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姐姐，我，我爸爸，沒了。”</br> 許瑟被她的話給震驚到了，半晌才回神。</br> 她掀開被子，匆匆下床，“你現在在哪兒？我過來找你。”</br> “我在，我——嗝，”王知月哭著哭著打了個淚嗝，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我在老家，媽媽他們去，去警局了，他們，他們不讓我過去。”</br> 自從王晉家庭住址被爆出來之后，王知月的母親方荷就把她送去了老家。</br> 也就是王知月的爺爺奶奶家里。</br> 她爺爺奶奶家在江城旁邊的一個小鎮里，從這邊開車過去要三個多小時。</br> “沒事，我現在就過來找你。”</br> 王知月哭著說好。</br> 許瑟把手機放到床頭柜，換了身衣服，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連妝都沒化，只隨意地拿了個發圈把頭發扎起來，就匆匆地開著車往王知月說的那個鎮子趕了。</br> 她開了導航，一路上也沒有掛電話，一直跟王知月說著話。</br> 王知月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只是嗓音很啞，應該是哭了很久了。</br> 這會兒才六點，七月底的這個時候還有光，天還沒黑，許瑟擔心過會兒天黑了不好開車，趁著現在還有光，把車開得飛快。</br> 王知月的嗓音太啞了，干得像是幾天沒喝水的樣子。</br> 許瑟輕聲道：“知月，你先去喝點水。”</br>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才有聲音傳來：“我不敢去。”</br> 她咳了咳：“我一個人在房間里，他們都沒在家，我不敢下去。”</br> 許瑟有些心疼她，喉嚨有些堵得慌：“沒關系，我在呢，你房間開了燈沒有？”</br> “沒有。”</br> “那你先把燈打開，把房間的燈打開。”許瑟輕聲細語地指揮著她一步步地把房間的燈打開，然后出門，將樓梯間的燈，客廳的燈一一打開。</br> 她說什么王知月就做什么，乖得不得了。</br> 王知月去接水的時候，許瑟這邊因為看前方的路況，一時沒說話。</br> 過了會兒，手機那頭傳來匆匆的上樓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后面追趕一樣。</br> 許瑟被聲音拉回神，連忙說：“慢點走，上樓別跑。”</br> 她話音剛落，一聲悶響傳來，接著王知月悶哼了一聲，應該是在樓梯上摔了一跤。</br> “我沒事。”還不等許瑟問她有沒有事，王知月就自己爬起來了，“我沒事的。”</br> 她大步走回房間，砰的一下將房門關上，然后松了口氣。</br> 王知月把水杯放到床頭柜上，重新縮回墻角，雙手抱著腿，下巴抵在膝蓋上。</br> “姐姐，你到哪里了？”</br> 她現在的聲音和之前許瑟在商場碰到她時那種張揚的樣子差別很大，很沒安全感。</br> 許瑟看了眼手機：“還有兩個小時，你手機有電嗎？”</br> “有的，還有百分之八十多的電。”</br> 許瑟一邊開車，一邊和她閑聊著。</br> 她現在很聽許瑟的話，許瑟問什么她就答什么。</br> 許瑟知道這種感受，她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母親和爺爺奶奶都去警局了，沒時間接她的電話。</br> 只有許瑟和她說話，安慰著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