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手一抖,整瓢水直接灌了下來,他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許瑟的耳朵,才沒讓她耳朵里頭進水。</br> “哎喲。”許瑟驚呼一聲。</br> 她眼睛被水澆得睜都睜不開,閉著眼,等水停了才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委屈巴巴地控訴江御:“你是要殺人滅口了嗎?”</br> 江御早在水倒下來的時候就趕緊把瓢拿開了,只是許瑟還是不可避免地遭了殃。</br> 他連聲說了兩句“抱歉”,拿起一旁的干毛巾,給許瑟擦了擦眼睛。</br> 許瑟勉勉強強睜開眼,眨了眨,把睫毛上掛著的水珠給眨掉。</br> 江御把手拿開,問她:“耳朵進水沒有?”</br> “沒。”</br> 他手擋的快,緊緊捂著,倒是一點兒水也沒漏進去。</br> 江御松了口氣,把毛巾放到一邊,繼續給他洗頭。</br> 許瑟這回學乖了,等他沖完水才拉了拉他的衣擺,問道:“你小時候真的這么皮?”</br> 江御淡定甩鍋:“是陸行舟小時候太欠打了。”</br> 許瑟“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江御,你給我講講你小時候,講講你小時候發生的有意思的事。”</br> “想聽?”他聲音低低地問道。</br> “想。”</br> 江御沉默了一會兒,手上動作也停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憶。</br> 過了會兒,他才開口:“我小時候,跟陸行舟一起,偷他們家旁邊那戶人家種的李子,陸行舟爬樹摘李子,我在下面接,后來來人了,我讓他躲在樹上別動,他不聽,非得爬下來,結果剛好砸那叔叔身上了。”</br> 他把盆里的水倒了,就倒在門口,帶著木槿葉汁的綠色的水和地上的雨水混合在一起,流向低處。</br> 用水沖了一下塑料盆之后,又舀了幾勺干凈的水進去。</br> 江御慢慢地和她講著自己小時候的事。</br> 其實他的小時候真的挺平凡的。</br> 小一點的時候經常生病,待在家里哪兒也不去。</br> 后來身體好了些,就像其他孩子那樣,出去野。</br> 跟那些孩子打架,他小時候打架就有天賦,經常是勝利而歸的。</br> 他的生活平平淡淡,與其他小孩兒沒什么區別。</br> 硬說要有的話,那應該就是小時候生著病了。</br> 但是他不想跟許瑟說那些,他怕她會心疼。</br> 再說了,都已經過去了,時間久到他都快忘記生病時是什么感覺了,只記得那時候他經常坐在門內,開著門,看著外頭玩鬧的小孩兒。</br> 他盡可能地挑著有意思的事和許瑟講,大多是跟陸行舟一起調皮搗蛋的事。</br> 其實挺平淡的,可是許瑟聽得津津有味。</br> 洗完頭發,許瑟揉了揉因為彎著太久而有些酸痛的腰,坐起身來。</br> 江御拿了條干毛巾墊在她肩上,將頭發擰干水之后撥到身后,用另一條干毛巾搓著。</br> 他動作很輕柔,許瑟將耳邊濕噠噠的碎發撥到而后,長呼了一口氣。</br> 許瑟微微偏頭:“還有嗎?”</br> 她問的是還有沒有有意思的事,關于他的小時候。</br> 江御正回憶著,忽然聽到許瑟說:“要不我給你講講我小時候,我小時候挺有意思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