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護著她的只有莫允明,不計較她的過錯,包容她的一切。
    他們即便沒有血緣關(guān)系,也已經(jīng)是家人了。
    她跟幾個孩子,都無比的愛他,喜歡他。
    他為她而死,她用了快三年的時間平復(fù)傷口,長公主一句話又激起了她的希望,還以為夜千風(fēng)的身上有什么奇跡,畢竟舅舅是國師的徒弟啊,國師不都有厲害的本事么,夜千風(fēng)也是那個學(xué)院出來的。
    也許冥冥之中會有什么牽引呢。
    可是……沒有奇跡。
    夜千風(fēng)是夜千風(fēng)。
    舅舅,仍長眠于海里。
    ——“晚晚,只要你能開開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br/>
    ——“晚晚,我給你剝蝦吧,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我剝蝦了,也不知道你在王府里,有沒有人幫你?!?br/>
    ——“晚晚,我向你許諾,等回到大夏以后,我定會好好照顧小蒸餃和小包子,更會好好照顧你,照顧你肚子里的孩子,安然無恙地長大?!?br/>
    ——“以后,保護你,讓你一生無憂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南晚煙死死咬著唇,漂亮的雙眼猩紅著望著夜千風(fēng)的馬車,直到消失不見,眼淚如雨落下。
    莫允明。
    顧墨寒的腦海里不自覺浮現(xiàn),一位坐在輪椅上,一身月色長衫干凈整潔,玉冠束發(fā)青絲如墨,長眉若柳,渾身散發(fā)高不可攀的矜貴之氣的年輕男人。
    ——“顧墨寒,我警告你,沒人可以欺負(fù)晚晚,便是你,也不行!”
    瞧著斯斯文文,溫潤如玉,實則兇狠茶里茶氣。
    他記得在莫允明手里受了不少罪,談不上喜歡,卻也是真心敬佩莫允明,如此袒護,珍重晚煙。
    他凝視著她的臉,她白皙的臉蛋上眼淚不斷落下,雙眼悲傷,他的心臟宛若被針扎般的刺痛,大手落在她的背上,安撫著。
    “他不會愿意看見你如此悲傷,我們以后常去看舅舅,跟他閑聊,送他花,以后有風(fēng)吹來就是他的回應(yīng),他沒有離開,只是換了種方式,生活在我們身邊。”
    南晚煙淚眼婆娑的看他,瞧他一本正經(jīng),忍不住失笑,“你怎么跟哄孩子一樣,我又不是小孩那么好騙?!?br/>
    顧墨寒眸色深深,緊緊地牽著她的手。
    “我希望你能開心一點?!?br/>
    若是從前,他絕不許她的心里有任何男人。
    她的心里只能有他。
    如今經(jīng)過諸多事事,愛讓他學(xué)會了包容,凡是她開心便好,心里一角藏著誰,他已經(jīng)不在乎了。
    “我沒事了,只是一時難過,”親人的離世是一輩子的潮濕,南晚煙抬手擦掉眼淚,牽著他的手,“回家吧,皇祖母該等急了。”
    ……
    西野大隊一直趕路,差不多半個月后才回到西野皇城。
    太皇太后與攝政王顧墨鋒,紛紛站在城樓上等候。
    聲勢浩大,場面浩蕩。
    顧墨寒一家人下了馬車,顧墨鋒眉開眼笑,太皇太后卻瞬間熱淚盈眶,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朝他們走去。
    顧墨鋒攙扶著她,“皇祖母,慢一點?!?br/>
    顧墨寒與南晚煙相視一眼,牽著手也往太皇太后身邊去,兩個小丫頭各自拉著小奶娃,男俊女美,長得漂漂亮亮的,十分惹眼。
    太皇太后凝視著顧墨寒的臉,完好無損,老淚縱橫的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當(dāng)初真以為他戰(zhàn)死大夏,她聽后重病一場。
    要不是晚煙回西野,要不是曾孫強拉了她一把,要不是晚煙說他沒死,她怕是要跟著去了,她天天求菩薩,祈禱他平安無事的回家,如今歷盡千辛,終于回家了。
    顧墨寒握著她的手,“皇祖母,讓您操心了?!?br/>
    南晚煙摸了摸兩個小丫頭的腦袋,“喊太奶奶,皇伯父。”
    兩個小丫頭先是甜甜的喊顧墨鋒皇伯父。
    再冷淡的喊了一聲:“太奶奶?!?br/>
    她們與太皇太后熟悉,只是太皇太后當(dāng)年護著云雨柔,欺負(fù)娘親的事情,她們兩個記在心里,實在很難忘記。
    兩個小奶娃年紀(jì)太小,太皇太后前段時間照顧他們的事情,已經(jīng)忘得差不多了,便乖巧的跟著叫,“太奶奶!皇伯父!”
    顧墨鋒笑的合不攏嘴,“嗯,好?!?br/>
    太皇太后連聲親切的應(yīng)下,“太奶奶在,太奶奶在?!?br/>
    她瞧著幾個漂亮可愛的小娃娃,心軟的一塌糊涂,再瞧兩個小丫頭沒什么笑意的臉,心中一陣刺痛。
    她看向南晚煙,伸手拉住她的手,“晚丫頭。”
    南晚煙看向太皇太后,笑著道:“皇祖母。”
    太皇太后的嘴唇微微抖動,雙眼懊悔,“你可還記恨皇祖母當(dāng)年,護著云雨柔,不護著你?”
    顧墨鋒眸色微閃,畢竟當(dāng)年云雨柔的事……也是南輕輕的事情。
    與他有關(guān)。
    南輕輕逃離皇宮,是他做的,他欠顧墨寒一個解釋。
    南晚煙凝視著太皇太后,搖頭,“晚煙可以理解,您也只是,想要留下子嗣罷了?!?br/>
    太皇太后是喜歡她,也希望顧墨寒多開枝散葉,在太皇太后的立場上沒有錯,是她太高估自己的地位罷了。
    這么多年過去,所有的情緒早就隨時間淡化,如今看太皇太后年事已高,滿頭白發(fā),滄老如此,她說不出不原諒的話。
    太皇太后用力的抓著南晚煙的手,老淚縱橫,“是皇祖母,對不住你,可皇祖母從未想要,從未想要趕走你啊,真的……哀家那么喜歡你,如何會想著趕你走啊……哀家只是想要為皇帝,留下那個孩子罷了。”
    當(dāng)年與顧墨寒的婚事,是太皇太后一手撮合,她更是深受太皇太后庇護,太皇太后是喜歡她的。
    南晚煙也握住了她的手,用力點頭。
    “我知道的,您不要往心里去,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br/>
    顧墨寒看著太皇太后,“皇祖母,云雨柔的孩子,并不是孫兒的,是皇家侍衛(wèi)所出,母妃可有與您詳說?”
    顧墨鋒神色未變。
    太皇太后卻是震驚不已,“什么?念念……念念竟不是皇家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