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暖剛剛進來,還沒走到病床前,聽到檸檸這聲哭喊,頓時僵在了那里。
她腦子微空,有一瞬連呼吸都停了,心里充滿了驚懼感。
直到檬檬細弱的聲音在病房里響起,小姑娘在喊。
“哥哥……”
溫暖暖的眼淚一下子就控制不住掉了下來,她抬手捂住嘴,壓抑住想要嚎啕大哭的欲望,快步走到了病床前。
先前,池白墨就說了,檬檬這個中毒,最怕的就是鉈毒素已經對腦神經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腦神經太過復雜,檬檬不醒過來,醫生也不敢輕易下論斷。
所以,溫暖暖是真的害怕,她一直處在崩潰的邊緣,也是怕檬檬醒來,如果變成了一個小傻子……
她承受不住這樣的結果,現在女兒在叫檸檸,她是認出了檸檸嗎?
是不是就能證明,檬檬是很清醒的,腦神經是無恙的?
溫暖暖想要邁步,腿卻一軟,她蹌踉了下,身后有只大掌,及時的環在了她的腰間。
接著那股熟悉的力量,圈著她,兩三步便來到了病床前。
“檬檬乖,檬檬也叫叫我?我是誰啊?”
柳白鷺已經先一步蹦跶到了病床前,這時候彎腰沖檬檬眨眼睛。
剛剛檸檸可是自己說了他是檬檬哥哥,讓檬檬叫他的,多少還是讓人不放心。
溫暖暖緊緊注視著女兒,呼吸都是停滯的,她被身后男人用力往懷里帶了帶,他低聲道:“別怕。”
男人話說的又沉又穩,可溫暖暖卻分明感受到他擁著她的手臂也在微微顫抖。
分明他也是很緊張擔心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檬檬的小臉上,檬檬動作有些遲緩,看了半天柳白鷺。
就在大家都覺得度秒如年時,小姑娘眼眶紅了紅,終于動了動小嘴。
“干媽……擋住媽咪了……檬……檬要媽咪……”
被嫌棄擋路的柳白鷺卻突然笑的眼淚都要滑下來,屈指輕輕點了點檬檬的小鼻尖。
“小壞蛋,干媽可記仇了!”
說著卻是忙跳開,讓封勵宴和溫暖暖得以到前面。
她略踉蹌了下,被池白墨扶住。
溫暖暖已是握著女兒的手,低下了頭,“檬檬不怕,媽咪爹地,還有哥哥都在這里……”
“媽……媽咪……疼……檬檬怎么了?”
檬檬小手動了動,勾著溫暖暖的手指,小臉上神情茫然又痛苦,眼淚也掉了下來。
小姑娘還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么事,她真的好疼,渾身都是疼的。
她想要忍著的,可是看到了媽咪爹地,小姑娘就忍不住了。
溫暖暖聽到檬檬喊疼,差點淚崩,她死死咬著舌尖忍過去,溫柔的在女兒小臉上親了又親。
“媽咪知道檬檬疼,媽咪還知道我們檬檬最勇敢了,對不對?”
溫暖暖握緊了女兒的手,希望能給女兒勇氣和力量,然而她的手卻控制不住微微顫抖。
一只大掌從身后探出來,包裹住她的,連同女兒的一起握住,封勵宴的嗓音溫柔從頭頂響起。
“檬檬只是生病了,池叔叔已經給檬檬做了治療,叔叔超厲害的,檬檬很快就會好起來,爹地媽咪都會陪著檬檬治療,檬檬不怕。”
跪坐在床邊的檸檸見此,也小心翼翼的避開檬檬,爬過來,將兩只小肉爪放在了爹地的大掌上,不停的沖檬檬點著頭。
“妹妹要快點好起來!”
一家四口的手疊在一起,像是可以生出無窮的力量。
柳白鷺在聽到檬檬喊疼時,就控制不住哭了出來,也沒推開池白墨,靠著池白墨的胸膛。
此刻見溫暖暖一家人一起鼓勵安慰檬檬,她就更忍不住特別想落淚。
她想,起碼這一刻檬檬應該是很有安全感,很幸福的。
柳白鷺不禁想起自己小時候,父母還沒離婚的時候,那時候她也曾經是父母掌心的寶。
正因為得到過,所以到現在都對父母離婚耿耿于懷,更無法接受,父親再婚生子后對她越來越疏離,越來越偏心小兒子。
“喂?你不是吧?”
柳白鷺哭的止不住,眼淚鼻涕都沒自覺的往池白墨的白大褂上蹭。
池白墨都有些無措了,這姑娘不像是愛哭的女人,這會竟然哭成了淚人兒?
人家檬檬的親生媽咪都沒哭成她這樣的啊,池白墨的驚訝卻讓柳白鷺以為他是嫌棄她弄臟了他的衣服。
她抬起紅彤彤的眼睛看了池白墨一眼,接著拎起男人的大白褂用力的擦了擦鼻子。
池白墨,“……”
檬檬又做了一番檢查,吐了兩次,很快便被病痛折磨的沒精神睡著了。
檸檸也撐不住趴在妹妹的身邊睡了過去,睡著了,竟然還緊緊的握著妹妹的手。
溫暖暖試著拉開,沒能成功。
她又怕檸檸擠壓到檬檬,好在封勵宴將旁邊陪護的病床挪了過來。
“輕點。”
見封勵宴彎腰去抱檸檸,溫暖暖禁不住低聲說道。
封勵宴動作略頓,下意識的抬眸看向她,兩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一起。
之前在老宅爭吵的一幕幕在眼前閃現,溫暖暖想到那份自己已經簽下的離婚協議書,此刻對上男人幽深的視線,心一顫,瞬間便垂下了眼眸。
沒看到男人一瞬間似乎暗淡的眼神,他盯著她又看了一眼,這才收回,小心翼翼的將檸檸放好。
溫暖暖立刻傾身去給檸檸蓋被子,不想封勵宴也是同樣的動作。
兩人的手頓時便在被角處碰觸交疊在了一起,明明剛剛當著孩子的面,一家人緊緊握在一起良久。
此刻,兩人卻同時一僵。
接著,溫暖暖像是被火星子燙了般,飛快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封勵宴也沒說什么,拎著被子沉默的給檸檸蓋好。
看著兄妹兩個,并排貼靠在一起睡著,溫暖暖和封勵宴明顯都有松一口氣的感覺。
“出去吧,檬檬的最新檢查報告應該出來了。”
他說完,沒看她,率先轉身便往外而去。
溫暖暖轉過身,目光落在男人暗光下格外高大,卻又格外冷峻的背影看了兩眼,睫毛微顫了顫,垂眸默默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