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靚如今還住在醫(yī)院,其實,早已不再是因為受傷了。
對外,她的傷遲遲不好,貌似傷勢很重,且,到最后也謝絕人來探望,姜家人表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冷漠與低調(diào)。
房內(nèi),姜靚的父母兄長都在,姜靚坐在床上哭,“我舍不得原澈……”
她哥姜湛坐她身旁拍著她的背,“傻丫頭,韓構(gòu)不比原澈強萬倍!這可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呀,嫁給韓構(gòu)可就是下任的第一夫人……”
姜瀾嘆口氣,“是有些對不起原澈?!?br/>
他夫人蘅云橫了他一眼,“什么對不對得起,又不是我們主動攀上這個高枝兒,是我家閨女天生有這個貴氣,偏偏這時候肩上就有了‘月牙傷’。元首信這些,要給他兒子找肩頭有‘月牙傷’的主兒,我們家靚靚就是天生有皇后命!至于原澈……你不一直信奉‘忠君為上’,君命難為,也只有犧牲原澈了?!?br/>
“就是,”姜湛也看父親,“爸爸,您這時候可不能心軟,原澈沒您想的那么好對付,咱們家一定得死咬住這次是他照顧不周導(dǎo)致靚靚受這么重的傷,一定得逼著他理虧離婚,要不今后就算靚靚當(dāng)上國母,有個這樣強勢的‘前夫’終究不是好事。我也已經(jīng)和鄭林商討過了,會把原澈調(diào)出機要崗,其實,也便宜他了,還升官了。”姜湛冷哼一聲,又拍了拍妹妹,“看看,這就是權(quán)勢,叫生則生,叫死非死,原澈再好,有奔到頂?shù)囊惶烀矗可得米?,這么好的命可別不惜福,別再想著他了,要狠得下心。不過這段時間千萬不能在他跟前露餡,原澈這種人,不能給他思考的時間,就得打他個措手不及。”
姜靚還是嚶嚶哭著,不過最后,還是點點頭,那梨花帶淚的“傷感”和“迫不得已”哦……
命運就是這么“濃墨重彩”怎么辦,
是她的命么,
那一熊掌呼來,嚇得她日夜受驚,
沒想,
卻是如此“厚實”的福氣哇!
元首信佛,可說癡佛。
所以韓家當(dāng)政這個時代,真是“盛佛”時期,寺廟修筑的一座又一座,那天藏高原簡直成了虔圣至地。
空穴不來風(fēng),最近,元首確實在操心他大兒子的婚事。
特遣官使西往天藏布拉宮向贊布活佛求取了一福旨:韓構(gòu)的姻緣和一個右肩有‘月牙痕’的女子息息相關(guān)。
這是件簡單也犯難的事情,
簡單在福旨指向明確,右肩,月牙痕,
犯難在,世上的女子右肩有月牙痕的不說千萬,也一定不是獨一無二,
所以,看上去清晰明了,其實還是尋覓困難。
所以說,這就是姜靚的福氣了,
小黑熊那一巴掌掃過來,利爪正好在她右肩留下一個彎彎的月牙傷痕,
更恰巧的是,
這時候第一秘書處的鄭林正好來蔚州私人探親,前來拜訪了好友姜瀾,敘舊間得知了姜靚的傷勢……這下,鄭林大驚!
大太子“月牙痕姻緣”的信息當(dāng)然還屬于高級保密階段,唯有元首幾個近臣得知。
鄭林當(dāng)時不動聲色,還親來探望了姜靚,扯上自己曾經(jīng)在軍演時右肩也負(fù)過傷為由,還確實看了看姜靚左肩傷勢……心情萬分激動,實實在在一枚月牙彎!
鄭林當(dāng)即回京,親向元首匯報了這件事,
當(dāng)然,言語里也決計有撮合之意:姜瀾本是他好友,又是韓構(gòu)恩師,這種親上加親的事,怎么說都是百利無一害!
元首當(dāng)然也是驚奇之意,
他信佛,可作為當(dāng)權(quán)者,理智這一頭對此玄而又玄之事還是秉持保留態(tài)度,
沒想,
真有“月牙痕姻緣”的兆相,而且,還是自己多年信賴的老臣姜瀾之女!
只是,“我記得他女兒好像已經(jīng)出嫁……”元首這一疑慮馬上被鄭林打消,“她女兒這段婚姻并不幸福,聽說最近因男方照顧不周還受了傷害。您只是是否介意她是二婚……”元首搖搖頭,“這倒無妨。”
有了這句“無妨”,鄭林即得了圣旨,開始籌劃了。
當(dāng)然一切還是在隱秘中進行,鄭林這樣的人最是暗中行事的好手,秘而不疏,疏而不漏,方方面面想的極其周全。
務(wù)必要面上形成這樣一個局面:
姜靚婚姻不幸,離婚,與韓構(gòu)當(dāng)屬“青梅竹馬”,最后終成眷屬。
那么,首先就得掃除原澈這個障礙,
原澈是有能力進入第一秘書處的人,加上他和梁家的關(guān)系,自然輕忽不得。
應(yīng)采取“恩威并施”,
人情理德上,就得死咬姜靚此次傷情嚴(yán)重,都是他作為丈夫的照顧不周,姜家人對他失望之極,以此壓迫他無條件離婚。
再,正如姜湛說言,作為今后的一國之母,怎可還有在要害部門的“前夫”參政?得把原澈從此調(diào)出一切和政建相關(guān)的部門,升他一個閑官兒,也算安撫。
而這所有的籌謀都在鄭林的一手協(xié)調(diào)下秘密開展著,算計著他原澈呢,怎么可能叫他洞悉分毫?
還有一人,這事兒他們得寒著辦,
就是梁一言。
算計的畢竟是他外甥,
鄭林也以私交去拜訪過梁一言,想探探這位權(quán)臣大佬對外甥到底重視幾何。
言談里皆不提及老大,都圍繞各家的老二談。
“上次碰見韓照,他還提及小小呢,說他這么多好友里,唯小小最得他心?!?br/>
“小小是情重守義,喏,才調(diào)回來沒幾天,又老山里督軍去了,這也是為長小太子的臉,誰叫他走哪兒都頂著小太子嫡系名頭呢。”梁一言淡笑,
“也是梁州會調(diào)教人,兩個外甥都成了才??龋f起來小太子沒小小省心呀,前段時間迷戀個女孩子死活要同居,偏偏是個外圍女子,名字好聽,純南,可哪純的起來……”鄭林直搖頭,
梁一言稍一動眉心,面上無言,心中卻是一慮:純南這個名字可不陌生。她是跟了原小三年之久的女人……這下有意思了,韓照這是“明知故意犯”還是“暗度陳倉”,亦或,根本還不知……
“哎,咱們這兩位小王爺呀,最近都是命犯桃花,哪里像您兩位外甥這樣本分,如此優(yōu)秀,不知梁州是否有心好好栽培栽培承襲家統(tǒng)?!编嵙置菜聘锌S嘴一問,
梁一言還是那樣諱默難料,只是一貫地“太極悠悠”,“孩子們都還年輕,再看看吧?!?br/>
再看看?
那到底是重視,守望著;還是還在審視,準(zhǔn)備隨時棄?
鄭林在他這里實在沒摸出什么底,倒“親自上門”送來一個梁一言十分需要的“切入口”:夏又的這門婚事算能走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