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社死以后,梁溪也不知道是想開了，還是破罐子破摔了，有小一個星期沒有出現在聞璟面前，連時聽妤都覺得不可思議。</br> 期間,時聽妤每次問她怎么不找聞璟了,她都說因為上次的事沒臉見人了。</br> 這天語文剛下課,梁溪剛想回頭找時聽妤說話,就聽見語文老師站在講臺上喊她的名字。</br> “梁溪,到我辦公室來一趟。”</br> “……”</br> 時聽妤和她對視了一眼：“你文理分科表還沒交嗎？”</br> 梁溪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點了兩下頭。</br> 時聽妤：“……行吧,怪不得語文老師要找你談話了,快去吧等著你呢。”</br> 梁溪轉身咧開嘴笑著應聲：“好的老師。”</br> 上一次，梁溪其實沒這么糾結，因為奔著聞璟就直接選擇了理科,后來她有的時候想起來這件事也會有一些后悔，畢竟她的確很喜歡文科。</br>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她現在已經知道未來一定會和聞璟在一起，是不是就沒必要非要放棄文科。可另一方面她又怕這件事沒有按照原本的軌跡發展,萬一后面的事也偏離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br> 正想著,梁溪就跟著語文老師走到辦公室。</br> 語文老師姓趙，是位十分和藹的中年婦女,也是酈城私高很有資歷的教師。</br> 語文組教師的辦公室和高二五班在同一樓層，這會兒剛下課，其他科任老師還沒回辦公室,辦公室里只有她們兩個人。</br> “梁溪同學,你的文理分科表為什么到現在還沒有交,是有什么顧慮嗎？”</br> 梁溪抿了抿唇：“老師我還沒考慮好。”</br> 趙老師皺了皺眉：“你的語文成績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關于文理科的選擇我高一的時候就找你聊過，你當時給我的答案是肯定的。”</br> 高一趙老師剛發現梁溪語文成績突出以后，就私下里找梁溪談過這件事，當時梁溪還不認識聞璟，給出的答案當然是肯定的了。</br> “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和老師聊聊，說不定老師還可以給你提供幫助。文理分科是決定你往后人生的大事，馬虎不得。”</br> 沉默一瞬，梁溪抿了抿唇，開口道：“老師我知道，讓我再考慮一下，不是還有一天的時間，明天我一定把分科表交上來。”</br> 見梁溪堅持，趙老師只嘆了口氣沒再多說，再加上辦公室里其他科任老師陸續回來，趙老師便沒再留梁溪多說。</br> 回教室的時候，時聽妤正在門口等她：“語文老師找你說什么？催你交文理分科表嗎？”</br> 梁溪點頭：“是的，趙老師想讓我選文科。”</br> “那你怎么說的？”</br> “我說我還沒想好，要再考慮考慮，明天再交。”</br> 時聽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會真的要為了聞璟選理科吧？”</br> “也不是啦。”</br> 因為怕被人聽到，梁溪往教室右側的樓梯拐角處走了走：“這不是還有一天的時間么，急什么，再說了沒準我學了理科以后，成績突飛猛進直接超過聞璟了呢！”</br> 雖然她也知道這是癡人說夢。</br> 時聽妤無語了一瞬：“怎么？聞璟是給你下蠱了嗎？你不是一早就決定學文的么？”</br> “哎呀，安啦安啦，哪有那么嚴重！”</br> 說著，梁溪笑著朝時聽妤眨了眨眼睛：“還不許我為愛任性一次了？那可是我未來老公欸！”</br> 時聽妤：“……無藥可救了你。”</br> 梁溪倒是沒什么擔心，學理科左右不過是學得累了點，如果因為她選擇文科，導致未來的軌跡改變，這個結果她賭不起。</br> “行了行了，快打鈴了，我們趕緊回去吧，下節物理課。”</br> “走吧走吧，遲到了地中海又要發脾氣了。”</br> 然而，她們沒看到，就在距她們不過兩米的樓梯拐角陰影處，立著一個挺拔的身影，在她們離開幾秒后轉身離開。</br> -</br> 次日上午，梁溪趁著下課時間，拿著填好得文理分科表往辦公室走，剛到門口還沒等她敲門，就被身后的人猛地抓住手腕。</br> 梁溪下意識回頭，驚訝道：“聞璟？你怎么在這？”</br> 他臉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依舊是一副對什么事情都沒什么興趣的樣子，只不過今天難得皺了皺眉頭。</br> 還沒等梁溪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拽著往天臺的方向走。</br> 梁溪這會兒穿的平底運動鞋，聞璟的個子足足高出她半個頭，再加上情緒不對，聞璟的步子邁得很大，梁溪被她拽得踉蹌地跟在后面。</br> 因為現在是下課時間，一路上走廊里有不少的人都看到了，手上的分科表也被他搶走了，梁溪連擋臉的東西都沒有。</br> 等到了天臺，梁溪毫不猶豫甩開聞璟的手，也沒管他說什么，直接發作：“聞璟你有病吧？我都不纏著你了，你發什么瘋？”</br> 聞璟臉上沒什么表情，下頜線緊繃，嘴角微微抿成一條直線，照單全收。</br> 陽光從教學樓的一角斜斜地打在兩人身上，聞璟背對著太陽，地上拓出一片細長的陰影。梁溪仰頭皺著眉頭看著他，兩個人的影子距離很近，像是在接吻。</br> 須臾，他眸子輕輕垂下來，視線不偏不倚落在梁溪臉上，他抬了抬手上的文理分科表：“你不是喜歡文科么，為什么選理科？”</br> 梁溪腦袋有些發懵，聞璟怎么知道？</br> 她大腦飛速運轉，她確定，在另一個世界的平行空間里，沒有發生過現在這件事。</br> 梁溪心跳砰砰，呼吸也愈發急促，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更怕因為她的回答產生什么不可逆轉的效應。</br> 見梁溪遲遲未開口，聞璟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眼睫微垂，鴉羽般的長睫在眼下拓出一小片陰影。</br> 他面色沉了沉：“梁溪，說話。”</br> 梁溪捋順了呼吸，仰頭道：“想選就選了唄。”</br> “因為我？”聞璟嗓音沉慢，透著淡淡的危險。</br> 梁溪抿了抿唇，實話實說：“算是吧。”</br> 聞璟喉結下意識滾動了一瞬，眉頭皺得更緊了：“為什么？”</br> “因為如果選了理科，分班考試的時候考進前三十就能和你一個班了啊！”</br> 說完，梁溪突然想起之前聞璟說她追他不認真，又特意補了一句：“那樣更方便追你。”</br> 聞璟的視線落在她臉上，淡淡道：“我高中不打算談戀愛。”</br> 梁溪像是沒聽懂一樣，笑著擺了擺手：“沒事，就當提前排隊了，等你上大學總要找女朋友的吧，到時候優先考慮我就行了。”</br> 聞璟簡直要氣笑，原本以為梁溪追她不過是玩玩而已，并且他是真的沒打算高中談戀愛，再加上他覺得梁溪的性格，并不是他會喜歡的，如果和她在一起，他可能會被梁溪煩死。</br> 但是現在，他突然不這么覺得了。</br> 自從認識了梁溪，他的生活似乎比從前豐富了許多，他的生活不再也兩點一線，按照視線預設好的條條框框生活。</br> 她是意外，是插曲，更是他人生中猝不及防出現的一抹亮色。</br>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阻止梁溪，但是上次在樓梯口，無意聽見她和時聽妤的談話以后，一整個下午他的心思都沒放在學習上，今天課間更是鬼使神差地跑了三趟語文辦公室。</br> 他想，他是瘋魔了。</br> 頓了片刻，聞璟一字一句道：“你改了，我同意當你男朋友。”</br> “？？？”</br> 梁溪大腦空白了一瞬，半天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你說什么？我沒聽錯吧？”</br> 聞璟低頭，毫不避諱地直視她，耐心地重復了一遍：“你改了，我同意當你男朋友。”</br> ！！！！！！</br> 救命！幸福來得有點突然，她不是在做夢吧？</br> 梁溪忍不住眨了眨眼，仔細分辨了一下面前的人，確定是高中的聞璟沒錯以后，才試探著開口：“我，不是在做夢吧？”</br> 頓了一瞬，梁溪狐疑著看過去：“你該不會是怕被我糾纏，所以騙我的吧？”</br> “梁溪。”聞璟皺了皺眉：“我看上去有那么閑？”</br> 梁溪：“……”</br> 行吧，好像確實沒這么閑。</br> 梁溪收回目光小聲嘀咕：“不是之前還說不喜歡我這種類型的么！”</br> 聞璟笑了：“你知道我喜歡什么類型的？”</br> 梁溪歪頭笑著，厚臉皮道：“知道，你喜歡我這類型的。”</br> 聞璟輕笑，沒反駁，隨后像是耐心耗盡了似的：“你到底改不改，不改我走了？”</br> “改！”</br> 梁溪趕緊開口：“當然改了！”</br> 改個分班表，既能圓夢又能早好幾年擁有聞璟，一舉兩得穩賺不賠，傻子才拒絕！</br> 看在聞璟這一次這么上道的份上，以后少刷爆他幾張銀行卡作為報答吧。</br> 梁溪帶了筆，當場就把理科兩個字，劃掉改成文科了。</br> 改完以后，梁溪把改好的分班表拿起來給聞璟看：“這么說，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男朋友了？”</br> 聞璟別開目光，輕輕“嗯”了一聲。</br> 雖然聞璟極力想表現出云淡風輕的表情，但梁溪還是一眼就捕捉到他忍不住上下滾動的喉結。</br> 見狀，梁溪嘴角輕輕翹了翹，現在不承認也沒關系，反正以后都會原形畢露的。</br> 思及此，她抿了抿唇，還真有點想念那個長大以后的聞璟。</br> -</br> 文理分班很快就結束了。</br> 酈城私高歷年來的傳統，是將選擇好的文理科同學進行筆試，筆試成績的前三十名，會分別進入文科和理科的優班，也就是傳說中的火箭班。</br> 而梁溪和聞璟在一起的消息也不脛而走，并且傳出了無數個版本。</br> “聽說了嗎？梁溪為愛選理科，聞校草被感動得一塌糊涂，然后同意跟她在一起了！”</br> “我靠，真的假的啊？你從哪聽來的小道消息？”</br> “真的！我朋友是理科優一班的，他跟我說的，而且我還聽說梁溪以前理科成績挺一般的，這次分班考試突然考了前三十！”</br> “這難道就是愛情的力量？”</br>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一個道理，那就是只要有愛情，一切皆有可能！”</br> “不！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的道理是，烈郎怕纏女！”</br> “？？？說反了吧？”</br> “不過，該說不說，梁溪是真夠可以的！聞璟那么難追，居然都被她追到手了。”</br> “害，就臉皮厚被，你臉皮要是夠厚你也能追上。”</br> “我還真想跟她請教一下，她是用了什么手段把高嶺之花拿下的，能不能傳授我點經驗，我好去追我男神。”</br> 要說校園里什么地方八卦最多，那一定是女廁所和走廊，只不過梁溪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吃瓜能吃到自己頭上，剛才班上同學跟她說有人在八卦這件事，她還沒當回事，這會兒才知道外面的八卦居然已經傳得這么難聽了。</br> 要是換成十七/八歲的她，百分之百是要沖上去干一架，順便撕了這幾個長舌婦的嘴，但是她現在的芯子已經是二十八歲的梁溪了，要是讓她像高中生一樣，沖上去和人打架她是萬萬做不到的。</br> 然而，旁邊只有十七/八歲心智的時聽妤，聽到這些話顯然氣得不輕：“靠！真是無語，看我不撕了她們幾個的嘴！”</br> 見狀，梁溪趕緊把人攔住：“等等！”</br> 就在梁溪準備說點什么組織時聽妤幫她出頭時，遠遠便看到以聞璟為首，帶著學生會醒目的紅色袖標的同學，朝她們的方向走過來。</br> 幾秒鐘后，聞璟駐足在剛才那幾個人面前，冷冷開口：“在校期間不戴校牌，操行分每人扣兩分，課間操時間在走廊里逗留操行分扣三分。”</br> 說著，聞璟面無表情把扣分本遞上去：“班級姓名。”</br> 等她們簽好名字以后，聞璟冷冷收回視線，聲音不高不低：“是我先喜歡的梁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