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忽然反應極大,踹了一腳陸行舟坐的椅子,陸行舟一個趔趄,還是眼疾手快地扶著桌邊,才沒栽下去。</br> 許瑟一臉懵,看傻逼一樣看了陸行舟一眼,什么話也沒說就走了。</br> 陸行舟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挪著椅子靠近江御:“御哥,你怎么了啊?”</br> 江御沒理他,點了開局。</br> 陸行舟撓了撓頭,試探地把煙遞過去:“你的煙,還要不?”</br> “不要了,你抽吧。”江御嗓子有些癢,咳了兩下,拿起一旁的水喝了一口。</br> 陸行舟把煙放到一邊,湊到他旁邊看了看:“這個號是不是快打到大師了?”</br> “快了,今天應該能交差。”</br> “這個單子多少錢來著?”陸行舟拆了盒煙,拿了根叼到嘴里,又遞了一根給江御。</br> 江御沒接:“一千二。”</br> “真不抽?”陸行舟把煙塞回去,自己摸出打火機點燃,吸了一口,“這價格有點低啊。”</br> “嗯,他定金給的高。”</br> 江御這人,學習上面一竅不通,但是打游戲打得賊溜。</br> 江家父母出車禍,是因為江父疲勞駕駛加上夜間行駛,一個沒注意沖破護欄栽進河里去了。保險公司賠的錢也不多,這些年給老太太治病也零零散散花得差不多了。</br> 那時候剛好臨近中考,他原本是想輟學去打工的,但是老太太死活不讓。</br> 老太太有心臟病,乍一聽到兒子兒媳的死訊,差點沒直接跟著去了。</br> 還是想到自己孫子還年幼,硬生生從鬼門關闖了出來。</br> 江御還記得當時老太太躺在病床上,戴著呼吸機,干枯的皺巴巴的手拉著他,幾乎是用著氣音才說出話來的。</br> 他湊近了聽,才聽清楚她說的是什么。</br> “你爸媽盼著你出人頭地呢,你要是現在不讀了,這輩子就這樣了,我就是死了也沒法跟他們交代。”</br> 他成績原本就不好,再加上那段時間忙著父母的喪事和照顧老太太,中考的時候連普高都沒考上,只上了個職高混日子。</br> 后來陸行舟神秘兮兮地來問他接不接代練,他想著,反正在學校閑著也是閑著,加上老太太的醫藥費快沒了,就答應了下來。</br> 一開始是陸行舟做中轉,在學校里找人,后來慢慢的,他名氣大了些之后,就主動有人找上門來。</br> 他的價格也高了不少。</br> 這個號他打了五天,原本價格最少也要一千五往上走的,但是剛好那段時間老太太病發了一次,他缺錢用,那人定金又給的高,就接了下來。</br> 大概打到中午的時候,這個號就上了大師,江御把耳機取下來掛到脖子上,轉了轉有些酸澀的脖子,往椅子里一靠,拿出手機給那人發消息,沒多久就收到了剩下的錢。</br> 陸行舟一把游戲也結束了,他把耳機摘下來扔桌子上:“御哥,吃飯去?”</br> “不去,給我帶點東西回來就行。”江御說完,登上另一個號。</br> 陸行舟抻了抻有些麻了的腿:“不是吧,御哥,這么拼?最近缺錢?”</br> “還行。”主要是下個禮拜就到老太太去醫院復查的日子了,要是檢查結果不好,還得換藥。</br> “行,”陸行舟把煙盒揣進褲兜里,拿上手機,“老樣子?”</br> 江御剛要點頭,目光瞟到從包間那邊走出來的許瑟一行人,改了口:“我跟你一起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