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有些悶,又是下午兩點半,太陽最為毒辣的時候。</br> 陸行舟以為陳思琪應該回去了,但是等他在七彩書店對面下車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蹲在書店門口的陳思琪。</br> 她懷里抱著淺藍色的單肩帆布包,穿了條白色的長裙,頭發披散著。</br> 大概是等得有些久了,陳思琪下巴抵在帆布包上,眼睛一閉一閉的,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睡著一樣。</br> 綠燈亮了之后,陸行舟過馬路,走到她面前,蹲下來:“抱歉,我來晚了。”</br> 陳思琪正困倦得不行,面前忽然投下一片陰影,她猛的清醒過來,看到是陸行舟之后愣了一下,溫婉地笑著:“沒事,我沒等很久,先進去吧。”</br> 陳思琪撐了一下地面站起來,但是蹲得久了,猛的站起來之后眼前一黑,她踉蹌了一下,陸行舟趕緊扶住她。</br> “我沒事。”陳思琪站穩,等眼前的黑色消失后,才又笑著說:“進去吧,外面挺悶的。”</br> 外面確實挺悶,陳思琪額頭上有細細密密的汗珠,頭發也有幾縷汗濕黏在耳邊了。</br> “等一下。”陸行舟在口袋里翻了翻,翻出一包紙來,抽了兩張給她。</br> 陳思琪愣了下,接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謝。</br> 她平時其實不喜歡穿裙子,也不喜歡披散著頭發,但是今天因為要和陸行舟見面,她特意打扮了一下。</br> 誰知道在外面站太久,都熱出汗了。</br> 陳思琪懊惱地皺了皺眉,陸行舟見她沒有動作,把紙從她手里抽出來,給她擦了擦汗。</br> 而后將臟紙總到右手手心,書店不遠處就有垃圾桶,陸行舟去扔了垃圾回來,卻發現陳思琪垂著頭,只是露在外面的耳根通紅。</br> 他忽然有些想笑,蹲下來從下方仰頭看她:“你害羞了啊?”</br> 陳思琪被嚇了一跳,連連往后退了兩步:“我我我我,我沒,沒害羞。”</br> 說話不僅結巴,聲音還越來越小,到最后幾乎聽不清她說了什么。</br> “沒事,害羞就害羞,我又不笑話你。”</br> 陸行舟就蹲在她面前,笑得張狂又放肆。</br> 一如十三歲那年,他在她面前放聲大笑,說:“你這小姑娘怎么這么有意思啊?”</br> 陳思琪有些恍惚,思緒回溯間,十三歲的陸行舟和現在的陸行舟好像重合了起來。</br> 少年意氣,張狂而爽朗。</br> 她忽然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在陸行舟頭上揉了揉。</br> 就像是摸小狗一樣。</br> 陸行舟一愣,接著握著她的手腕站起來。</br> 陳思琪驚得要抽回手,卻被陸行舟握得更緊了。</br> 他笑,笑聲里帶著調侃的意味:“剛剛不是挺膽大的嗎?現在怎么又慫了?”</br> “我,我沒有。”陳思琪小聲囁嚅,反駁他。</br> “那行,”陸行舟松開手,正在陳思琪懊惱自己太慫了之時,陸行舟又把手伸到她面前,“那,女朋友,牽個手?”</br> 陳思琪被他這聲“女朋友”叫得睫毛顫了兩下,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嗯”了聲,牽上他的手。</br> 陸行舟把她手上的包接過來,挎到肩膀上,拉著她進去。</br> 只是上樓的時候,剛好碰上了下來的付琛。</br> 他手里拿著幾本書,看見他們倆牽在一起的手之后,眼神閃了一下。</br> 陸行舟和他打了招呼,就牽著陳思琪上樓去了。</br> 付琛側身,轉頭看了他們幾眼。</br> 陳思琪沒問陸行舟為什么晚來,陸行舟猶豫了兩下,也沒有說出來。</br> 后來的后來,陸行舟每每回憶起這天,一直在想,如果當時他說清楚了,他和陳思琪之間,是不是就不會是那種結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