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芊濕淋淋的從花園里的池塘中爬上岸,她大口的喘著氣,驚魂未定的向周圍瞅了瞅。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之前那種窒息的感覺仍然那么的真實。她躺在池塘邊的青草地上,看著一望無際的藍天。
忽然,一陣陣腳步從遠至近傳了過來。
“嫣兒,你怎么跑到花園里了?” 矯怡情的聲音傳進墨芊的耳朵里“還在生為娘的氣嗎?你這是怎么了?難道剛才滑入池塘里了嗎?”
“什么?”墨芊臉色一變,起身向著池塘里的水望去。里面映射得是一個妙齡的少女,長得小巧俊俏,雖然算不上美女,卻也多了一些青澀的味道。不過這張臉已經不是墨芊原來的樣子,而是墨嫣兒的樣貌“怎么會是這樣呢?”
“為娘剛才也是昏頭了,我知道你另有喜歡的人,但是你爹爹給你擬定的這門親事對你的將來還是有好處的,難道你不想想將來的事情嗎?你愿意和一個卑微窮苦的男人過一輩子嗎?” 矯怡情用手帕輕輕的擦拭著墨芊額頭上的水跡,接著說道“再說你的年紀還不大,婚事決定還要你爹爹同意,與你爹爹擰著來,難道你覺得他會由得你的性子隨意選擇人家嗎?”
墨芊有些無語,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你坐在這里好好的想一想吧!天氣也有些涼了,穿著濕衣服容易感冒,你趕緊回自己的屋子換一件干衣服吧!” 矯怡情說完搖了搖頭又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你們老墨家的人都是一個脾性,怎么這么犟啊!”她轉身慢慢的離開了花園。
“為什么我不是我,卻會是嫣兒呢?難道我真的做錯什么了嗎?”墨芊驚疑的說道。
墨芊換好干凈的衣服離開自己的屋子,來到母親矯怡情的房間。矯怡情正在屋子里勞作著,墨芊看到她將一塊茶團放進一個有些像碾子的容器里,然后推動石盤慢慢的碾著,陣陣吱吱的聲音從茶團里傳出來。
“娘親。”墨芊輕聲的叫道。
“怎么了?”矯怡情放下手里的活兒抓起一小撮茶末嗅了嗅說“吃茶就像我們人生的路,無論你打算選擇一個怎樣的將來,都要有條理的碾磨、點泡,才可能醞釀出好喝的飲品。碾磨茶團看著很簡單,做起來卻是很麻煩的,選擇結實有韌性的碾磨是能不能沖出好茶的基本。”
“我試試可以嗎?”墨芊小聲問道。
“好呀!給你試試也行,以后你要是會做這個了,就知道為娘是不會害你的,雖然為娘選擇的路不是你所喜歡的,但是那是為娘的命,我不想你也走為娘同樣錯誤的路。” 矯怡情說著站起了身子讓開自己的位置。
墨芊坐在素巧剛才的地方,碾磨的位置很規矩,磨石與板凳間距正好。墨芊拿起搖把,慢慢的碾壓著茶團。
“慢一點,小心一些。” 矯怡情認真的指導著說“這些只是做茶的基本,也是能讓人學到很多不一樣的體悟的。”
一塊拳頭大小的茶團被碾碎后,墨芊用手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望著矯怡情說“娘親,我都做完了。”
“這些是煮茶的基本,但是想做出一杯好喝的茶,這些還是遠遠不夠呀!” 矯怡情笑著說道,并用三個手指頭抓了一點茶葉末放到茶杯里,另一手提起一壺溫水慢慢點入茶杯里,點水如同蜻蜓點水一般輕盈靈巧。
幾次過后,矯怡情將水壺放到一邊,吹了吹手里茶杯里的茶水,遞給墨芊說“嘗嘗吧!看看你今天碾茶的成果究竟怎樣?”
墨芊小心的接過茶杯,輕輕聞了聞說道“這是什么茶,聞著很香的感覺啊!”然后小口抿了一下,閉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墨芊睜開眼睛說“有些苦澀的感覺。”
“看來你做的還是不錯的!” 矯怡情夸獎著“第一次做就能將團茶碾壓的如此之細,也難為你了。”
“娘親剛才是在做點茶嗎?”墨芊詢問道。
“是啊!”矯怡情點頭回答“以前為娘沒嫁給你爹爹的時候,就是做著茶葉的買賣。”
“娘親能教教我怎么點出好喝的茶嗎?”墨芊羨慕的說道。
“可以呀!”矯怡情微笑著說“只要你能將碾茶的本事做熟練了,這些泡茶的本事我都會傳授給你的。”
“真的呀!”墨芊欣喜的說。
“你也喜歡為娘的茶,為娘很開心,不過沖茶也是一門道,你明白了方法,再加上認真的修煉,你就能真正悟道的。” 矯怡情接著說“為娘也是經過很多彎路才明白的,所以不希望你也重復為娘走過的錯誤的路。”
“嫣兒明白了。”墨芊回答道。
墨天化每個月都會離開墨府幾日,去周圍幾個城鎮的各個墨家的商鋪查對賬目。墨芊每次看到墨天化時,心理總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二世為人的她實在怕見到墨天化,所以每當墨天化不在府里時,她都感覺心理輕松了很多。
每天清晨,墨芊與墨宇沖都要乘坐著專門為他倆準備去草堂書屋學習的馬車,草堂書屋在襄陽城內中心大街的位置,距離墨府有一段的路程。
墨宇沖是個很安靜的男人,二人在一輛馬車上很少交談。作為嫣兒的兄弟,也許不是一母所生,幾次墨芊想找些話題引起他的注意時,他都會裝作聽不懂又或者傻笑著,并不接話應答。墨宇沖在馬車上經常會閉目靜坐,偶爾也會拿著古文雜書翻看著。
草堂書屋里一共有十二個學子,都是襄陽城里官宦商賈的子弟。白丁還是那副懶散的樣子,不修邊幅的打扮和那個滿腹經綸的金光比較起來,墨芊還是會忍不住相互看一看,比對一下兩人的優缺點。
金光很好學,而且熟讀書經和各種傳記,如果不是那么喜歡的嗜酒成性,也許墨芊也會如嫣兒的心性多關注一下他。
草堂書屋學習的課程不多,黃萬川講的也是很隨意。他不會在意學子們能夠學會多少東西,只是端坐在最前面的坐墊位置,自顧自講解著書經里的心得。每當講解課程的時候,他都仿佛已經融化在浩瀚的書經里。
書屋里的藏書齋不限時對學子們開放的,授課結束后,學子們喜歡在藏書齋里瀏覽藏書。藏書齋里的布局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墨芊走到最深處,看到地上散落的堆著很多線裝書。她走到靠墻的書架前,伸出手試著推了推,細微的吱吱聲后,舊書架移動著露出一道小門來。墨芊猶豫了一下便走了進去,舊書架又‘執拗’的一聲關上了。
書架后面的房間如同前世一樣的擺設,只是房間里沒有人,房間的屋門打開著,外面的光線射進房間,給人一種世外桃園的感覺。
墨芊走出房間,院子里是一個很大的花園,里面種植著很多當季的花卉。花朵上不時能看到蝴蝶蜜蜂飛舞著,讓墨芊的目光出現少許的停滯。
花園里有假山、池塘和小亭,墨芊信步走到小亭里,看到亭子里的地上鋪著席子,白丁赤著上身正躺在席子上酣睡。墨芊轉身打算離開的時候,身后傳來白丁的聲音。
“你是怎么進來的?”
“哦,”墨芊有些惶恐的說“我什么也沒有看到,現在就離開這里。”
“等一等。”白丁的手拉扯住樂蓉的袖子說“先別走!”
“怎么了?”墨芊輕輕扯了扯自己衣袖說。
“你是嫣兒啊!”白丁來到墨芊的面前,看著她并松開了手說“你怎么會知道這里的花園?”
“這是你家嗎?”墨芊岔開話問道。
“是啊!”白丁指了指整個花園介紹道“我爹爹大字不識幾個,卻也學著文人們賣弄風雅,這片花園就是下邊官員孝敬給我爹爹的禮物。”
“呆在這里的感覺真是不錯啊!”墨芊贊嘆著說。
“本來還打算將這里改成練武場,后來我娘親不同意,所以就保留了。”白丁撓著頭解釋道。
“你怎么在這里睡覺啊,不怕受風著涼嗎?”墨芊看著他說道。
“我的身體很結實,不會生病的。”白丁抬起自己的胳膊虛空的比劃了一下說“再說我剛才也沒睡著呀!”
“傻小子火力壯啊!”墨芊笑著打趣的說“離開這個花園非要從藏書齋的密道里經過嗎?”
“你也可以從我們白家府邸的大門口通過呀!”白丁老實的說道“那邊有一個小門,過去了就能到達府門。”
“哦,那我還是原路返回吧!”墨芊說著又問“怎么走能回到草堂書屋的藏書齋呢?”
“你推一下房間里的墻面上的架子就可以了。”白丁回答。
“那好!我走了。”墨芊笑著朝著來的房間走去。
白丁看著墨芊遠去的背影,忽然大叫一聲“你還沒有告訴我,是怎么進來的呢?”
乘坐著馬車回墨府的時候,墨宇沖盯著墨芊冷冷的說“以后不要再去書齋暗道后面的那個花園了!”
“為什么?”墨芊不解的說。
“說不要你去,你就不要去。不要問為什么!”墨宇沖生硬的說道“那里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
“沒有緣由的理由,我為什么要聽你的話?”墨芊生氣的頂撞著。
“因為、因為、因為,你不聽就算了,當我沒有提醒過你!”墨宇沖嘟囔著說道“秀兒姐姐與白丁從小青梅竹馬,我不希望你們姐妹二人為了外人把咱們家的清凈擾亂了。”
“嘿嘿!”墨芊點頭拉住墨宇沖的袖子小聲的說“那好吧,只要你以后不要板著臉,和我說說話,我就依從你的建議!”
墨宇沖神色復雜的看了看墨芊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