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府里平平淡淡呆了一個月后,老夫人手底下的丫鬟玲兒來到墨芊的房間,通知她第二天一起去廟會進香。
墨芊從衣櫥里翻出一件很素的衣裙換上后,正打算補妝的時候,屋門被推開,李長安滿嘴的酒氣蹣跚的走了進來。
墨芊皺了一下眉,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
“你不喜歡我嗎?”李長安醉醺醺的說。
墨芊冷靜的看著他,沒有接話。
“為什么不說話?”李長安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問“我有什么不好的,難道不值得你去喜歡嗎?”
“你想借著酒勁說話嗎?”墨芊平淡的說。
“我是喝酒了,不喝酒你覺得我會來這里嗎?”李長安說道。
“不喝酒你也沒有膽量來吧!”墨芊輕蔑的看著他說。
“你說什么?”李長安用手指著她說“你這個女人竟敢說我沒有膽量!我可是西夏國的王,我去過很多戰場,從敵人的尸體上踩過,怎么會沒有膽量呢?”
“你有膽量為什么不喝酒時不敢來我這里說話,卻偏偏喝過酒才來呢?”墨芊冷笑著說“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女子,你至于喝酒壯膽嗎?”
“胡說!”李長安瞪起眼睛說“本來我正打算過來瞧瞧你,正好來了一個朋友,就多吃了幾杯,酒局結束了順路到這里看看你過得如何。”
“順路?我的房間一不在會客廳旁邊,又不挨著后廚,你是順那條路來的呢?”墨芊說道“現在我告訴你,我過得很好,你是不是又要討一杯茶呢?”
“唔。”李長安點了點頭說“是口渴了,你給我倒杯茶吧!”說著大刺刺坐在椅子上。
墨芊看了李長安一眼,然后走到桌子旁,伸手摸了一下茶碗說“茶涼了,你還喝不喝呢?”
“你不會給我換一碗熱的嗎?”李長安隨口回答。
“哦。”墨芊端起茶碗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將茶水潑到地上,然后走到房間外面的院子大聲說“李公子想喝茶,你們有誰過來一下啊!”
由打一旁閃出一個老婦人,疾步來到墨芊身邊施禮說“夫人,我給你倒茶吧!”
“你是那個處所的?”墨芊將茶碗遞給她說。
“老身是老夫人堂前。”老婦人回答。
“哦,那就多勞嬤嬤了。”墨芊頓了頓說“李公子醉了,我看你和老夫人說一聲吧。派幾個人過來伺候一下他吧!”
“老身明白!”老婦人作揖離開了。
不一會兒,站在自己房間外的墨芊看到老婦人帶著兩個丫鬟走了過來,忙迎上前說“李公子在里面,你們幾個屋里請!”
月逢十五,李家都會安排祭祖,在城外五里的望兒山上的蓮花廟舉行。李家對于祭祖儀式的要求很奇怪,凡是參加的女眷必須穿著華麗的衣裙、打扮的花枝招展才能參與上香。據說這樣做可以讓供奉牌位的祖先們知道后人們是托了他們的福蔭,才會生活的更好。
上香祭祖的隊伍在李府外排列好,最前面的八抬大轎是李老爺及老夫人的座駕。他們后面騎在白馬上一身將官官服的李長安跟隨其后,在李長安身后有三乘品字型的小轎子,分別是用紫色、紅色和粉色制成的。三乘轎子的后面是伺候的丫鬟老媽子及孔府家丁們肩挑的祭祀。
隊伍停在山下一處空場地。丫鬟們紛紛將老爺夫人攙下座駕,從山腳下通向廟門口已經鋪了很長的綢緞,墨芊看著那長長的山路,不由得心里嘀咕著‘原來古今富戶們都喜歡擺闊呀!’
吳媽來到墨芊面前施禮說“剛才老夫人傳話過來了,今年上香的規矩不變,等會兒嫣兒夫人要辛苦一下了。”
“吳嬤嬤,你這是什么意思呀?上香是怎樣的規矩?”墨芊詢問道。
“李府上香祭祖,除了正月外,其他時間全體祭祀的人員都要步行上山。”吳媽解釋道“所以嫣兒夫人,你要自己徒步走上山了。”
“為什么只有我自己呢?”墨芊問道。
“老爺、老夫人和李公子都會乘著轎子先上去的。”吳媽解釋說。
“哦,那是不是下山也是我自己一個人下呢?”墨芊心里有些欣喜,表面上卻平淡的問。
“是呀!”吳媽點了點頭。
墨芊看著李老爺、老夫人及李長安坐上了輕轎,被抬上了山。看著他們的轎子一點點消失在山路上后,墨芊踏上了上山的路。
山路是用青石鋪成的,山路的兩邊是滿山的樹木草葉。她查看了一下跟隨的隨從,已經剩下不多的人了,卻沒有一張熟悉的面孔。
她裝出吃力的樣子慢慢的行走著,不時地查看著四下的地形。山林里雜草叢生,不時聽到飛鳥飛動及草叢里沙沙的響聲。
墨芊拉過一旁一個馬臉的老媽子的胳膊害怕的指著草叢說“嬤嬤,那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動?”
“夫人,沒事的,可能是只小兔子吧!”馬臉的老媽子說。
“是嗎?叫他們幾個過去看一下吧!”墨芊緊張的回答。
馬臉老媽子干笑著,指揮著一旁幾個壯漢走了過去,用腳大動作的踢著草叢,一會兒一個壯漢走了回來,看了一眼萎縮一堆的墨芊,便對馬臉老媽子說“都趕走了,是一些小動物。”
“這里會不會有蛇呢?”墨芊顫抖的問。
“不會的,山上的蛇膽子比人要小多了,只要你不故意擒拿它,它是不會主動攻擊你的。”壯漢回答。
“哦,那我就放心了。”墨芊長吐一口氣說道。
走到山路的半山腰處,墨芊忽然抱緊馬臉老媽子驚叫道“那邊有什么?”
馬臉老媽子笑起來說“夫人,沒事的,那幾個是這附近的獵戶。”
“獵戶?這里怎么會有獵戶出現呢?”墨芊問道。
“這片山不屬于咱們府的管轄范圍,咱們常年在此上香祭祖,與他們都打過招呼了,這些獵戶是這片領地的老爺派過來保護我們安全的。”馬臉老媽子解釋道。
“哦,這山里會不會有虎狼呢?”墨芊松開老媽子,順手將她身上的一個荷包揣入自己的懷里。
“你去問問他們吧!”馬臉老媽子吩咐著。
一個壯漢家丁朝著獵戶走了過去,一陣交談過后,獵戶們離開了。壯漢走了回來施禮說“他們在這一片有很多年了,沒發現虎狼,這一片山區只有一些野雞、山兔、藥草等一些東西。”
“哦,這樣呀!”墨芊拍了拍自己的前胸說“可嚇死我了。”
看著墨芊越走越慢的時候,馬臉老媽子吩咐其他幾個老媽子相互背負著她上山,不一會兒就來到蓮花廟的山門口。
墨芊做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大口喘著粗氣來到老夫人的身邊說“讓您久等了,小女身體實在柔弱。”
“沒事的!”老夫人嘴角現出一絲笑容來。
墨芊扶著山門說“我能休息一會兒再進去嗎?”
“行!”老夫人瞧了一眼馬臉老媽子說“我讓丫鬟們給你送一碗熱水!你休息好了再進廟吧!現在老太爺和公子都在禪房里歇息。”
“哦。”墨芊吃力的點頭,慢慢的坐在石階上。
老夫人與一幫丫鬟和老媽子走了,廟門口就剩下墨芊一個人,她四下查看了一圈后,慢慢把著廟門站了起來,順著墻邊一點點移動著。
蓮花廟里不太大,但前來這里上香的香客們卻是很多。李家的家將壯漢們把守著廟里廟外的通道,墨芊查看了一下,并沒有發現可以逃離的路徑,便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石階坐了下去。
“今天廟里又來了哪位達官貴人呢?”不遠處幾個香客坐在石凳上攀談起來。
“好像是李府的人吧!”胖一點的香客回答。
“李府每個月這一天都來蓮花廟上香,那些人的面孔都瞅習慣了,好像今天蓮花廟里又新來了一幫人吧!”黑臉的香客說。
“我還真沒注意,兄弟你見多識廣,一定知道是哪戶人家吧。”胖香客朝著一旁默不作聲的瘦香客問道。
“他們是赫府的人。”瘦香客說著“李府占據了禪房南側的廂房,赫府的人全都停留在北側廂房了。要不是這個廟的廂房地方夠大,恐怕分配上他們兩家一定要大打出手了。不過他們再怎么樣控制自己,今天還是一定會有熱鬧可以看的。”
“兄弟此話怎講呢?”胖香客說道。
“看來老兄不常回西夏國都城吧!”瘦香客詢問道。
“是啊,我在家里排行老二,一直都在其他地方跑商,要不是今年家父允許回來上香祭祖,恐怕這輩子也不能回西夏國了。”胖香客嘆息著說。
“看來老兄不是嫡子了。”黑臉香客同情的說“我雖然在家是嫡子,家母死得早,家父又十分寵愛小娘。要不是小娘不孕,恐怕我也和老兄一樣的命運了。”
“你剛才說的話里有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胖香客看著瘦香客問道。
“咱們西夏國的龍椅一向是赫家、陳家、李家、蕭家輪流坐,所以他們幾家時常有矛盾,每一位坐上龍椅的人都會想辦法提高自己家族的勢力而打壓著其他兩家。”瘦香客如數家珍的講述著。
“哦,這樣呀!”胖香客插話說“那么現在是那一家坐那個位置呢?”
“好像是李家。”瘦香客頓了頓說“赫家雖然沒有在那個位置上,一向實力不俗,李家也是絲毫撼動不了他們。”
“輪流換王不會很亂嗎?”黑臉香客搖了搖頭說“我們還是先下山吧。他們都是官人,無論誰對誰錯,都會傷害到我們這些個草民的,所以回避為好。”
“兄弟此話有理!”胖香客點頭附和。
“你倆甚是膽小,只要不跟著攪合,就不會有事的。”瘦香客望著廂房看了看說“他們都是有身份的人,無論做什么,還能把這座廟拆了不成嗎?”
“兄弟口氣甚是很大,請問你寶號在哪里呢?”一個穿著秀才裝的壯年香客說。
“某家姓陳,叫陳有亮。”瘦香客說道。
“原來是陳家公子呀!久仰久仰!”壯年香客抱拳說道“既然陳公子說話了,我們進香的人一定規規矩矩。”
“敢問先生怎么稱呼?”陳有亮抱拳說道。
“在下蕭天。”壯年香客沉穩的回答。
“啊!”陳有亮驚訝的看著他說“沒想到閣下竟然是蕭家的二老爺,有亮給你見禮了”說著便要跪下施禮。
蕭天趕忙攙扶住陳有亮說“陳兄弟不用客氣!”
“對!”陳有亮點頭,并對一邊另幾個香客說“你們剛才說的我們都聽到了,都是前來上香的,不會有問題!”
黑臉香客哆嗦的要跪地,陳有亮忙用手架住他說“今天有緣聚到這里,就不要如此多禮,大家都隨意就好!”
“小人明白!”幾個香客作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