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不小心碰到腳腕口子時沾上的吧。</br> 這么想著,許瑟沉沉睡去。</br> 與此同時,陸亭這時候才回到家,他看起來挺狼狽的,身上的衣服濕噠噠地黏在身上,格外難受。</br> 一進家門,陸亭就把襯衫給脫了下來,扔在架子上。</br> 他拿了干凈衣服,進了浴室。</br> 浴室里冷白的燈光下,陸亭站在鏡子前,把眼鏡摘了放在臺子上,隨手撥了撥濕透的頭發。</br> 他抬眸,深邃的黑眸顯得有些冷冽。</br> 他走到淋浴底下,開了水,熱水沖在胳膊上,刺激到傷口,一陣急促的痛感傳來。</br> 陸亭抬起左手,上面有一道口子,不算很深,卻也不淺。</br> 是今天他去追那個小偷,從他手里把許瑟的東西搶回來的時候被劃的。</br> 那個小偷身上帶了刀,好在只是普通的美工刀而已。</br> 大概是被陸亭把東西搶奪回去的時候急了眼,就掏出美工刀來在他手上劃了一刀。</br> 他應該也是第一次傷人,所以見出了血之后,嚇得趕緊跑了。</br> 兩人搶奪東西時動了手,在地上滾了一圈,白襯衫上沾了污水,所以血跡一時也沒有顯現出來。</br> 隔了這么久,這會兒傷口處的血已經結成血痂了,只是剛剛被熱水沖的時候,又有血滲出來。</br> 陸亭隨手從架子上拿了條毛巾按住,等血不留了之后,快速地洗了個澡。</br> 穿上浴袍出來之后,他才發現,手臂上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他皺了皺眉,去拿醫藥箱,很隨意地涂了藥之后,忽然犯了煙癮。</br> 喉嚨開始發癢,他悶聲咳了咳,從床頭柜抽屜里拿了煙出來點上。</br> 把煙盒和打火機帶上,出了房間,陸亭在陽臺抽了半包煙之后,心里的壓抑感才散去。</br> 他說不上來到底是哪里壓抑,其實今天在撿到那張拍立得照片時,他想都沒想地就放進了兜里。</br> 他知道自己沒希望了,可是就是控制不住。像一個小偷一樣,懷揣著異樣的心思,妄圖多留下一點與她相關的東西。</br> 可是最后,看到許瑟那么急切地找照片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那是他偷來的,不屬于他的。</br> 更何況,那張照片上面,是許瑟,和江御兩個人。</br> 從始至終就沒有他的容身之地。</br> 在他愣神之際,指間的煙不知道什么時候燃到了盡頭,火星燙了一下他的手指。</br> 陸亭回過神,下意識地松了手,煙頭落在地上,火星明明滅滅。</br> 他搓了搓手指上的黑印,抬腳把煙頭給按滅了。</br> 他記得許瑟說過,他的手很好看。</br> 陸亭知道,許瑟是個手控,他們剛認識沒多久的時候,她就一直盯著他的手看。</br> 所以他才會在回國之后,想著用手來色誘她。</br> 現在想想,確實是挺可笑的。</br> 陸亭垂眸,盯著手指上擦不掉的黑色印子,低低笑起來。</br> 而后笑意一斂,大步走進浴室,開了水龍頭,把手指放在水流底下沖刷。</br> 用洗手液洗了大概有十多分鐘,手指都被搓紅了,那個被煙頭燙出來的黑印才消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