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芊覺得墨天化家里的關系很微妙,雖然外表看起來是一團的和氣,但是她知道兩位嬸嬸之間的關系一定是不夠和睦的。她與墨宇沖的事情過后,矯怡情對她依然是那樣的‘關心’,而墨秀兒與她相處起來,‘真誠’得讓她覺得秀兒是在做作。
墨天化每天中午都會從外面返回到飯堂里用餐,然后他又會帶著親信離開墨府。矯怡情雖是墨家的大奶奶,卻沒有什么實權,比起掌管后廚的陳夫人,她卻少了許多威嚴。
草堂書屋的學習很緊張,但對于墨芊這個中文系的高材生來說,并不覺得有多吃力。她感覺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實在是很幸運,但偶爾也會唏噓自己的一無所長,又無財富地位,碌碌而為卻不知道明天會怎樣。
與白丁的親事談攏后,白丁邀請墨芊一同去均州去狩獵。
均州距離襄陽府有二百多里,是襄陽府管轄地的一座小城池。均州城里駐扎著襄陽府的部分精銳軍馬,這里也是大宋朝距離大金邊境最近的地方。
白丁一行十幾個人離開了均州城,朝著城西的一個小鎮走去。白丁穿著一身輕甲鎖衣,□□是一匹棗紅馬,手里端著一桿煉勾紫金槍。墨芊騎著一匹白馬,跟在白丁紅馬的旁邊。
“前面的鎮子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了?!卑锥≈钢懊娴姆较蚪榻B著“鎮子外邊有一片森林,里面有很多獵物,上次我來這里收獲不小,這次我和你一起來,相信一定不會令你失望的?!?br /> “我們這是要去哪里呀?”墨芊雙手使勁的攥住韁繩問道。
“狩獵??!”白丁笑了笑說“你不用那么緊張,這匹雪花綿是一匹很溫順的母馬?!?br /> “誰緊張了?”墨芊辯解道“騎著它走了這么久的路程了,它不累嗎?”
“呵呵!”白丁爽朗的笑了起來“它是軍隊里的戰馬,是一匹訓練有素的馬,這點路程不會讓它覺得累的?!?br /> “為什么你要選擇在這一片森林里狩獵呢?”墨芊詢問道“襄陽府周邊不也有狩獵的森林嗎?”
“這里靠近邊境,但是很安全,前一段時間我在這里獵過黑熊?!卑锥⊙笱笞缘玫恼f“襄陽府的獵物不多,趕不上這里鮮美。”
“真的嗎?”墨芊不信的說“不會是你和手下的隨從們一起射殺的吧!”
“呵呵!”白丁表情有些尷尬摸著頭說“那只黑熊個頭很大,我一筒的箭都射光了,要不是我們的人多,恐怕那天它就跑了。”
“聽說黑瞎子的手掌做菜很好吃,你一定是吃過了吧?”墨芊接著問道。
“是嗎?”白丁看著墨芊說“真有此事嗎?那次獵獲的熊掌,我都賞給駐扎均州城的官兵了。”
“你可真是!”墨芊指著他說“敗家啊!敗家!”
“敗家?”白丁莫名其妙的說“這又是什么新名詞呢?”
“不懂算了,改天我再傳授給你吧!”墨芊板起臉說道“那些均州的官兵們一定對你很感激的?!?br /> “那是!”白丁信誓旦旦的說道“今天我們再打到黑熊,我一定將熊掌都給你留著好不好?”
進入小鎮稍作休息,二人整理完善狩獵的工具,正打算出發的時候。一個軍卒模樣的小兵匆匆跑了過來,在白丁的馬前施禮說“白公子,前方有敵情,恐怕又是那些境外部落的馬匪,要來這個鎮子打秋風的?!?br /> “是嗎?”白丁的臉上有些興奮,摘下紫金槍看了看鎮口的方向說“那么今天我就要留在此地會一會這些馬匪了。”
墨芊看著小兵插口問道“他們來了多少人?”
“回稟夫人,大概有四十騎?!避娮浠卮鸬?。
“什么夫人?”墨芊臉一紅朝著白丁瞥了一眼。白丁滿是開心的樣子正在笑嘻嘻的瞅著她。
“來了四十個馬匪,現在咱們只有十幾個人,你這是要雞蛋撞石頭嗎?”墨芊嚴肅的說“我不同意你去!”
“我領幾個人去阻擋一下,其他的人會保護你回均州城的?!卑锥⊥氛f道“不會出事的,那些馬匪都是一群烏合之眾?!?br /> “不行!”墨芊嚴厲的說“你這是去送死!如果這個鎮子里我們還有增援,倒是可以在此伏擊一下他們,但是我們的人手比他們少多了,去拼命很是不值得。”
“哦?”白丁瞪了一眼想要開口的軍卒說“夫人有何妙計呢?”
“我們可以全部撤離這個鎮子,在走之前可以在這里的地上設一點陷阱留給他們,這樣我們能平安的離開。”墨芊想了想說。
“還有呢?”白丁又問道。
“如果我們的人數和他們差不多,可以在鎮子里設埋伏伏擊他們。他們是遠路而來,必定不知道鎮子里的情況。我們只要多準備絆馬索、陷阱和釘子,將他們馬背上的優勢變為劣勢,就可以趁機取勝的。”墨芊解釋道。
“好計策!”白丁回頭看著軍卒吩咐道“就按照夫人的策略準備吧!”
“是。”軍卒領命下去了。
“你是故意的?”墨芊看著一臉壞笑的白丁說“你知道他們會來這個鎮子的是不是?”
“一半一半吧!”白丁指著鎮子外邊說道“這股馬匪已經多次來這個鎮子掃蕩了,上一次我在這里沒有全部截住他們。這次既然撞上了,夫人又有如此計謀,我想一定能取得不錯的戰績的?!?br /> “狩獵是你來這里的幌子嗎?”墨芊反問道。
“狩獵當然也是真的了!我都準備好工具,只是沒想到馬匪們會突然來給夫人你助興來的?!卑锥⌒χf。
“誰是你的夫人??!”墨芊啐了一聲說“我們還沒有洞房呢。”
“那就先提前適應一下吧!不過沒看出來你倒是個軍師的料,我這個草包將軍以后可有福氣了?!卑锥√蛑樥f道。
“鎮子里你提前準備了多少軍卒呀?”墨芊想了想問道。
“有200人吧!”白丁接著說道“但都是步軍,大多是均州城里做后勤的軍卒。”
“哦,”墨芊沉吟了一下說“那就多準備陷阱吧,陷阱里布置一些鎖馬蹄子的東西,外面如果有漁網就好了?!?br /> “要漁網做什么?”白丁不解的問。
“準備捉人啊,俘虜都殺了,會給我們帶來更多的麻煩?!蹦坊卮鹬?。
“夫人真是心善??!”白丁贊許地說。
馬匪來的急,走的也快?;旧线M入鎮子的人都被陷阱及絆馬索卡住了,看到這里的伏擊后,那些停留在鎮子外面的馬匪,紛紛調轉馬頭快速離開了鎮子。
軍卒們忙碌著打掃著戰利品,白丁來到墨芊的身邊說“這仗打得也太不痛快,我都沒有動手就完事了?!?br /> “打仗看的是結果,你去拼斗算什么勇武??!”墨芊回答道。
“也是!”白丁點頭說。
“回頭叫均州城里安排一些人過來接收一下吧,把這些俘虜都押解回均州城吧!”墨芊看著聚集在一堆的馬匪說道。
“為什么叫均州城派人來接收呢?直接安排人手回均州城不是更好嗎?”白丁反問道“我們又不是沒有人手?!?br /> “今天還有一些殘余的馬匪沒有一起進入到鎮子里來,我怕邊境上還會有大批的馬匪前來報復,今晚你就多派點人手守夜吧!”墨芊看著白丁說“預防他們偷襲?!?br /> “不會吧!”白丁咳嗽了一聲說“馬匪們在白天被我們伏擊了,難道晚上還會再來尋死嗎?”
“會不會也要防備點,讓軍卒們將白天的陷阱和絆馬索都原地布置好,多派人手輪流守夜?!蹦废肓讼胝f“把俘虜們都集中到鎮子中央的屋子里,馬匹都歸攏到靠近均州城這邊的鎮口吧!”
“好!”白丁吩咐官卒照著墨芊的安排布置下去。
晚上,墨芊和白丁坐在篝火旁烤火,白丁看著她笑著說“沒想到夫人足智多謀,真讓我感覺遇到你是一件很慶幸的事情?!?br /> 墨芊回答道“我遇到你倒沒覺得慶幸!”
“這又是為何呢?”白丁疑惑的問。
“白天的事情,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涂呢?”墨芊戲謔的看著白丁說“我就不信你是個草包將軍?!?br /> “平時在家,兵法學習的不太多?!卑锥☆D了頓接著說“我爹爹總是要求我強壯身體,提高武藝,很少讓我也學習布陣兵法的本事,其實我知道他老人家一定是不太懂的?!?br /> “不會吧!虎將軍不懂軍事戰術又怎么能當襄陽府的守將呢?”墨芊懷疑的說“襄陽府是大宋的邊關,怎么會讓不懂兵法的將軍把手呢?”
“襄陽府守將的身邊會有很多謀士和參謀,行軍打仗時將軍也要聽取謀士、參謀的意見,另外朝廷也都會在守將身邊安排很多文職及謀略的人才,這些人的背景很復雜,直接制約著守將的言行指令。”白丁解釋道“我爹爹也不是什么都說的算,每個決定都要聽從大家的建議,否則會受到朝廷的彈劾的。”
“彈劾?真有戰事了,那么多意見聽誰的呢?”墨芊問道“如果投降的比作戰的多,那又該如何是好呢?”
“有戰事肯定是我爹爹說的算了。”白丁看著墨芊說“將在外,君命可以不聽嗎!”
“你耍我呢?”墨芊生氣的說“接收馬匪的人來了嗎?”
“還沒有呀!怎么了?”白丁笑著回答道。
“我總覺得今天這股馬匪不太對勁,你還是立刻派人通知均州城的守將吧,我懷疑馬匪們會有大動作發生的?!蹦氛f著。
“真的假的?”白丁不情愿的站了起身子,離開篝火堆去發號施令了。
轉過第二日,均州城派來一個副將帶著幾名隨從來到鎮子里。墨芊看到副將的衣袍上染著點點的血跡忙問原由,那名副將抱拳說“幸好白公子傳訊及時,今早有百十名馬匪晨襲均州城,現在他們已經被我們打退了。”
“哦?”墨芊想了想說“可有活口留下嗎?”
“大部分的馬匪都被我們擊殺了,有個別幾個逃掉了。”副將回答著。
“吩咐鎮子所有的人,趕緊收拾一下行裝,帶著俘虜和戰利品火速趕回均州城吧!”墨芊看著白丁果斷的說。
“今天我們不狩獵了嗎?”白丁反問道。
“要是這兩天沒有什么事情,我們可以再來這里,否則留在此地怕是不能再回到襄陽府了。”墨芊回答道。
“嗯!”白丁點頭吩咐著。
隊伍走的很急,半晌時分回到均州城里,副城守軍是一位黃姓的將軍,曾經是虎將軍的馬童,后來和虎將軍多次立功而被提拔到均州城駐守,看到白丁和墨芊安全的進入城內后,安排家將將二人引到自己的大帳里。
“沒想到公子真有你爹爹的虎威啊,竟然能在此地建功,將來一定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黃將軍恭維道。
“黃叔叔過獎了,全都是賤內的功勞!”白丁客氣的說道。
“真的??!”黃將軍看著墨芊笑著說“沒想到你竟然還娶了一個女諸葛??!”
“見笑了?!蹦方又f道“小女覺得這股馬匪不止是這么多人,還會有大批的馬匪來襲均州城的。如果黃叔叔相信小女子,我覺得您應該火速上報襄陽府虎將軍,等候襄陽府的增援,這里也要提前準備一下防御的工事。”
“唔?!秉S將軍沉思了一會兒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留你們了,你們趕緊離開均州城回襄陽府吧!”
“黃叔叔,我不走!”白丁堅決的說“有此等良機可以上戰場殺敵,正是我最想做的事情,這時我能夠離開嗎?你安排人手帶我的娘子離開這里吧!”
“謝謝白公子了?!蹦沸α诵φf“這些都只是我的猜測,也不一定就是正確的。黃叔叔可以先派探子在均州城邊境方圓百里巡查一下,如果真的有大批馬隊集結,我們再做打算,否則風聲鶴唳就不好了?!?br /> “對!”黃將軍說著立刻叫來家將吩咐起來。
探子回報的結果令白丁松了一口氣,均州城方圓百里并沒有出現集結的馬隊,只是出現了一些新來居住的游牧人家定居的帳篷。
黃將軍聽后笑著說道“看樣子我們的擔心有些過頭了,那些馬匪門只不過是一群小股的人馬吧?!?br /> “娘子覺得如何呢?”白丁看著低頭沉思的墨芊詢問道。
“新來游牧居民的帳篷多嗎?圈養的牲口是什么樣的情況呢?”墨芊抬起頭看著探子問道。
“回稟夫人,邊境外牧民的帳篷大約有幾十頂,分布得比較散不夠集中,圈養的牲口也不太多?!碧阶踊胤A的說“小人以為可能是一些附近窮苦的牧民吧!”
“周圍一帶有沒有成大片的牛羊群呢?”墨芊接著又問道。
“沒有?!碧阶踊卮鸬?。
“哦?!蹦放ゎ^瞅了瞅白丁,又看了看黃將軍說“將軍可否再派一些探子去城外邊境外一百里以外查看一下呢?我總覺得這些定居的牧民很是可疑?!?br /> “為何這么說呢?”白丁好奇的問道。
“如果真的是游牧人家定居在這里,通常是集中的部落,而不會是分散的牧民人家。馬匪們既然能經常進入我大宋的邊境來打劫財物糧食,說明他們的部落肯定不會離我們太近,那么他們路過的其他部落時,會輕易放過這些沿途部落游牧居民的家當嗎?”墨芊頓了頓又說“除非這些游牧的人家與馬匪們是一個部落的,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通為何馬匪們偏偏會放過他們呢?草原上的部落從來也不會這么團結的,并且分散居住的牧民有恃無恐,恐怕在草原上也應該是非常少見的?!?br /> “你說的對!”黃將軍點了點頭說“那我們用不用出兵前去清理一下呢?”
“出兵的動作肯定會很大,一定會被馬匪知曉,不要為了這些游散的牧民中了馬匪的調虎離山之計,所以將軍可以多派探子深入打探為好。為了防止意外的軍情,應該立刻上報給大城的虎將軍,提前做好應急的準備?!蹦贩治龅?。
“不用了吧!”黃將軍擺了擺手說“即便有大批馬匪集結,也不過是一些暴民,副城里可都是我們大宋朝的精銳部隊,清理這些草寇還是先不要驚動大城的虎將軍了?!?br />
離開將軍府,墨芊回到城里安排休息的場所。不一會兒,白丁端著點心水果來到她的房間,放下托盤后說“帶兵打仗自會有一套章法,不是咱們平民可以指手畫腳的?!?br /> “沒關系!”墨芊苦笑著說“我這些都是推斷,也許都不成立。馬匪們興許只是一些草原上的獨行盜!”
“我相信你!”白丁看著墨芊說“等以后我建功立業封上官職了,一定請娘子做我的參謀吧!”
“你真拿我當梁紅玉了?!蹦沸χf道。
“梁紅玉是誰?很有名氣嗎?”白丁反問道。
“她是咱們大宋朝有名的女子,岳飛岳家軍你總該知道吧!”墨芊回答著。
“哦,我聽爹爹講過,他是個英雄。可惜不聽朝廷的安排,私自建立岳家軍。后來被朝廷以不守軍規處理了?!卑锥〗忉尩馈白鑫鋵⒌脑僭趺从⑿哿说茫惨诔⒌墓茌犂镄惺?,否則朝廷怎么會把兵權下放給外姓人呢?”
“哦?!蹦放d趣索然的回應著。
黃將軍安排馬車、官兵護送著白丁和墨芊返回了襄陽府。墨芊和白丁再次見面是在草堂書屋的藏書齋里。
“娘子算的真準!”白丁右手豎起大拇指說道。
“什么事情算得準了?”墨芊問道。
“我們離開均州城的當晚,草原上的馬匪們就再次突襲均州城,聽說打的很激烈,但是最后馬匪們還是丟下了幾百具尸體撤退了?!卑锥〈炅舜晔终f“沒能參與進去真是遺憾啊!”
“后來怎樣了呢?”墨芊關心的問道。
“馬匪們的情況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看了黃將軍給我爹爹的上報文書?!卑锥〗忉尩馈岸际且粠蜑鹾现?,又怎么能和我大宋鐵騎相其并論呢。”
“均州城里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吧!”墨芊問道。
“你怎么會這么看呢?”白丁反問道。
“要是沒有足夠多的實力,我想不出黃將軍當時為什么會有那么大的把握,均州城恐怕不止我們看到的實力吧?!蹦氛f道。
“這些我都問過爹爹了,均州城是離邊境最近的城池,所以朝廷也好像在附近駐扎著三萬官兵,只是這些官兵均都不在均州城城內駐扎。一旦出現敵情,他們會從四處迅速集結到均州城里,所以才會萬無一失的。”白丁解釋道。
“難怪黃叔叔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看來你也是提前就知道了,就我像個傻子一樣還為你們擔了不少的心!”墨芊生氣的說道。
“不是??!”白丁表情有些惶恐的說“我也是剛剛知道的,娘子感覺會有敵情的出現,我可是一點感覺也沒有,要不是我央求爹爹告訴我,恐怕我也蒙在骨子里呢!”
“行了!”墨芊捶了一把白丁說“你今天來草堂書屋是有什么事情嗎?”
“哦?!卑锥↑c著頭說“家父讓我從軍,可能以后我都不能來草堂書屋學習了?!?br /> “那樣很好??!”墨芊回答。
“怎么好了?”白丁沮喪的說“我就看不到娘子了?!?br /> “反正你也不喜歡學這些書經,學習打仗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嗎?”墨芊說道“參軍能打仗不是很合你的心意嗎?”
“也是!”白丁點頭說“但是我從軍了,可能要很久都看不到你了?!?br /> “大丈夫志在四方,難道你這么喜歡婆婆媽媽的嗎?”墨芊說道“我都已經和你定親了,難道還會跑了嗎?”
“呵呵!我忘了。”白丁傻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