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下午三點,太陽掛在西邊。密集的槍聲依舊,謝承瑞已經登上了城墻一臉嚴肅地用望遠鏡觀看情況。看著自己的兄弟被日軍射殺,謝承瑞雙拳緊握,眼中冒火。
岳翔、沈雅云和江澄一起走上了城墻,來到了謝承瑞身邊。岳翔問:“謝大哥,情況怎么樣?”
謝承瑞搖了搖頭,將望遠鏡交給了岳翔。岳翔用望遠鏡看了一下下面的情況,看到一個師長正帶著隊伍向光華門撤退,而日軍的部隊就在后面追擊,一邊追一邊開槍,已經有不少人死在了日軍的槍口下。岳翔說:“日軍和我軍士兵相距不足百米,如果我們接納撤退的士兵,必然會有日軍混進來?!?br/>
“我知道,如果我們不接納外面的兄弟,他們必然被日軍屠殺殆盡?!敝x承瑞大聲道:“傳令打開城門,接納兄弟們入城?!?br/>
于是光華門的城門打開了,岳翔看了看光華門堆著的泥土,提了兩袋疊在一起堆在城上,然后對謝承瑞道:“謝大哥,請你拿一裝滿了子彈的三八大蓋過來?!?br/>
謝承瑞看了看岳翔,又看了看沈雅云,點了點頭,道:“拿一支裝滿子彈的三八大蓋來!”
很快,一支裝滿子彈的三八大蓋就到了謝承瑞手上,謝承瑞把三八大蓋交給岳翔,岳翔拉著沈雅云覆在了泥土袋后,以泥土袋作為掩護。岳翔對沈雅云道:“該是展示你的神槍的時候了?!?br/>
“?。俊鄙蜓旁瞥泽@地看著岳翔。
岳翔取過沈雅云背在背上地三八大蓋,將手上已經裝滿子彈的三八大蓋交給沈雅云,道:“你看下面的日軍正在屠殺我軍官兵,這個時候,你應該出手射殺日軍,減少我軍的傷亡?!闭f完岳翔就往沈雅云的□□里裝填子彈。
然而沈雅云卻拿著已裝了子彈的三八大蓋發抖,子彈是一顆也沒射出去。因為她的目標是活人,子彈如果打出去,就是要人命。內心的善念還是讓她于心不忍。
岳翔停下裝子彈的動作,指著城下日軍屠殺我軍的景象,對沈雅云道:“你看,日軍正在屠殺我軍……”恰巧這時我軍中有一人中槍倒下,岳翔指著那人道:“一個人死了,父母失去了兒子,妻子失去了丈夫,子女失去了父親,你如果不開槍,就會讓我軍中更多人失去生命?!?br/>
沈雅云看著城下的慘狀,淚流滿面,可就是不開槍。
岳翔道:“你上戰場是來殺敵的,不是來看著我軍被敵軍屠殺的。開槍啊!快開槍??!你現在只要開槍打死了一個日本兵,我軍至少有三個人能活命?!?br/>
“呀——”沈雅云大叫著扣動了扳機,“嘭”的一聲響起,一顆子彈射出,正中一名日本兵的肩膀。那日本兵雖然中了槍,卻依然坐下來開槍射擊我軍。
岳翔嘆了口氣,雙手捧著沈雅云的臉,道:“戰場之上,你死我活。你對敵軍仁慈,就是對我軍的殘忍。你如果真的對敵軍下不去手,還是早些回去吧!”
沈雅云擦掉了眼中的淚水,端起三八大蓋瞄準,“嘭”的一槍響起,正中一名日本兵的心口,日本兵中槍倒下。
“好!”謝承瑞道。
“不要停,繼續開槍!”岳翔開始為三八大蓋裝填子彈。
沈雅云點了點頭,不斷開槍射擊日寇。城墻下面,有我軍中日軍射出的子彈而倒下,也有日軍中沈雅云射出的子彈而倒下。
開了第一槍,要了第一個日本兵的命,沈雅云心中的恐懼頓時煙消云散了,開始連續開槍射擊日軍。很快岳翔裝子彈的速度已經不能滿足沈雅云的需要了,于是謝承瑞又找來了兩支三八大蓋、兩個士兵,專門為沈雅云裝填子彈。
“嘭……咔咔……,嘭……咔咔……”城墻之上個城墻之下都是這種聲音響起,不斷有日軍士兵和我軍士兵中槍倒下。
日軍士兵也發現了沈雅云,于是有一部分士兵舉起槍來向沈雅云射擊??墒怯捎诟叨炔詈驮老枋孪葴蕚涞耐链毡颈涑龅淖訌椂即蛟诹送链?。
“現在日本兵發現你了,你要加快射擊速度。”岳翔道。
沈雅云點了點頭,“嘭……咔咔,嘭……咔咔”的聲音響起得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多的日本兵死在了日本兵的當下。
可就是這樣,依然是我軍的傷亡大于日軍。沈雅云每射出一顆子彈打死一個日軍,我軍就有十名士兵中槍倒下。
謝承瑞見此情況,嘆息著說:“要是能有十位神槍手就好了,有十位神槍手,我軍就能大大的減少傷亡?!?br/>
可惜這只是一通沒用的感慨而已,因為教導總隊中根本沒有十位像沈雅云這樣的神槍手,如果有,謝承瑞早就把他們安排上來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半個小時后,我軍開始進入城門。
謝承瑞下令道:“準備關門!”
門兩側的士兵聽到這個命令,當即做好關門的準備。日軍見此情景,也改變了射擊策略,不再朝著我軍官兵的要害射擊,而是射擊我軍官兵的腿部。
那些腿部中彈的士兵只能坐下來往城門里靠近,一邊靠近一邊朝著負責關門的士兵喊:“救我??!快救我?。 ?br/>
負責關門的士兵不能見死不救,于是伸出援助之手。這援助之手一伸出,就正中日軍下懷,日軍開槍朝著負責關門的士兵射擊。負責關門的士兵中槍倒地,再也沒有人關門了。于是跟隨國軍進來的還有一部分日軍。
岳翔拍了拍沈雅云的肩膀,道:“好了,射擊結束。”
沈雅云收起槍,于是岳翔、沈雅云和兩名為沈雅云裝填子彈的士兵來到了謝承瑞跟前。
謝承瑞只能帶著士兵一邊抵抗一邊向后撤退。就這樣,光華門陣地還沒開始防守就丟失了。謝承瑞和國軍師長帶著士兵撤退了三百米,然后停了下來,日軍并沒有追擊。
“奇怪了,日軍為何沒有追擊?”國軍師長問道。
“他們當然是等大部隊來鞏固陣地了,這都不明白,不知道你這師長是怎么當上去的?”岳翔諷刺道。
那師長一愣,看著岳翔。謝承瑞連忙幫岳翔打圓場,“師長,您別生氣,我這士兵說話就是這么口無遮攔?!?br/>
那師長擺了擺手,笑了笑。
岳翔十分不屑地笑了笑,對著那師長敬了一個軍禮,道:“請問長官是哪個部隊的?”
那師長回了一個軍禮,答道:“74軍51師師長王耀武?!?br/>
岳翔又敬了一個軍禮,說:“王師長,人家都說趁夜突圍、趁黑逃跑,你這大白天的逃跑,這不是把兄弟們的命送給日本鬼子嗎?”
王耀武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好了,這樣的話就不必說了,我們還是想一想下一步該怎么辦?!敝x承瑞道。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殺回去咯!趁著日軍立足未穩殺回去,奪回陣地。如果等到日軍大部隊到了光華門,我們就會成為待宰羔羊?!痹老璧?。
謝承瑞點了點頭,掏出□□,對兄弟們說:“岳翔說得有道理,兄弟們,咱們殺回去。”
“等等!”岳翔來到王耀武跟前,說:“王師長,這日軍是你們引進來的,你們是不是要配合我們奪回陣地?”
“這是自然,”王耀武對謝承瑞道:“謝團長,我們一起奪回陣地?!?br/>
謝承瑞點了點頭,對王耀武道:“要奪回陣地只要奪回兩個地方,一是光華門城墻,二是工兵學校,只要把這兩個地方奪回來了,我們就能殲滅入城的敵軍?!?br/>
“好,你負責奪回城門,我負責奪回工兵學校,咱們一起行動?!蓖跻涮统觥酢醯?。
于是王耀武和謝承瑞帶著部隊分頭行動了。有一個教導總隊的士兵來到沈雅云面前,說:“姐姐,我是為你裝子彈的士兵,我叫吳福祥,我看到你每一槍射出,就要了一個日本士兵的命,真是太帥了!等到我們奪回了城門,你教我打槍好不好?”
沈雅云笑著點了點頭,吳福祥便追上大部隊。
岳翔看著帶隊前往的王耀武,那英武之氣確實是一個將軍該有的。岳翔喃喃道:“難道我誤會他了?我還以為他是個貪生怕死的國軍師長呢!”
這時突然有一個軍官拍了一下岳翔的肩膀,岳翔嚇了一跳,回過頭來,看到三個灰頭土臉的軍官站在自己面前??粗麄儯老栌X得眼熟,但是又認不出他們。
“你確實誤會王師長了,王師長撤退也是不得已,因為守衛一線陣地的部隊都撤退了?!蹦莻€拍岳翔肩膀的軍官道。
那帶著四川口音的普通話響起,岳翔立刻認出了面前的三人,正是吳毅、方天麒和陳勇。岳翔笑道:“這話怎么說?”
方天麒嘆了口氣,說:“日軍的武器很先進,他們的炮彈可以連續轟炸30分鐘,每一次轟炸,我們都有許多兄弟陣亡;轟炸完以后,他們就開始進攻,他們的進攻也很兇猛,我們打退了他們一次接一次的進攻,但是也傷亡慘重。戰斗到了下午的時候,已經有許多一線陣地被突破了,守軍紛紛后撤,我們的側翼就暴露在了日軍的面前。如果我們不后撤,那就會被日軍包餃子。無奈之下,只能白天撤退。”
“原來是這樣?!痹老椟c了點頭。
吳毅也嘆氣,說:“本來我對你提出的不與日軍打陣地戰的想法是持懷疑態度的,經過這一次交戰,你的說法確實是正確的。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打擊日軍,我們一定能大量殺傷日軍?!?br/>
“行了,現在已經沒時間后悔了,你們手下的士兵呢?”岳翔道。
“都死了,現在只剩下了我們三個?!标愑驴薜馈?br/>
吳毅和方天麒想到以往的兄弟,紛紛露出悲戚的神色。
“現在我們沒有時間悲傷,日寇殺了我們的兄弟,我們要用日寇的血來祭奠他們?!痹老璧馈?br/>
吳毅、方天麒和陳勇都點了點頭。
“現在我們兵分兩路,雅云、方天麒和我一組去幫助謝大哥奪取城樓,吳毅、陳勇和江澄一組去奪取工兵學校?!痹老鑼且愫完愑碌溃骸叭哲妶允夭蛔?,一定會有一部分人進入工兵學校防守。你們去后,告訴王耀武不要派兵去進攻,等我們的支援。”
“我是小姐的保鏢,我要留下來保護小姐?!苯蔚?。
“她不需要你的保護,她需要的是方天麒教她神槍手心理學。你現在服從命令,就是對她最好的保護?!痹老璧?。
“走吧,兄弟!”吳毅拍了拍江澄的肩膀,江澄便隨吳毅和陳勇去了。
“別忘了把我的話告訴王耀武?!痹老瓒诘?。
吳毅點頭,道:“我們記住了,你就放心吧!”說完就和陳勇、江澄一道往工兵學校來了。
岳翔對方天麒和沈雅云道:“我們也趕緊出發去支援謝大哥,你們到以后,如果有日軍神槍手就打神槍手,沒有就打日軍的機槍手。”
沈雅云和方天麒點了點頭,于是三人便來支援謝承瑞了。
日軍的一個大隊大約800人進入了光華門,大隊長將自己手下的步兵中隊分成了兩部分,兩個中隊守衛工兵學校,兩中隊守衛光華門城墻;將手底下的一個機槍中隊一分為二,也就是說,守衛城墻和工兵學校的日軍手上各有18挺輕機槍,6挺重機槍。
現在大隊長和一個中隊長就在光華門城樓上,他們看到了謝承瑞準備的土袋。二人開始用日語交談。
中隊長道:“這些土袋有什么用?”
大隊長道:“他們知道憑自己的火力擋不住皇軍,所以準備了這些。守衛這里的人是懂軍事的人才啊!”
中隊長道:“人才又怎么樣?人才得不到重用,對我皇軍是大大有利??!”
大隊長點頭,道:“命令,用這些土袋為機槍中隊布置防御工事,一定要在他們反攻之前弄好?!?br/>
中隊長道:“他們還會反攻嗎?”
大隊長道:“如果鎮守這里的是庸才,他們說不定逃跑了;是人才,他們就一定會反攻。你快去布置吧!”
“嗨!”中隊長敬了一個軍禮離開。
于是日軍用謝承瑞留下的土袋在上城墻的斜坡上設置了六個機槍防御點,這下攻城變得更困難了。
大隊長和中隊長走著走著,又來到了沈雅云射擊的地方。他敲著那袋土說:“方才有一個人就趴在這里,射殺了一百六十四名勇士?!?br/>
中隊長道:“那是我們的擲彈筒和步兵炮沒帶過來,不然絕不會讓他有這種機會?!?br/>
大隊長道:“是我們給了他機會,你快派人去通知后面的部隊跟上來。只要我們的大部隊到了,光華門就是我們的了,我們就可以將光華門作為根據,奪取南京?!?br/>
“嗨,我現在就去做?!敝嘘犻L離開了。
“報告!報告!”又一中隊長跑了過來。
“發生什么事了?”大隊長問。
“中國軍隊回來了?!边@中隊長道。
大隊長笑了笑,說:“我知道了,他們是來反攻的,做好戰斗準備!”
“嗨!”這中隊長應了一聲,對著日軍大喊:“準備戰斗!”
于是一場戰斗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