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疏一驚,手上的繡架一松,人已經站起來,快步朝須景走過去。
刺目的污血,斑斑點點的染指在雪白的衣擺上,連手上都有血色。
“你這是怎么了?”溫疏顧不上嗓子尖銳的疼,問的時候聲音都大了些。
須景先聞其聲,顯然愣了一下,隨后看到走來的溫疏透著著急與關心的神色,蹙著的眉尖松了松,說:“你放心,我沒事?!?br /> 他又連忙補充:“這血是檢查尸首時不小心沾上的。”
其實也不是不小心,而是防不勝防,照理說,他一個王爺,自然不必去碰這尸首的 。可是誰能料到,死者死得那樣凄慘,一滴血都不剩,全部放光在枯井里,活生生將枯井變成了血井。
撈出來的過程中,上頭等待的人里沒有誰想到會是這樣,個個離井口不遠,等著暗衛將人撈出來,于是所有人,眼睜睜看著一具女尸慢慢從井口探出來,那帶著鮮艷的血和腥臭的味的干尸落在地上,血水飛濺,弄臟了須景的衣擺,眾人嚇得面色蒼白,甚至有一兩個奴婢嚇得昏過去。
須景沒太在意自己的衣物,彎腰用手探了探慢慢流向四面八方的血水,偏黑色,并且不大粘稠。
想到這里,須景的眉又皺了起來,看到溫疏想要檢查他的手,他立馬避開了。
溫疏一頓,須景說:“我身上臟,別染到你身上去了?!?br /> 須景扭頭對后頭捕快打扮的幾個人說:“那枯井在南邊竹林處,你們先去查看?!?br /> 幾個捕快得令,立即離開了。
須景扭頭對溫鵬說:“可否叫大夫人出了,配合官府的問話。”
溫鵬正要說好,卻聽得聞聲而來的二姨娘說道:“容賤妾插一句嘴,現夫人情緒很不好,王爺您和您侍衛這副模樣恐怕會嚇著她,夫人不能冷靜下來,便不好配合官府,您說是不是,王爺?”
溫疏扭頭看了一眼,的確是這樣,須景現在的模樣算好的了,后頭跟著的幾個暗衛才算是真的滲人,尤其是小暗,他穿的不是深色衣物,此刻大半都被染成黑紅。
“嗯,那待我們換好衣裳再過來?!表毦罢f,話落,幾個人便離開了。
溫疏自覺跟了上去,走在須景旁邊,只聽到后頭的箐輕聲說:“暗,你這身……”
小暗“我是那個下井撈尸的?!?br /> 箐沉默一會,小聲道:“可是,照理說,就算那個婷兒的血全部放干凈,也沒有這么多血吧,能沾你一身?”
“血的確是放光了,不僅如此,兇手還往井里倒了水,所以血量會這么多,而且她是被毒死的,那血是偏黑的?!表毦伴_口道,注意到溫疏微微睜大的眸子,她還主動往自己靠近了些,須景微微彎了彎嘴角,又很快壓了下去。
須景低頭看一眼腳下干軟的泥土,若有所思。
回房后,須景吩咐丫鬟打水來,仔細洗了洗手,然后再去換了衣裳。
從臥房出來,正好看到溫疏在吃藥,除了要搽藥一外,她也在按時吃藥以恢復嗓子,外敷內用,恢復得還算不錯。
須景說:“你今日沒少開口說話吧?”
溫疏伸出幾根手指。
須景無奈地嘆一口氣,轉身去拿了膏藥,說:“以后你還是跟著我身邊吧,不然你這傷非得加重。”
溫疏深以為然,須景沾了些藥在手指上,溫疏抿了抿唇,伸手解了兩顆扣子,微微仰起頭。
涼涼的藥膏觸到肌膚上,挺舒服的。
須景輕輕給她揉了一會,力道勻和,看見她半闔的眸,嘴角弧度淺淺,小模樣看著挺享受。
揉完了看她也不動,須景兀自將她扣子扣上了,說:“好了,咱們走吧。”
溫疏睜開眼睛,摸了摸衣領,靜靜地看了須景幾秒,須景奇怪:“怎了?”
溫疏搖搖頭
“大夫人,你丫鬟什么時候失蹤的?”一捕快詢問道。
大夫人坐在椅子上,眼睛紅紅的,說:“昨天下午。”
捕快點點頭,大夫人問:“婷兒,是什么時候……死的?”
“刑官說大概就是昨天下午那段時間。”
須景一行人坐在旁邊聽著,這時捕快又問另一人,那正是發現尸體的人,是一個小丫頭,“小玉是吧,你今天早上怎么會去枯井那邊?”
那里離大夫人院子可是一個南一個北。
小玉說:“是大夫人叫我去的……她昨天就在找婷兒姐姐,今天早上叫了好幾個丫鬟婆子滿院子的找。”
“講一下你發現她的過程?!辈犊煺f。
小玉點點頭,低頭說:“當時我走進那片竹林,那里風有點大,很陰森的,我有些害怕,不想過去,但是……”
小玉的臉上浮現出恐懼:“我突然看到有一個黑影突然在對面竄過去,我想要跑,可是一轉頭,就覺得腦袋一疼,就沒有知覺了?!?br /> “我醒來后,就是在那個枯井旁,我被趴在那個井沿上,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
小玉早已是滿臉驚恐和淚水,渾身顫抖,看著她呼吸不順,一個丫鬟立即上前安撫,那丫鬟懇求道:“大人,求您讓小玉去休息一會吧,她還是個孩子,遇到這種事……”
捕快擺擺手,讓那可憐的小玉下去了。
坐在須景旁的溫疏聽得直皺眉,臉色微微有些白,她扭頭看一眼須景,見他正在沉思。
捕快又問了些問題,大夫人狀態不大好,詢問結束就被丫鬟們扶著離開了。
“王爺,您可看出什么?”捕快問道。
須景抬眸,突然問:“近來都沒下雨吧?”
補課一愣,答:“沒有?!?br /> “死者的鞋上,沾著許多濕土?!表毦罢f“若是干的土,是不會沾這么多到鞋上。”
捕快瞪大眼睛,說:“是卑職疏忽了,我們立即去查?!?br /> 須景點點頭,對小暗他們說:“你們也去幫忙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