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沒有理會楊義飛的憤怒,而是掏出手機,打開撥號界面,并沒有在聯系人里翻找,在他的腦子里,有一個電話號碼,這個號碼,他很少撥出去,頻的話十天半個月會撥打一次,甚至一兩個月。</br> 但是,他和這個電話號碼的主人關系卻非常的好,當初,大學剛畢業,涉世未深的他被失蹤多年的姐姐,姐夫二人大騙了一次之后,心中憤怒無比,誓有一天要找機會報仇。</br> 只是,他普普通通一個人,根本沒有那個能力,當時便想著能結識道上大哥這事便有可能,可是這道未必那么好走,大哥不是那么好結識的,不是你拳腳了得就能獲得認可的,在普通的小混混里可能會得到推崇。</br> 但在真正的大哥面前可能只是一個打手的角色,混社會,真正靠的是腦袋,就算你級能打,一個能單挑十個,人家一個計謀就可能讓你在號子里蹲上十年,這就是差距,智謀才是真正的王道,再配合適當的武力,才可以在道上走的穩,走的風生水起。</br> 江浩運氣不錯,可以說是想什么來什么,在被騙的那一年,公司來了個員工,負責安保的,看管車場存放的車輛,一次偶然的機會,江浩在看到對方第一眼的時候便感覺對方不是普通人。</br> 穿著裝束,還有身上自然散出來的那種氣場,尤其是臉上透露出來的那絲淡然冷漠,還夾雜著一點道義,這種感覺,在他那個姐夫身上曾感覺到過,不過二者卻是有些不同,他那個姐夫是偽裝出來的,里面多了一個‘陰’字,而此人卻是多了一分‘正’字。</br> 無論什么樣的人,需要接觸才會知道,江浩很會來事,也有眼力價,一來二去,兩人漸漸熟絡起來,對方比他大十歲,就是單論輩分,也是應該叫一聲大哥的。</br> 這人在公司一直很低調,只有江浩一直對他很尊敬,沒有一絲的傲慢和不屑,兩人經常會談論一些時事上的問題,還有一些公司內部之間的勾心斗角,江浩經常能說出他想要的答案,甚至,很多時候都能揣摩出他的心思和想法。</br> 一年以后,此人辭職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這人在**上是老江湖,祖上三代都是混社會的,可以說是世襲,在大半個華夏國也都是玩的轉的。</br> 一年的接觸,兩個人很投緣,尤其對江浩的腦子很認可,到現在江浩還記得,對方臨走前說的一句話,“你的智慧混社會足夠用!就是缺少磨礪和見識。”</br> 為此,對方還特意帶他出去過幾次,迪廳,酒吧,昏暗的場所都溜達了一遍,后來他感覺這和正常人的生活軌跡大相徑庭,不適合自己,而對方也只是帶他出來見識見識,并沒有打算真的領他入道。</br> 如果不是在心里為了有一天找那個坑了他的姐夫報仇,他也不會去接觸這樣的世界,畢業這兩年的經歷,讓他學會了很多,知道有很多東西,**比白道更管用。</br> 只是,作為這么一方大佬,他實在想不通,怎么會去看車庫,后來才知道,原來是和朋友打賭輸了,去上班工作一年,他一個社會大哥,除了打打殺殺其他的還真不會,思來想去,還是找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做個保安比較合適點,不算太累,也不容易被熟人看到丟面子。</br> 對此,江浩有些莞爾,這些人的確是挺奇怪的,有時候不能用常理來論斷,為了一個賭約,竟然會真的去正經的上班一年,不過,由此可見他們這些人對承諾和規則的重視,想必打賭的另一方也是個很有份量的主。</br> 后來,因為不習慣道上的那種習氣和習慣,江浩之后很少和對方一起去那種場合,倒是偶爾會在一起吃吃飯喝喝酒,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兩個人的關系,對方甚至還生出一絲贊賞。</br> 并且早就給江浩留了話,在明洋市,不論有任何麻煩,隨時給他打電話,但是他不是惹事的人,從沒有向對方用過人情,這兩年的閱歷讓他懂得,人情債不是那么好還的,尤其是道上的人情。</br> 但是,眼下這個情形,讓他心中升起無盡的怒意,此時,李建龍因為疼痛,額頭已經滲出冷汗,臉上沒了一分血色,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還被人逼到這份上。</br> 開始的時候,他沒有打算動用這個關系,吃點虧就算了,但事情的展總是出人意料,他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看著李建龍等于是替自己挨了這一刀而無動于衷。</br> 在楊義飛的注視下,江浩心中嘆了口氣,這個人情是要借下了,掃了一眼楊義飛,在手機上飛快的按下了一串號碼。</br> 幾秒鐘之后,電話接通,在電話的另一頭,一個身材中等,短,年紀比實際上的年齡要大些,看上去像四十來歲的男子正愜意的倚靠在沙上,看著電視,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正抱著一個布娃娃在大廳里跑來跑去。</br> 看著那小女孩,男子露出一絲微笑,突然放在桌子上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上面顯示的是江浩兩個字,當即將電視調到靜音。</br> 同時,一個穿著睡衣的美麗少婦抱起小女孩,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看著打電話的男子,小女孩乖巧的沒有出聲。</br> 接通了電話,男子爽朗的一笑,聲音鏗鏘有力,打趣道:“浩子,兩個月沒給我打電話了,怎么樣,有什么事要找老哥?是要請我吃飯還是過來我這里坐坐,你嫂子可念叨你好幾次了!”</br> 江浩在電話里聽到對方的熱情,心中頗有些感動,像他們這些行走江湖的,仇家自然不少,所以,他們真正的住處,沒有幾個人知道,除非是信的過的心腹知己,而江浩就是那為數不多知道對方住處的幾個人之一。</br> 當即,江浩在電話里有些歉意的道:“峰哥,暫時沒這個榮幸了,替我向嫂子問好,今天惹上一點麻煩,需要麻煩你幫忙了!”</br> 電話的另一頭,被江浩稱為峰哥的男子當即嚴肅起來,對于江浩這個后來認識的兄弟,他還是很了解的,很對他胃口。</br> 在他看來和江浩的結識也是一段緣分,混到他這份上,趨炎附勢,前呼后擁說奉承話的人不少,尤其是在勾心斗角的**上,朋友遍布東南西北,手下小弟多不勝數,但是這能說句心里話的卻是少之又少。</br> 這些朋友中,江浩不同,之前并不知道他的來歷和底細,而且還是正經大學畢業出來的,換句話說,他認識的人當中,只有江浩的身份最清白,是最正經也是最正常的人了,弄的他家現在最受歡迎的就是江浩了,他那女兒就經常問他,“江哥哥什么時候來玩?”就連他老婆偶爾也會問上一句。</br> 他了解這個兄弟,為人謹慎,絕對不是惹事的主,這兩年從來沒有因為什么事找過他幫忙。這一次竟然主動給他打電話,看來是真的遇到麻煩了,當即開口道:“你別急,怎么回事,給我說說!”</br> 江浩沒有隱瞞,簡短的將事情說了一遍,聽完江浩的話,男子沉吟片刻,“你要他二十萬是吧!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嗎?”</br> 江浩在電話里點了點頭,“嗯!不知道,沒有問。”</br> “這事交給我處理,你把電話給他!”男子對江浩開口。</br> 這時,楊義飛在一旁聽了半天了,眉頭微微皺起,剛才對方在電話里叫峰哥,剛才搜腸刮肚也沒想起來道上有這么個人物。</br> 既然對方都找人了,那就等著吧,對方到底是何方神圣,是龍是蟲一會兒就都揭曉了,在他看來,要么就是最近新起來的某個小混混頭目。</br> 江浩瞅了一眼楊義飛,將手機遞了過去,“找你的。”</br> 楊義飛遲疑了片刻,還是伸手接過了江浩遞過來的電話,到底怎么個情況,馬上就都清楚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