習冊道:“還是換這本。”
宋擬秋靜靜看著他。
余品夏拿筆戳著臉頰,一臉苦惱,手肘無意間往身側挪,開始往桌子上趴。
宋擬秋:“沒力氣?”
“不,我在緩緩靠近它,打它個出其不意。”
“...聰明。”
宋擬秋把余品夏拎起來,“坐好。”
余品夏不愿意,試圖掙扎道:“我這樣做題速度快。”
“睡覺速度快題一步吧。”
“...”
學了多半個月,有咸魚潛質的余品夏決定稍稍擺爛。可是當眼睛瞄到旁邊帥氣多金的男朋友,余品夏又來勁了。
垂眸寫題的宋擬秋有一種沉靜的冷感,但五官凌厲,富有攻擊性,做題都兇巴巴的,又透出一股倦容。
果然,男朋友還是很拽,靜靜看著自己時有種自己會被他安樂死的錯覺。
余品夏被這個比喻笑出聲來,迎上宋擬秋瞥過來的眼神后盡力憋著,兩眼發亮,腮幫都鼓起來了。
宋擬秋抬起頭,眼底閃過一抹笑意,“怎么了?”
他眼中的冷意被眼前人盡數驅散,露出柔和氣息。
余品夏突然有了動作。
宋擬秋看著余品夏轉過頭,從文具袋里的士兵們中選中一只自動鉛筆后轉了回來。
余品夏把桌子上的書扒拉到一邊,把手邊的便利貼放到桌子上,嘴里念念有詞:“嗯,又拽又冷,就反著畫個小太陽。”
柔軟的頭發隨著動作晃動,掃過余品夏的眉,長睫自然濃黑,臉頰冷得通紅。
宋擬秋把手心搓熱,捂住余品夏臉頰。余品夏下意識用臉頰蹭了蹭溫熱的手心,冰冰涼涼,軟軟糯糯,像尋求溫暖的小動物在對著自己撒嬌。
下一秒,光滑細膩的觸感就消失了。
宋擬秋眼尾瞥過自己的手,又看向故意躲開的余品夏。
余品夏勾著最后一筆,心道在課間趴一張桌子寫作業還能解釋解釋,被拍到兩人動手動腳的照片,宋擬秋他爸在爸媽那里搞些小動作,又讓宋擬秋強制轉學可怎么辦。
余品夏對未來的事沒有把握,只想用平和的方式解決。
宋擬秋他爸給了余品夏一些時間提出分手,看來是知道自己兒子倔,也認為兩人注定成不了氣候,所以并沒有做什么,但以后就不一定了。
余品夏越想越嚴重,也顧不上搭理宋擬秋,邊畫邊緩慢向另一側移動。
“信不信我現在就親你。”
余品夏:“好好寫你作業。”
頭頂傳來一聲嗤笑,接著余品夏就聽見衣服摩擦的聲音。
不是吧。
余品夏飛快抬頭,阻止了宋擬秋湊近的動作,又在宋擬秋胳膊上拍了下,后道:“別搗亂!”
小動物終于露出了軟綿綿的爪子,宋擬秋挑眉,坐定后饒有興趣地看著余品夏。
“他們都知道,你怕什么?”
余品夏瞳孔微微放大。
宋擬秋他爸也警告過宋擬秋?
余品夏:“...什么都知道?”
宋擬秋:“李鑫磊他們都撞見了,你忘了?”
余品夏松了口氣,“那也不行。”
“那讓他們都知道就行了。”
“...”
宋擬秋看向便利貼,奇怪道:“這什么?”
余品夏反手就把便利貼撕了貼到宋擬秋手背上。
“太陽?手上拿著筷子?”
余品夏撇嘴:“劍。”
“你罵我賤?”
“...你行不行啊宋擬秋,不帶你這么玩的。”
宋擬秋低聲說:“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余品夏莫名咳了聲。
逗完了余品夏,宋擬秋轉而把注意力放在便利貼上。一個有些歪的圓,周圍畫了一層花邊似的陽光,很標準的小學生畫法。圓內延伸出兩條線,每條線都分出五個分支,姑且叫做手,手攥著潦草的筷子...劍。太陽眉毛緊皺,勇猛地往下劈著下面的三個歪歪扭扭的字——宋擬秋。
“...你幼稚不幼稚。”
“切,不要還我。”余品夏說著想搶過那張便利貼,被宋擬秋躲過。
宋擬秋把便利貼從手背上輕輕撕下道:“把我欺負了就想跑,你想得美。”說著他把便利貼拍到桌子上,然后露出一抹笑:“讓別人都知道余品夏畫威脅畫欺負宋擬秋。”
便利貼翹起了邊,像在火爐上炙烤著的魷魚緩緩蜷起,也如同余品夏心中被熱浪啃食著的心臟。
這么一看,多少有點標記欲和占有欲很強的意思。
余品夏莫名羞澀,“還給我。”
宋擬秋反而生出想挑事兒的心思,侵略性極強地逼近道:“我的。”
余品夏絲毫不怵:“誰的啊?”
宋擬秋:“...上面有我名字。”
余品夏點頭:“行,那這張紙跟我就沒關系了,你樂意怎樣就怎樣吧。”說著,他把書全部搬回自己位置上,“學習去了。”
“?”
宋擬秋反應過來后禁不住笑出聲,正想把余品夏拉回來就聽見了上課鈴。
“元旦回來后月考。”裴峰敲了敲講臺,制止了同學們將要脫口而出的尖叫聲,“別躁動了!這都什么時候了?馬上期末了,過完年就高考了,還想著放假呢!”
“我不反對放假的時候玩兒,但是高考前夕,照顧好自己,別摔斷骨頭,是吧宋擬秋?”
宋擬秋坦然接受眾人的目光,騰出手攥住一顆偷笑的檸檬。
被捏住后頸肉的余品夏朝宋擬秋吐舌,神情都在表達著“你就活該”。
裴峰:“行了不說了,上課!”
“起立!”
寬大溫熱的手掌離開了,余品夏起身,耳垂就被扯了下。
余品夏腿一軟,差點沒站穩。
磁性嗓音響起,后面的笑聲就算壓低了還是很聒噪,余品夏趁機踹了腳后面的桌腳,傳出刺啦一聲。
眾人又看向這里。
“...”
裴峰:“余品夏,你的腿也不聽使喚了?”
余品夏:“...沒。”
后座只剩悶笑的抽氣聲了。
聒噪至極!
下了課,方思明在位置上嘮叨:“看來明天元旦又有一堆作業嘍。”
余品夏正默背著登高,思路突然被一只手打散。
宋擬秋拉著余品夏椅子靠背,把他往后拽。
余品夏拍開宋擬秋的手道:“干啥啊你!”
宋擬秋:“我輔導你。”
“別了,你管好你的腿就行。”
“...余品夏這茬過不去了是吧。”
余品夏挑眉看人:“宋擬秋你兇我是吧。”
“...”
像是收起利爪的猛獸,宋擬秋聲音低沉,“沒有,我聽你的。”
余品夏發現自己越來越恃寵而驕了。
因為宋擬秋他爸的一番話,自己其實沒有多少安全感,動不動就要做些小動作來彰顯兩人感情之深厚綿長。
這段感情注定坎坷,只有在宋擬秋身上汲取愛,余品夏才能清晰地意識到,宋擬秋是自己唯一堅持隱瞞下去的動力。
宋擬秋的手又不老實了,暗戳戳地推桌子,緩緩靠近余品夏。
“我十號生日。”
余品夏裝作剛知道的樣子,“呦,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不送個禮物給聽話的老公?”
宋擬秋期待著生日禮物,被一句“咱倆誰跟誰,不搞這些花里胡哨”堵死了。
余品夏眼瞅著宋擬秋的臉色瞬間冷下來,見好就收道:“給你送,我可愿意了。”
宋擬秋還是擺著一張臭臉,余品夏順毛,“我早就準備了,你就等著收吧。”
余品夏說完,驚奇地發現宋擬秋目光躲閃著,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反差萌,想調戲。
余品夏也這樣做了。
他做的隱蔽,腳尖蹭著宋擬秋精壯的小腿肚,慢慢往上抬。
這一招得益于楊弦月女士拉著他看的家庭倫理劇。當時余品夏還不理解為什么,但是看到宋擬秋陡然滾燙的眼神后發現還挺有意思的。
余品夏正得意,腳就被夾住往前面拉,他不得不撐著桌子保持平衡。
宋擬秋的腿好的差不多了,他如法炮制,小腿肌肉磨著余品夏腳腕,酥麻的快感和羞澀瞬間在余品夏腦海里爆炸。
明明穿著襪子,余品夏還是能感受到宋擬秋兇狠的力道。他毫不懷疑,如果宋擬秋用這個力道握著自己的腳腕,那自己一定會斷掉的。
余品夏:“唔,錯了錯了,你松開。”
宋擬秋不說話,用深如墨染的黏稠目光將余品夏攬在眼底。
“你說過聽話的。”
僵持了幾秒鐘,腳被解放出來。
余品夏感覺自己在馴服一只危險至極的猛獸,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方法,自己就是讓猛獸溫順的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